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跟回家一樣

  推進城第零層平台。

  「來了來了，我看到船了！」

  「菲戈看守長在船上嗎？」

  「看不清啊……」

  「不，以後不能叫看守長了，要叫署長大人！」

  「對對對。話說，署長是什麼等級，我們推進城從海軍本部獨立出去直接歸世界政府管理的話，署長是不是就相當於元帥大人？」

  「啊，能這樣嗎？」

  「菲戈署長好厲害！」

  等待迎接菲戈的獄卒們你一言我一語，熱鬧得不行，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金切微微黑著臉站在角落，只覺得他們吵鬧。

  菲戈壓在他身上足足七年才離開，他這才剛當家做主一個月啊！

  

  說好的調離推進城呢？

  哦，玩我，讓我美滋滋地當上看守長，結果你出去度假了一個月後，弄了個新增的署長職位回來。

  依然比我高一級，那我這看守長升了不和白升一樣嗎？！

  憤憤腹誹間，獄卒間爆發了更大的歡呼聲，顯然是隨著軍艦的靠近，看清了甲板上的菲戈。

  一個月前哭著把菲戈送走的獄卒們又一次浮誇地掉下眼淚。

  軍艦上的菲戈見狀沒有等船靠上第零層碼頭，一個縱躍從船上高高跳起，下落時凌空輕踏，在半空中踩出啪的一聲爆響，又逆反重力地拔高身形，往復幾次，就用六式中的月步『飛』到了平台上面。

  「大家，好久不見了啊。」

  「嗚嗚嗚，菲戈大人！」

  「好帥！」

  「我們好想你啊……以為好幾年不能看到您了呢……」

  「您一定是捨不得我們……」

  「確實捨不得大家，所以又回來了。」菲戈哈哈笑道，又對金切招手道：「老金，我不在的這一個月，五六層那些傢伙還老實吧？」

  老、老金？

  一個月不見，這傢伙怎麼給我換了這麼一個爛稱呼。

  金切愣了一下，於是就有耿直獄卒搶答：「金切大人肯定是不行的，雖然具體情況我們沒看到，但他現在總拿修行區的石墩撒氣！」

  「連頭海王類都抓不到……」

  「是呢，完全不行……」

  你們這些混蛋才不行，你們全家都不行！金切臉更黑了，他對五六層惡徒的震懾效果確實沒有菲戈好，但那是因為負責時間太短！時間短的事，怎麼能說是不行？

  至於抓海王類……

  那是我不愛吃！

  「沒事，小的們，水都燒好了吧，通知廚房那邊也準備好。一會兒把新到的犯人給洗禮一下，我再陪老金下底層去轉一圈，就去弄頭大的給大家加餐，開宴會！」

  「哦！」歡呼陣陣。

  等呼聲平息，菲戈又示意靠過來的軍艦：「這次押運過來的這傢伙可不得了，懸賞金6億4000萬貝利的海賊，瘋笑傑拉爾，大海上數得上數的大海賊，擁有傳說中的霸王色霸氣，可別被嚇到了啊。」

  「不會的！」

  「有菲戈大人在，懸賞金十億的海賊也沒關係！」

  吹，就硬吹，金切默默道。菲戈確實比他強，但要說在他進推進城以前就名傳一方的瘋笑傑拉爾能被菲戈鎮住，他是不信的。

  還十億？

  十億能把推進城團滅掉！

  很快，傑拉爾被押運下來，獄卒們好奇地湊上去評頭論足。

  「這就是懸賞金六億四千萬貝利的大海賊？也沒什麼不同嘛。」

  「好失望……」

  哼，一會兒解掉他身上一層枷鎖，給他洗禮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不同了。與獄卒們不同，在看到傑拉爾的一瞬間，金切身上的肌肉就微微繃緊，就像炸毛的大貓。

  然後他就看著傑拉爾非常聽話甚至說乖巧地被菲戈扒掉衣服，吊在吊杆上，扔進了沸水。

  「誒，這就是大海賊？還沒有一層的傢伙凶呢……」

  「也沒多長一個什麼……」

  「懂什麼，你們懂什麼，這肯定是被菲戈大人的氣勢壓倒了！」

  「原來如此！」

  「菲戈大人最強！」

  「？」金切的腦袋上方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這真是傑拉爾？

  等傑拉爾被從水裡拉出來，經過100度沸水洗禮而一點燒傷都沒留下，真的只洗了個澡，還變得乾淨帥氣了一分，他才不得不確認。

  憑什麼啊？我差點啥了？

  獄卒們的七嘴八舌被自我懷疑的金切忽視，直到菲戈拉著換好囚服的傑拉爾站在他眼前。

  「走了，老金，想什麼呢。」

  金切回神，乾笑了一下，跟著菲戈進入推進城，打開押運特別通道一路向下，獄卒的吵鬧消失，他才恢復了冷靜思考的能力。

  「菲戈，推進城被劃歸到世界政府直屬到底是怎麼回事。元帥大人在電話蟲里告訴我一切聽你的安排，我們現在……」他問起正事。

  「原因之一是他。」菲戈示意了一下傑拉爾：「這傢伙襲擊了天龍人，導致五老星擔心天龍人身邊的奴隸實力不足，將推進城直接劃歸世界政府管理，好方便從這裡選取合適聽話的奴隸。」

