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 越獄（5000字二合一大章）

  索爾諾斯潰散的分身中散落的意志並沒有直接消散，而是化作一股純粹的力量，融入了菲戈體內。

  血脈力量中，屬於冥王之力的部分開始增長，從而帶動菲戈整體的血脈都有了一些提升。

  船靈就是這樣一種可以把力量原原本本分給他人的特殊生命，青海的『D』就傳承了這股力量，而不是什麼普魯托生出來的後代。

  菲戈的意識回到現實之中，耳畔迴響的聲音變得大了起來。

  「伊傅大人！」

  「伊傅始祖！」

  「您怎麼樣了？！該死的天龍人，到底用了什麼卑鄙手段！」

  身邊幾名狀態還算可以的惡魔族緊張地環繞著菲戈戒備，其餘人也都警戒四方，憂心忡忡。

  在他們的視角中，只看到一道未知的光芒突然擊中菲戈，菲戈便佇立在原地不動了，以為菲戈遭了什麼暗算，又怒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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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在意識中用思想完成交流的速度要比現實中快很多，菲戈與索爾諾斯對話一小時，現實里也不過過去一兩分鐘。

  「我沒事。」菲戈的聲音讓惡魔族們瞬間安定下去，道：「只是一點小麻煩而已，不過接下來恐怕還有大麻煩，你們……怕死嗎？」

  一張張如釋重負的惡魔族面孔上緩露出或不屑或淡然的神色。

  「您沒事就好！我們……」

  在他們回答前，菲戈便主動打斷道：「我知道你們不怕。那就繼續跟住我，我們加快腳步！」

  「哦！」

  吼聲虛弱卻堅定。

  每個人，都有出聲！

  ……

  神將閣深處，坐在船頭低垂著腦袋的索爾諾斯抬起了頭。

  一股焦躁、複雜，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意志波動在他的身周升起。

  很快，他消失在船上，來到了天龍星一座被隔絕的巨大海島國度——惡魔族培育基地。

  於基地深處，見到了名正在飲茶的金髮微胖中年：「唐納爾。」

  「索爾諾斯大人？」金髮中年意外道：「您怎麼會突然過來？」

  唐納爾，活躍於1700年前的天龍人前前前代第一神將，點燃五盞燈火長生隱居的七人之一，惡魔族解放計劃，也是他最先提出的！

  「不，唐納爾，我發現預言中的希望之地，可能提前現世了。」

  「什麼？」唐納爾一怔，起身意外道：「萬年前，那13位王的後裔血脈移居隱居的地方？」

  「預言不夠準確，他們提前了四十年左右重回星空。」索爾諾斯肯定道：「確實是他們不會錯。」

  唐納爾面色凝重下去，踱了兩步，道：「這樣一來，路西法重生的日子，也未必準確了。他們在哪裡，有沒有掌握尋脈，掌握了又有多久，13位王用來封鎮路西法的燈火力量是不是被抽取了很多？」

  索爾諾斯道：「在東宇宙海，是一個叫做青海的地方，他們掌握了尋脈，大概在十幾年前？而且最強者青海之王加斯頓·菲戈，應該已經有了點燃五盞燈火的力量。」

  「……這麼快？！」唐納爾猛然色變，低喃道：「該說不愧是得到13位王傳承的後代嗎？也好，都是應對路西法的力量，我親自去聯絡他們，讓他們併入天龍星吧。」

  七名長生者早已完全放權，只有索爾諾斯和牙生兩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而顯然，之前的青海，還不夠特地來通知他們一聲。

  菲戈成為星空至強者到現在又不過兩個多月，太快了。

  「併入？」索爾諾斯道：「他們要是不同意怎麼辦？而且併入天龍星之後，權利該怎麼劃分？」

  唐納爾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索爾諾斯，道：「索爾諾斯大人，您怎麼關心起這些事了。不同意……我會努力說服他們的，身為13位王的後代，他們應該有繼承那13位王者的信念，不會分不清輕重，只有將力量完成整合，我們才有機會在路西法復生的第一時間殺死他，不讓萬年前的悲劇在星空中重演。

