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0章 寧可信其有

  和虞老夫人寒暄了幾句後，虞懷信壓根沒有注意到邊上的喬氏，和兩位哥哥見過禮後，轉而樂呵呵的看向邊上的虞非晚姐弟。

  「這位便是大哥的一雙兒女了吧？晚晚我是幾年沒見了，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少瑾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眉眼看著倒真和大哥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一把抱起虞少瑾，把虞少瑾嚇了一跳，連忙伸手環住他的脖子。

  「五叔好！」虞非晚笑著向虞懷信行禮。

  虞少瑾也在她的授意下怯生生的叫了聲『五叔』。

  虞懷信給小輩們都備了禮物，他的長隨一一分發下去，可以看得出來，虞非晚姐弟倆的禮物明顯更有份量。

  

  趙氏見狀在暗地裡翻了個白眼，腹誹了一句：勢利眼。

  進了家門，虞懷信先去了祠堂，鄭重其事的給虞懷仁上了炷香，又掉了幾滴眼淚緬懷了一會兒，其餘一眾人在他的感染下，也跟著紅了眼眶。

  至於其中幾人是真情實感，幾人是逢場作戲，那就見仁見智了。

  接風宴辦的非常隆重。

  眾人聽著虞懷信講述林州那邊的風土人情，氣氛一片祥和，吃過飯，虞懷信酒喝得有些多了，虞老夫人臉上尤帶著笑意，對喬氏說：「老五媳婦，待會兒你讓廚房熬一碗醒酒湯。他喝醉後慣是能折騰，明日一大早又要進宮面聖，今晚就只有勞你費心一些把他照顧好。明日一大早，你就不必過來請安了。」

  喬氏乖巧的答應下來。

  一群人從暢心園出來，虞懷信嘴上還在吆喝著要喝酒，長隨一邊要小心扶著他，一邊還要防備他揮舞手臂時不慎打了自己。

  大冬天的，沒過一會兒，長隨就被累的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把虞懷信扶回床上，喬氏打發走長隨，又安排丫鬟去熬醒酒湯。

  這邊還沒忙完，那邊女兒睡醒要哭著找她。

  喬氏焦頭爛額的抱過女兒溫聲安慰。

  好不容易哄好了女兒，把她交給奶娘，喬氏又聽到內室虞懷信在說話。

  虞懷信閉著眼，說的含糊，喬氏聽不真切，等湊近之後，才終於聽明白他口中說的是什麼。

  一瞬間，喬氏如墜冰窟。

  她愣怔的望著虞懷信。

  他今年才二十三歲，兩年不見，他褪去青澀，比離京之時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可是……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呢？

  *

  正值年關，虞懷信又回來了，趙氏立即卯足了勁遊說虞老夫人，終於求得了她的同意，將虞清容從莊子上接回來過年。

  虞巧蘭見狀也不甘落後，也求了祖母同意，讓李氏從臨清的家廟中回來住上幾日。

  趙氏怕虞非晚阻攔，把消息瞞的死死的，一直到虞清容到了家，趙氏才徹底鬆了口氣。

  母女倆抱頭痛哭，又湊一起說了一通虞非晚的壞話。

  虞非晚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正在檢查虞少瑾的功課，聞言眉毛都不曾抬一下，只把手上的一封信遞給半夏：「這是李正源托商隊給水笙送回來的信，你給水笙送過去。」

  除夕夜，虞家的人難得團聚，非常熱鬧。

  虞非晚難得留了下來，和這一家子一起守歲。

  虞非晚望著那一家子血親高興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加深。

  與此同時，一輛非常不起眼的破牛車晃晃悠悠的進了城，沒有停留，直接進了宮。

  回到觀雪閣，水笙正百無聊賴的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抱著一疊粘米糕吃著玩。

  遠方的天際，還有焰火在競相綻放。

  「是不是等的很無聊了？」虞非晚笑問。

  水笙搖頭：「虞姐姐忍著不耐煩，要和那群壞人虛與委蛇，一定更無聊。」

  水笙最近喜歡跟著虞少瑾一起念書，說話明顯比之前斯文多了。

  丁夫子也不因為水笙是個女孩就有所避諱，反倒因為水笙這麼好學而多了幾分耐心。

  虞非晚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你說得對。」

  「你想出去玩嗎？」

  一聽說要出去玩，水笙的眼睛驀地亮起來，驚喜的問：「現在嗎？這麼晚了……」

  「京都的除夕夜熱鬧非凡，街上徹夜狂歡，不眠不休。這會兒剛過子時，外面必定正是熱鬧的時候。」

  水笙被她這樣一說，嚮往不已，忙不迭的點頭。

  她們這邊精神頭正好，另一邊虞少瑾在回幽棠院的路上就趴在羅薇的肩頭睡著了。

  虞非晚皺眉，沉聲交代劉崇：「去安排一輛寬敞舒適的馬車，立馬抱著世子出門，暫時先去東街的宅子住幾天。宅子就在我外祖家隔壁，後院是打通的。若半夜有什麼事，劉崇會帶你們直接去我外祖家。他們會保護你們的。」

  羅薇一驚，急問：「可是出什麼事了？」

  虞非晚拍了拍她的手：「羅姨，您先別擔心，不管出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好你們母子的。已經很晚了，家裡不便久留，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虞非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臨出發前，羅薇在馬車裡死死握著虞非晚的手，滿眼擔心：「你和水笙呢？你們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和水笙約好要一起去玩，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羅薇哪裡能真的放心？

  但劉崇聽了虞非晚的命令，不管她如何阻止，還是駕著馬車飛奔離開了。

  看著馬車在視線中消失，虞非晚長長吐出一口氣。

  邊上的門房諂媚的問虞非晚：「這麼晚了，三姑娘是要送世子去哪裡？」

  虞非晚冷眼看著他，知道他是三叔的人，疾言厲色的叱罵：「大膽奴才！世子要去哪裡豈是你能打聽的？」

  虞非晚帶著怒氣離開了家。

  無端被罵了一頓的門房憋著氣，等確認虞非晚真的離開後，忙不迭的進門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虞懷禮。

  虞懷禮一聽說這大半夜虞非晚突然把虞少瑾送走了，心中惴惴不安，眼皮也跟著跳個不停。

  他日前已經從驛站那邊的人那裡得知，皇上派去衢州梳理河道的欽差已經回京了。

  難道虞非晚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侯府要出事了？

  虞懷禮在書房來回踱步，遲疑半刻鐘後沉聲說：「不管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跟著避避風頭再說。」

  說罷，他立即讓趙氏帶著一雙兒女收拾細軟，連夜出府。

  趙氏被他這突發奇想搞的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違抗。著急忙慌的收拾了半個時辰，總算把要緊的東西都帶上了。

  但剛坐上馬車，還沒來得及出發，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道戲謔的聲音：「虞大人，這麼晚了，急著去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