  傑拉爾一滯，眼中怒火升騰，手上的鐵鏈叮噹作響，終於露出了一絲屬於大海賊的氣勢。

  金切抬眼一看，稍微有些警惕道：「襲擊天龍人？大將親自出動了嗎，怪不得這傢伙被抓了。給天龍人選奴隸……果然，以前從推進城裡帶走的犯人也並不全是遭到處刑了，元帥大人怎麼說？」

  「過幾天會有人給我送來一個能與五老星直接聯絡的電話蟲，以後我需要直接聽五老星命令。」菲戈道：「所以現在的重點不是元帥大人怎麼說，而是我們怎麼做。」

  金切觀察了一下菲戈的表情。

  「我永遠都是海軍。」

  「巧了，我也是。」

  兩人達成默契，菲戈忽然又說道：「對了，過幾天和電話蟲一起過來的，大概還有個隸屬於世界政府的副署長，不知道是什麼人。」

  金切臉色又一黑。

  合著不止是菲戈重新壓到自己身上，還會有一個副署長？！

  「老金，我要是你我肯定不能服氣，咱們都是在推進城裡呆了八年的，他憑什麼當副署長而不是你升任副署長？」菲戈笑道。

  金切攥拳，哼道：「如果比我更強也就算了，不然……」

  說話間，推進城第六層到了。

  位處大海最深處的這裡只關押了十幾名兇惡的大海賊，寂靜得可怕。隨著傑拉爾身上的鐵鏈摩擦發響，一個個牢房深處，亮起了一雙雙幽深的眼睛，看到菲戈時皆微微一震，這混蛋……怎麼回來了？

  還有那是……

  「瘋狗傑拉爾？」

  「你這傢伙竟然也會被抓？」

  傑拉爾並不理會老熟人們。

  菲戈則是挨個觀察道：「怎麼才一個月不見，一個個都面黃肌瘦的，老金，餓他們幾天了？」

  金切道：「五天而已，看來還不夠，這些傢伙還有力氣說話，再餓他們五天也沒問題。」

  霎時間，一道道裹含兇惡殺意的目光匯聚在金切身上，菲戈擺了擺手道：「下次再餓吧，我這晉升了署長，應該讓大家一起開心。一會兒我們宴會結束，剩下的海王類肉都送下來，管大家頓飽！」

  金切一滯，這好嗎？

  讓他意外的是，牢房內那些兇惡的傢伙卻都是一副驚怒交加的模樣，有人拉拽鎖鏈，喝道：「你這混蛋，又想幹什麼？！」

  挨餓沒讓他們破防，給肉吃卻都懼怕起來了，金切滿臉困惑。

  這些大海賊，都有病吧。

  菲戈亦無奈地搖搖頭，忽又感覺到一股惡意極深的目光，轉頭看去，笑了：「操心魔，你怎麼變蜘蛛精了，骨頭還沒長好？自己長別長歪了，過兩天我給你正正。」

  先一步抵達推進城的操心魔軟趴趴伏在地上，恨恨地閉上眼睛。

  迎著眾惡徒注目禮，來到第六層深處，將傑拉爾送進空牢房，用裡面的鐵索將傑拉爾纏上。

  「走了，老金，看到大家都好就好，我們再去第五層轉一圈。」

  「等等，海軍。」傑拉爾終於忍不住說：「我……拜託你……」

  「安心，我是海軍，又不是你們這些海賊和惡徒。」菲戈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以後把推進城當家住吧，我給你開小灶，頓頓有米有肉，很快你就會愛上這裡的。」

  傑拉爾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一眾推進城六層惡徒們忌憚更深，連瘋狗傑拉爾都……可惡！那瘋子才走一個月，怎麼就回來了！

  推進城第五層關押的人數則比第六層多得多，足有近百人，在發現時隔一個月菲戈又出現在推進城裡後，各個反應不同。

  有的臉色發白，瑟縮在角落，生怕菲戈注意到自己。

  有的張目而視，滿腔怒火。

  也有不怕死怎麼也不肯服軟的傢伙，各種謾罵接連而至。

  「第六層的傢伙都太會審時度勢，還是第五層有活力，有些腦子不好的。」菲戈對金切說了聲，找到其中一間牢房裡的熟人。

  修女已換上囚服，經過洗禮後潔白光滑的臉蛋也並沒有破損，依舊漂亮，只是未來一片灰暗，看菲戈的眼神時而仇恨，時而迷茫。

  菲戈問她：「想抽根煙嗎？」

  修女動了動，道：「想。」

  「呵，我告訴你推進城戒菸推進城戒菸的，還想？」菲戈眉頭狠狠一蹙：「老金，餓她一周！」

  修女：「……？」

  第五層的吵嚷霎時間一止。

  來了來了！這瘋子又來了！

  人販子都該死。隨便找個藉口罰了修女，菲戈心裡舒服了，掛著笑意，迎著眾惡徒的注目禮，與金切繼續在長長的過道間走過。

  輕鬆愜意，好像回家。

  又好像一位巡視領地的王者。

  金切看著惡徒們的反應，再想想自己這一個月走過時的情形，心裡嘆了口氣……好像確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