  至於權利，我們當然會給13位王的後代足夠的尊重，稍後我召集他們一起，討論一個方案吧。」

  索爾諾斯沉默兩秒，道：「他們憑什麼接受我們的力量整合，憑什麼不接受就是分不清輕重，憑什麼不是我們加入他們，憑什麼說只有我們的方法才能對抗路西法？明明預言中，他們才是希望之地。」

  唐納爾一愣，眉頭深鎖。

  「索爾諾斯大人？」

  「……不，沒什麼。」

  菲戈那一句句『憑什麼』在索爾諾斯腦海中迴蕩，讓他下意識地問出了剛剛的那些話。

  唐納爾看著索爾諾斯，顯然不想讓剛才的話題含糊過去。

  於是索爾諾斯又重複道：「為什麼不是我們加入他們？他們是13位王的血脈後裔，他們本來就應該是星空的主宰，只是被13位王無私地主動放逐到星空角落，現在他們回來了，不該有更高的地位嗎？」

  「事情……不能這樣看。」唐納爾沉吟兩秒，搖了搖頭。

  「萬年前是萬年前，我知道出身燈火寄宿之地的您很敬仰那13位王，他們的付出也值得尊敬。但這個時代，是我們、里倫爾托弗先祖創立的天龍星，在辛辛苦苦地為誅殺路西法做著準備。13位王有不滅的功績，我們的付出難道少嗎？

  預言從現在來看的話，已經出錯了，剩下的也未必準確，何況說不定是併入我們，希望之地才能真正地成長為『希望』呢？」

  萬年前是萬年前……萬年前的惡魔族，和現在天龍人主動創造釋放的惡魔族，有什麼關聯嗎？

  菲戈的話又一次在索爾諾斯的耳畔迴響，但這次他沒有說。

  他在唐納爾身上，體會到了一種私心。人都有私心，他也希望里倫爾托弗建造的天龍星文明能夠長盛久興下去，但他忽然有些恐懼。

  這樣的私心下面對路西法，能行嗎？13位王能贏路西法，齊心協力下醞釀出的船靈也是關鍵！

  現在的天龍星真的可以嗎？是不是像加斯頓·菲戈說的一樣，早已偏離了托弗想要的軌跡？

  他的意志產生了小小的動盪，沒由來的，沒有說鎮魔獄的遇襲。

  「我知道了，唐納爾，現在就召集他們，我們商討一下吧。」

  唐納爾深深看了看索爾諾斯，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升騰。

  ……

  第一層星環上，深坑邊緣。

  羅萊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索爾諾斯大人幹嘛去了？

  為什麼本體沒有出動，分身意志體也不見了蹤影？

  聽著下面偶爾傳來的破壞聲，身為第二神將的自己只能帶著後方越聚越多的天龍人部隊在這裡等。

  這種感覺很不好。

  但他沒辦法。

  身後在天龍星駐守的三名候補神將已經到齊，點燃三盞燈火的戰士也有超過百人，但如果那伊傅是加斯頓·菲戈，人數是無意義的。

  相反，人數越多會死傷越重。

  所以他只能在眾天龍人的疑惑注視下，強行以威信鎮壓騷動，等待著裡面的鎮魔獄被一點點推平。

  唯一能做的，就是對鎮守鎮魔獄裡的機械族，下達一個誅殺惡魔族犯人的命令，但去得太晚，恐怕不會起到太多的效果。

  時間分秒推移。

  鎮魔獄裡，忽然靜了。

  羅萊特身體一繃，大喝：

  「退後！」

  一道身影驀然從下竄出，正是聞名已久的惡魔始祖『伊傅』！

  視線在半空中交匯，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籠罩在身，羅萊特瞬間什麼都懂了——是他，真是他！

