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學規矩，成對比

  溫秀蓮去了梅芳閣。

  

  此時溫婉心尚且未來，她只看見一位穿著暗青色長襖，頭髮梳的高聳的嬤嬤板著臉坐在上位喝著茶。

  從樣貌來看，她已是年過半百。可她的背依舊挺得筆直，一雙鷹眼也如刀刃般發出陣陣寒光。

  溫秀蓮只與她對視一眼，便覺得自己一切都被她看了個精光。

  溫秀蓮難得的對人產生幾絲畏懼。

  「小女參見嬤嬤。」

  溫秀蓮微微福了福身子向她行禮。

  那嬤嬤沒有應聲叫她起身，她便一動不敢動彈，保持行禮的姿勢低眉望向地面。

  溫秀蓮只覺得站了許久。

  直到身子已經僵硬的要失去知覺，腳上也微微有些泛酸，才聽到上位人一聲不輕不重的應聲。

  「嗯，規矩不錯。起來吧。」

  那聲音是常見的乾癟老人聲，溫秀蓮在心中默默舒了一口氣，這才起身。

  她剛起身，院門處便傳來腳步雜亂的行走聲。

  溫婉心甩著帕子打著哈欠進了門，見到教習嬤嬤後只是淡淡喊了一聲。

  「給嬤嬤請安。」

  隨後便起身站在溫秀蓮左側，眼神不自覺的到處撒摸著。

  那教習嬤嬤輕咳一聲，走下位置站到溫秀蓮身前，笑著問道。

  「你就是溫家的大小姐吧，不愧是夫人親自教養的，規矩很合規範。」

  溫秀蓮心中因這話而變得美滋滋的，不知要有多爽快。

  可面上還是微微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謙遜說道。

  「嬤嬤說笑了，小女是溫家二女，也並非嫡女。」

  溫婉心在一旁緊皺著眉，怒而跺腳呵斥道。

  「我才是站在左邊那一位，嬤嬤莫不是老糊塗了不成。竟然連嫡庶尊卑都分不清楚。」

  溫秀蓮詫異看向她，似是沒想到她敢在教習嬤嬤前也這麼大膽。

  教習嬤嬤冷哼一聲，望向溫婉心的臉上也沒了方才那般和善。

  「呵，你當我不知道左為尊不成？只不過看你是個沒規矩的，不敢想溫家嫡女竟是你這般貨色。」

  「你！」

  溫婉心氣結，死死攥著的手抑制住想打人的衝動，終究還是轉身就走。

  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鬟忙拉住了她，在她耳邊小心耳語道。

  「小姐，夫人可是特地叮囑了您要聽嬤嬤的話。您現在走了，恐怕不好交代啊。」

  溫婉心聽了這話又是一陣怒火，強忍著站回原來的位置，狠狠咬牙道。

  「明日我便讓母親把她換了打發走，換個更好的嬤嬤來教我們」

  教習嬤嬤聽到了這話，面色卻是絲毫未變，雙眼幽幽望向她。

  「打發老奴走倒是容易，可要找到更好的嬤嬤卻是難。」

  「老奴是伺候前朝貴妃娘娘的，前些日子才被放出宮。若不是王夫人主動登門求老奴前來，老奴還真不惜得溫家這點報酬。」

  溫婉心未曾想過眼前老嫗竟有如此背景，心中惱怒，面上更是青白交加的難堪。

  溫秀蓮從方才起便乖巧的站在一邊看熱鬧，直到此時才尊敬開了口。

  「原來是從前伺候過貴妃娘娘的嬤嬤，這來教我們，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教習嬤嬤滿意於這恭維之話，笑道。

  「沒什麼大材小用的，興許你日後也是得寵的妃嬪。」

  溫婉心不屑切了一聲，「就她？一介庶女，上不得台面。」

  教習嬤嬤冷笑，「宮中從不看嫡庶之分。誰能得到皇上喜歡，誰就上得了台面。往日宮女一躍成妃也是常事，溫大小姐切莫自負清高。」

  溫婉心不說話了，但臉上表情明顯並沒有將這番話聽進去。

  教習嬤嬤也沒有再規勸她。

  她在宮中浸淫三十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又怎會看不出溫婉心那露於表面上的小心思呢。

  教習嬤嬤下定決心要給溫婉心顏色看看。

  她圍著兩人轉了一圈。一巴掌拍上了溫婉心的背部。

  「『固頤正視，平肩正背，臂如抱鼓』。你看你，哪有個大家閨秀的樣子。這副模樣前去面聖，簡直是丟了溫家這麼多年的臉面。」

  溫婉心咬牙切齒瞪向前方，背部卻是不自主的挺括起來。

  「身子太僵硬了，稍柔軟些。走起來讓我看看。『足閒二寸，端面攝纓。端股整足，體不搖肘』，聽我的話做下去，別左搖右晃的甩身子，走的端莊些。」

  教習嬤嬤手拿柳鞭，時不時的在溫婉心胳膊上臀背處敲打著。嘴中還一直念念有詞說她規矩極差。

  溫婉心自然是被受不了這番折磨與羞辱，沒走一會就甩袖子不幹了。

  「我累了要休息。你不是說她規矩好嗎，那便讓我看看她怎麼走。」

  溫婉心一手指著溫秀蓮，一手將溫秀蓮推到前面去。

  溫秀蓮被推的險些一踉蹌，但還是立刻穩住身形，轉而露出方才嬤嬤教的端莊模樣站立起來。

  「站的不錯，比你姐姐要好許多。再走幾步讓我看看。」

  溫秀蓮微微頷首，輕挪蓮步向前移去。

  教習嬤嬤微微移了下溫秀蓮的手。

  「再放低些，顯得身段低些。皇上更會喜歡。」

  「不錯，不錯。保持這樣就很好了。這樣的儀態才是真正大家閨秀的模樣。」

  教習嬤嬤誇讚著，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溫婉心，又開始轉移矛頭。

  「接下來就是坐姿。你這副模樣，是典型尊卑不分的坐姿。現如今咱們女子應學的坐姿有兩種：恭坐與肅坐。現在我來給你們演示一遍。頭微微低下，盯著眼前人的膝蓋……」

  接下來的一整天，溫秀蓮與溫婉心都在這院子裡練習所謂禮儀。

  兩人還被嬤嬤勒令節食，以便能展現更美妙的身姿。

  直到天微微有些泛黑，兩人才筋疲力盡的回到自己房中歇息。

  溫秀蓮即使在走回房的路上，也牢記著嬤嬤教導自己的規矩，絲毫沒有放鬆。

  「你看我走路的姿勢，是不是漂亮了許多，端莊了許多。」

  溫秀蓮興奮問著身邊丫鬟。

  小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姐脾氣的，既是討好又帶了幾分真心恭維道。

  「宮裡來的嬤嬤可真有幾分本事。奴婢瞧著小姐走路都是養心悅目的，真是從來都沒見過這樣曼妙的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