第六百二十七章 任人擺布

  「她就只能在我父親的打罵之下熬了一年又一年，哪怕是在我出生之後，我父親就愈發的兇悍，因為我的母親沒有替他生一個兒子，沒有替他生一個能夠傳承血脈的兒子，我父親平日裡也甚少做工，甚至幾乎全靠我母親兢兢業業的做些粗活來勉強生存。」

  「而他做的就是搶走我母親辛苦賺來的錢，然後拿出去跟村裡的其他人賭博，一起胡吃海喝酗酒。」

  「最後在我母親這個弱小可憐的女人身上，用拳頭來向她宣洩自己的不滿，證明自己的存在感，用武力在我母親身上，找尋他並沒有在其他人那裡得到的存在感和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權力權利。」

  「我母親很痛苦，可是她沒有辦法，她就只能拼命的做工，辛辛苦苦地替人洗衣砍柴，做粗活辛苦種地之類的，想方設法賺錢養活我們兩個。」

  「同時還要儘可能的在我父親搶走她賺的錢之後，讓我們兩個還是能夠活下去，那些年我跟我母親一直都是相依為命過的生不如死。」

  「因為我年紀還小，所以我也幫不上母親什麼，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經受那一切，在心裡不停的怨恨自己，除了怨恨之外，就只能拼命的跟著母親學習讀書寫字，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讀書，聽母親的話，想如她所願的從這個山溝里考出去，能夠有一天也帶她過上不不一樣的生活。」

  宋舒說到這裡，語氣一直是淡淡的，神色也非常平緩，只是眉宇間免不了在聊起年少傷心事的時候，帶上了些許無法控制的悲愴。

  這對她來說是許多年的地獄生活是最痛苦的回憶，即使現在已經過去了，即使現在已經過得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依然無法把之前遭受的那些徹底抹滅掉，畢竟那些切切實實的存在過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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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桃聽著這些話，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看向宋舒的眼神帶著些微妙的震撼和心疼。

  她倒是沒想到，宋舒過的這麼慘，其實沈初桃並不是一個很容易憐憫別人的人。

  只是沈初桃自己也有過很慘的時候，知道那種無能為力，被人誆騙被人欺凌的感覺有多麼屈辱和憤怒。

  而宋舒能夠從那樣的環境裡到達現在的地步，沈初桃都不敢想像她是吃了多少的苦，比起自己，沈初桃只覺得宋舒比自己更加的可憐，在那種時候甚至都沒有人能夠幫她一把。

  甚至所有的環境和絕大多數人的存在，都是在向下攀扯她，想讓她爛死在那樣的山溝里，像那些其他沒有讀過書愚昧的人一樣，將就的過完下半生。

  想到這些，沈初桃心裡難免有些震撼，覺得宋舒真的不容易，就在她心情複雜的時候，緊接著宋舒又繼續往後說了。

  宋舒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描述自己前半生逃脫不開的慘狀，說道：

  「就那麼過了幾年吧，反正日子總不見好，後來我母親還懷孕了，這一胎又是個女兒，我父親自然不高興沒有個兒子傳承他的血脈，又吆喝著我母親是個生不出兒子的廢物，可是他同樣一邊又仰仗著這個所謂的廢物生活。」

  「其實當時的我和現在的我，都並不理解他為什麼要生，一定生個兒子，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活下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生個兒子說的好聽是家裡有個勞動力，說的難聽一些，家裡也沒有什麼資產需要人繼承，其實男女都是一樣的，總歸是苟活罷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當時我父親魔怔了，明明我母親產後虛弱幹不了活，他卻一點都不顧及我母親虛弱的身子，甚至還不停的咒罵她沒有給自己生兒子，到了最後竟然偷偷的把我那還在襁褓中的妹妹給賣掉了，換了點錢又出去高高興興的賭博。」

  「我母親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畢竟她也不知道我這妹妹到底賣去了哪裡，最後只能強行接受了這個事實。」

  「其實我母親是想離開我父親的，只可惜她走不出那座山，也根本逃脫不開我父親的吸血，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這個女兒身上，拼命的讓我讀書學習，告訴我一定要從這裡走出去。」

  「我很心疼我母親，所以她說的話我一直有聽，只是萬萬沒想到，我的父親大概是賣了一個女兒瘋魔了一般，平時又看我母親對我各種好，相當的不順眼，甚至喪心病狂到想把我也賣出去。」

  「他覺得我也已經到了可以幹活的年紀了，可以賣給別人家當童養媳，然後自己又美美的掙一筆彩禮，又能再賭上一陣。」

  「只可惜我母親已經不是像當初一樣躺在病床上羸弱不堪，沒有半點力氣的了，我也不是像我妹妹那樣，是躺在襁褓里什麼都不知道，可以任人擺布的嬰兒。」

  「我拼命的反抗，我母親也拼命的阻止，最後我父親知道自己的計劃大概成不了了，惱羞成怒對著我們又是一通打罵，我母親為了我被我父親硬生生打斷了腿，下半輩子走路都一瘸一拐。」

  「而當時距離她生下我那個妹妹之後，其實也過了不久，身子雖然比剛生產完坐月子的時候好了很多，可說到底沒有好一點的醫療條件，身子也很虛弱，再加上我父親下手沒個分寸，她當時無意中被我父親踢了幾腳，最後導致後面再也生不出孩子……」

  「其實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高興的，這樣我母親就再也不用經歷生產的痛苦，再也不用有可能再生下一個女兒之後，被迫感受母女分離的痛苦。」

  「就算她只有我這一個孩子也沒有關係，我一定會努力讓她下半輩子好好的過著，把她前半生受的苦補償給她。」

  「最起碼當時我是那麼想的，也是那麼努力做的，其實在上學這方面我是很幸運的，當時剛好有好心人進村子裡收東西，無意中發現了我在這方面有些天分，會讀書識字很不容易，便主動提出要資助我。」

  「雖然我父親多番阻止，甚至還想要獨吞資助我上學的費用，在裡面沒少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