  索爾諾斯大人到底在做什麼？

  獨自面對菲戈，他只有滿心的無力，四意志點火意味著他沒有點燃身體燈火，攻高防低，而且高的那個攻，也不可能有菲戈高。

  他知道自己是沒有對抗菲戈的可能的，身後有再多人，沒有其他神將在場，也不能足夠！

  對面，懸浮在低空，菲戈則有些意外於沒有五燈強者來襲，思索兩秒，向羅萊特的方向降落。

  羅萊特臉色繃得更緊。

  「退後！再退！」

  「神將大人？！」

  「為什麼……」

  「他只有一個人！」

  天龍人中發出不解的問詢，羅萊特攥緊著拳，卻只能將念念果實的力量擴散出去，化作無形的大手屏障，強行帶著一眾天龍人退後。

  菲戈前進三步。

  他們退後十步！

  近萬人的王者軍團，就這樣被菲戈一步一步迫開了幾百米！

  羅萊特看著菲戈的眼神似要殺人，但連喊出菲戈真正的名字都無法去做，越是正面相對，他越能體會到菲戈身上那股壓迫性的力量！

  幾分鐘。

  沒有索爾諾斯大人，我恐怕在這傢伙手上只能撐幾分鐘！

  可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天龍人們更覺不解和屈辱。

  什麼時候惡魔族，變得可以在他們天龍星上這樣猖狂了？！

  「出來吧。」菲戈的喊聲從坑洞傳到鎮魔獄的底部。

  繼而一道道惡魔族的身影從坑洞中鑽出，血腥的氣味瞬間滿布空氣——斷手、殘肢、白骨森森、滿身惡膿、血肉模糊、意識混亂。

  被菲戈解救出來的鎮魔獄倖存惡魔族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鬼，煞氣扭曲了空氣，讓一部分退習慣了的天龍人，下意識又退了兩步。

  十幾萬人，沒有一絲雜音。

  其中幾百人，還醒目地緊緊抱著兩顆惡魔果實——鎮魔獄最後一個區域，是惡魔果實製造區。

  他們在為那些倒在希望降臨前的同伴們傷心，為所有於鎮魔獄中化作惡魔果實的同伴們感到憤怒！

  那整齊劃一的氣勢，目光中的寒意，讓天龍人們不寒而慄。

  「羅萊特大人，我們絕不能放走這些傢伙……」一名候補神將低聲在羅萊特耳畔說。

  我當然知道！但……羅萊特死死盯著菲戈，但這混蛋……

  「再升空三百米。」

  菲戈的命令又一次傳遞出去。

  惡魔族眾依命令而行。

  然後菲戈便高高抬起右腿。

  那條腿上，紅與黑交雜的光芒快速升騰，一股刺目的光輝隨狂風澎湃出去，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力量感讓天龍人眾被迫再次後退，不少人驚駭地用手臂掩住了面孔！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那是什麼力量？！」

