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哪種人死得快
2024-10-05 12:58:23
作者: 玄烏烏
林煜舟看她似乎有要睡的跡象,連忙倒了一半冰啤,輕緩地放在她面前,語帶安慰:「沒關係的,都過去了。」
文苡雙順手就拿過倒滿的杯子,一口悶了大半,杯子磕在桌上,「鐺」的一聲。
本書首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其實偶爾還會夢到那一天,」她趴在桌上,撐著頭喃喃,「恐怕我這輩子都忘不掉那天的經歷……」
一個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吃過最大的苦就是被養父母千方百計的排擠和利用。
就算後來,吃穿用度一落千丈,也比大部分人家吃用的好多了。
那次被綁走差點賣掉,是真正的命懸一線。
當她放棄了掙扎,就那麼任由自己沉入湖底時,那股把自己拉上去的力道,是她這輩子感受到最有安全感的力量。
一種無法抗拒的,強大的安全感。
那時候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她在黑暗的湖裡掙扎了太久,被那有力的胳膊緊緊箍著舉起露出水面時,一束強光照射,讓她的視線完全迷濛。
滂沱大雨砸在臉上,更是睜不開眼。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無數次的午夜夢回中,她漸漸想明白,那大概是車子的車燈。
那人應該是看到了她掉進湖裡,直接把車開到湖邊,立刻就跳進了湖裡救她。
那天她唯一看到的,就是那一截線條利落分明的下顎,雨水從下顎滴落,掉在她的鼻尖。
大雨傾盆,她的耳邊貼著那人結實有力的胸膛,可以清晰聽見他稍微急促但是十分有力的心跳。
還有那兩句「別睡,堅持一下」「雙雙,別睡」。
她不覺得自己認識聲音這麼有辨識度的男人,醒來後對方已經離開了,只有她自己在醫院。
後來她被文家逼著嫁給素未謀面的寧家掌權人,原本她是不願意的,但是那天寧長安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瞬間想起那個驚心動魄的雨夜。
她才願意聽從安排,至少先見一面。
如果她不能選擇結婚對象,那麼能嫁一個跟救命恩人相似聲線的人,也是好的。
當然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簡直就是滿腦子粉面混合物,都是漿糊!
救命之恩有那麼多種報答方式,何至於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寧長安那個冷漠的渣男,是不是都兩說呢。
林煜舟的嗓音有點怪異:「你是說,你以為是長安救了你,所以你才願意嫁給他,並且在婚後愛上了他?」
文苡雙托腮嘆氣:「可以這麼說吧。」
林煜舟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是在思考很久遠之前的事情。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屋裡只有火鍋咕嚕嚕沸騰的聲音。
文苡雙有點困,她越趴越低,整個人像一隻失去了活力的貓貓毯,癱在了桌面上。
「困了……」她喃喃,緩緩閉上眼。
林煜舟溫柔的嗓音隱隱約約:「你……遇到那人的地方,是陸漁鎮嗎?」
陸漁鎮……
她的思維遲鈍運轉。
醒來的時候只有她自己,頭痛欲裂。
一個護士在給她換吊瓶,看到她醒了趕緊喊醫生。
她十分溫柔地安撫文苡雙:「你醒啦,因為你嗆水很嚴重,高燒兩天,還有點輕度肺炎,所以還需要在醫院觀察兩天哦。」
文苡雙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問:「這是哪裡……」
護士:「這是陸漁鎮醫院。」
文苡雙倏然睜眼,正對上林煜舟觀察她的雙眼。
林煜舟被嚇了一跳,他眨眨眼:「怎、怎麼了?」
文苡雙緩緩坐直身子,大腦在一鍋漿糊里努力思考:「你怎麼知道是陸漁鎮?」
林煜舟的神色一怔,正要說話,一聲細微的鞋跟落地的聲音。
他轉頭。
門口的男人沉默站著,面色冷峻,神色籠在門口的陰影里,看不出情緒。
林煜舟刷一下站起來:「長安!你,你怎麼……」
他什麼時候來的?
林煜舟的面色有點緊繃,垂著身側的食指死死扣住了拇指,
他往前走了一步,勾起一個招牌式的笑容來:「長安,怎麼來了也不出聲,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寧長安冷漠的視線從他臉上緩緩轉過,落在了文苡雙仰頭靠在椅子上的後腦勺,聲音里好像裹著冰碴子。
「知道哪種人死得快嗎。」
林煜舟面色一僵。
文苡雙嘟嘟囔囔,又趴回桌上:「聽錯了吧……又是他的聲音……」
寧長安長腿邁出,直直走向背對他趴在桌上的人。
林煜舟眸子裡隱約閃過一絲冷意,站在原地就那麼看著他。
一身冷氣的男人站在文苡雙身邊,垂眼看她,眼神深而烏黑,隱約可以看見後槽牙咬了咬。
「文苡雙。」
文苡雙動了動,聽不清嘟囔了句什麼。
寧長安胸口劇烈起伏一下,彎腰一手穿過文苡雙膝彎,把人像小孩兒一樣抱在懷裡,一手托著人,一手拿過一旁的雙拐,轉身就往外走。
文苡雙趴在他身上,不太舒服地動了動,自己很不見外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寧長安居然就很配合地調整了一下,讓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林煜舟想說什麼,腳下才一動,往外走的人突然停下了。
他冷漠的視線突然就那麼刺過來。
不同於以往一貫的冷漠風格,是真的帶著怒氣和寒意的,帶有攻擊性的寒冰眼神。
林煜舟後背都繃緊了,迎上他的視線,表情鎮定。
「回答我。」
林煜舟一愣:「什、什麼?」
寧長安的嗓音冷若冰霜:「哪種人死得快。」
林煜舟語塞。
「她的手術才不到半年,能吃這麼辣嗎?」
「這麼多冰啤任她喝。」
寧長安看她的眼神里只有冷漠:「你是寵她還是害她?」
「我不是……」
寧長安抱著人,轉身就走。
林煜舟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眼神諱莫如深。
他扣在拇指上的力道很大,食指上那一點點指甲劃破了指腹。
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很介意一點。
寧長安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站在門口,又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