  這一次，弱者也能清晰體會到對面菲戈那六米身軀下的力量！讓他們毫無反抗勇氣的恐怖力量！

  羅萊特瞳孔收縮，這混蛋難道是要……他雙手迅速攤動，念念果實的力量擴張出去，卻絲毫無法阻止菲戈的那條腿落下。

  轟！！！

  星爆般的力量砸在地面，黑洞一般的衝擊波遮蔽視野！

  一道道裂縫頃刻蔓延出去，無可阻擋地延伸出數千里，在地面畫出一個圓形，然後……整體崩垮！

  如同天崩。

  方圓數千里的星環大地崩潰，轟隆隆聲響不斷，碾砸下去。

  碾砸向下方的鎮魔獄！

  在大地與虛空的震顫中，將存在了數百年、將數以千萬計惡魔族折磨崩潰、轉化為惡魔果實的罪惡根源，填埋成一片虛無！

  讓鎮魔獄，消失在星空中！

  而早在察覺到不妙之時，天龍人軍團便已然高高升起躲避衝擊，此時陣型散亂地浮在空中，一個個表情茫然地注視地面的那處空洞。

  這是……什麼東西啊？

  那不是普通地面啊！

  那是星環！

  是能夠承受點燃四盞燈火王者戰鬥很長時間的星環！

  被一擊……摧毀成了這樣？

  他們頓時明白了羅萊特為何讓他們屢次退後，但他們不明白，惡魔族怎麼還有一個這樣的傢伙？！

  這是一股讓人絕望的力量！

  羅萊特憤怒又無力，終於知道弗拉沃是怎麼死的了，在索爾諾斯大人的幫助下，我有機會贏嗎？牙生大人能是這傢伙的對手嗎？！

  加斯頓·菲戈……

  加斯頓·菲戈！！

  惡魔族們則明白了為何越獄會這樣的『一帆風順』，一個個狂熱地注視著菲戈，注視著伊傅始祖！

  他們對菲戈的信任和崇敬已經達到頂點，哪怕菲戈讓他們去死他們都不會猶豫，哪怕菲戈暴露真實的身份，他們也不會產生異心！

  這個男人，能帶他們從地獄中爬出來，能讓天龍人恐懼失聲，就永遠是他們心中的神靈！

  「走了。」菲戈身形升空。

  神靈發令，無有不從。

  他們沒有走什麼星環通道。

  飛到第二層星環前，菲戈筆直向上沖拳，砸穿出巨大坑洞！

  就這樣一層一層，打穿上去！

  打穿九層星環！

  惡魔族興奮地跟著。

  天龍人無力地看著。

  ……

  星空中，羅傑冒險團。

  「船長，真不再考慮一下？」

  「我要去！」羅傑按著草帽，哈哈笑道：「不過在去之前，得回家看一下，萬一回不來了呢？」

  「都怕回不來……」

  「我要去！既然聽到了有人呼喚我，我一定要去一趟！」

  ……

  『賊哈哈哈，鬼才會去！』另一端，蒂奇盯著天龍星下方的幽深黑暗，在心裡說道。

  什麼呼喚不呼喚的，那可是無人能歸的永生之地，即使被菲戈抓回推進城，也比去那裡強。

  一旁，柯西等人情緒低迷。

  別西卜始祖的戰死和阿娜魔子的消失，對於這次戰爭以來『順風順水』的他們可謂當頭一棒。

  而且這一棒子非常狠。

  如果不是蒂奇魔子還在，堅稱加斯頓·菲戈不會繼續出手，以伊傅還在鎮魔獄等他們支援為由鼓舞士氣，他們都快收拾東西回家了。

  聽蒂奇的命令，調集了所有能調的飛舟，還征了幾艘巨型客運飛舟，等在天龍星外的這片星空，柯西等人都不知道蒂奇哪來的信心。

  沒有別西卜始祖在，這樣的舉動很危險，天龍人可是還有一個第二神將在天龍星鎮守！

  伊傅始祖，能做到嗎？

  答案是能。

  當天龍星第九層人造星空護膜被擊碎，幾道惡魔族身影從中升空對他們呼喚時，他們都傻住了。

  緊跟著，是難以言說的激動。

  數百艘飛舟立刻靠攏過去，在指揮下進入了天龍星。

  看到十數萬名傷痕累累、斷臂殘肢的同族，雙方的眼睛都紅了。

  看到遠方那支看著他們的天龍人軍團，他們又露出戒備。

  結果發現天龍人真的只看著。

  看著他們打開飛舟艙室，看著他們迎接兄弟姐妹進入，看著他們的飛舟重新飛升、進入星空！

  竟始終一點動作都沒有！

  從被救出的兄弟姐妹們口中，他們知道了這一切的原由。

  伊傅始祖竟然這麼強？！

  蒂奇賊哈哈大笑。

  攤牌了，我是廢物。

  也有一小部分惡魔族眼底閃過驚駭的情緒，有了大膽的猜想，但不明白，更不敢去說出。

  菲戈飛在最後，等最後一個被從鎮魔獄中解救出來的惡魔族進入飛舟，揮手示意飛舟遠航。

  他則又降落到天龍人軍團前。

  條件反射，這支天龍人軍團整齊退後，既怒又羞。

  羅萊特嗓音沙啞，低吼：「你還不滿意嗎……『伊傅』？！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有膽量，就將我一起殺死在這裡吧！」

  「你啊……雖然是天龍人第二神將。」菲戈搖搖頭說：「但在某些人的眼裡，也只是一顆棋子，連知情的權利都沒有。我挺想知道，像你、龍壺悅這樣的，知道了真相之後，是會因為天龍星的強大而自豪，還是因被欺瞞而憤怒。」

  「……什麼？」

  「走了，不用再送了。」

  在惡魔族越獄觀禮團所有人的注視下，菲戈轉身升入星空。

  越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