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16章 面目可憎

  進了水榭，看羅薇麵皮緊繃的盯著虞少瑾，虞非晚一邊接過半夏遞來的湯婆子，一邊柔聲安撫羅薇：「放心吧，我先前已經讓人試過了，湖心的冰面也完全結實了。三五個成年人在上面蹦躂都沒事，更何況他一個小孩兒。」

  羅薇吐出一口濁氣，笑說：「讓你看笑話了。別說少瑾了，就連我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見到凍成這樣的湖面。一想到這冰面下全是能沒過頭的水，我就害怕的不行。」

  虞非晚淺笑：「說起來，還是南方的冬日好，不似京都，到處都是一片蕭索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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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匣子一打開，兩人就著南北冬日的差別閒聊了起來。

  正說著，湖面上卻出了事。

  隔得太遠，虞非晚和羅薇聽不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見虞少瑾繃著麵皮，怒聲朝小廝呵斥了一句。

  那個小廝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話還沒說出口，虞少瑾就抬腳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心口。

  虞少瑾如今習了武，力氣大了許多，竟一腳就把那個小廝給踹翻在地，好幾秒都沒能站起來。

  虞非晚驀地站起來，沉聲對半夏說：「去把世子帶回來。」

  羅薇抿著唇，沒有說話。

  但看得出來她現在也正生氣。

  一群人很快烏泱泱的回來了。

  進了水榭，虞非晚還沒來得及開口，虞少瑾就先一步跑上來抱著羅薇的大腿，大聲控訴：「母親，這奴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忤逆我的話，把他打一頓賣出去好不好？」

  羅薇倒吸一口涼氣。

  她沒想到兒子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更沒想到，他竟然一開口就是要打要賣的。

  她有些手足無措，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虞非晚。

  虞非晚此刻的眸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虞少瑾看著她，心裡有些發憷，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挺起胸膛說：「我是侯府的世子，難道連打殺一個奴才的權利都沒有嗎？」

  虞非晚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死死壓住自己的怒火，冷聲對邊上一眾戰戰兢兢的小廝說：「時間不早了，把世子帶回去。」

  虞少瑾張了張口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但虞非晚已經側身避開他的視線，不再給他機會。

  等虞少瑾等人走遠，小廝噗通一聲跪下來，張口就求饒：「三姑娘恕罪，奴才不是故意要惹惱世子的……」

  虞非晚的臉色黑的能擰出水來，他實在害怕虞非晚為了替弟弟出氣，直接打殺了他。

  虞非晚面如寒霜：「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奴才依三姑娘的安排，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讓世子上岸。但世子玩的正興起，不願意離開。一開始也只是勸了幾句，世子並未動怒，但是直到奴才說這是姑娘您的命令後，世子就突然發火了。他，他說……」

  看他支支吾吾，虞非晚問：「他說什麼了？」

  小廝驚懼的抖了抖：「說『我才是侯府的世子，她不過是早晚要嫁出去的姑娘，你再敢多言，我就命人將你杖斃！』奴才害怕，是以跪下來求饒，然後世子就踹了奴才一腳。」

  小廝已經不敢抬頭看虞非晚的臉色，乾笑了兩聲說：「世子……世子畢竟是小孩，用盡全力的一腳也沒什麼力氣。姑娘您別生氣……」

  虞非晚薄唇緊抿，臉上一片肅殺。

  她極目眺望，入目是冰面一片刺眼的白。

  來時的溫柔欣喜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往常那樣可愛的小人兒，怎麼就變成了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樣？

  都說人在氣頭上時說的才是心裡話，難道他先前在自己面前的表現都是偽裝嗎？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虞非晚心一抖，突地眯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廝，冷聲問：「世子身邊進來可有發生什麼事？是否結識了什麼朋友，從別人那裡聽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小廝絞盡腦汁想了半晌，總算猶猶豫豫的開口：「說起來，世子近來確實在學堂結識了一個朋友，不過兩人說話時都不讓我們這些下人在邊上跟著，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都說了什麼。」

  虞非晚眉頭舒展，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來，問題的癥結就出在這個『朋友』身上了。

  虞非晚的眸色越發冰寒，冷聲叱罵：「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世子身邊無論發生任何詭異的事情，都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我。這件事為何不說？」

  小廝心一抖，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想著世子不過是交個朋友罷了。對方也，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除了隔三差五關起門說半個時辰悄悄話，別的也沒什麼異常。就……就猜想應當不會有什麼事……」

  他的頭越來越低，聲音越說越小，到後來已聲如蚊訥。腦袋都快貼到地面上了。

  虞非晚氣急敗壞。

  若換做是其他家的公子哥兒，他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但這裡是寧遠侯府。

  虞少瑾是寧遠侯的兒子，是未來的寧遠侯。

  他的存在就註定了他的身邊會充滿腥風血雨。

  虞非晚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盯著虞少瑾，所以挑去伺候他的都是自己人。

  她以為這樣就不會出事了，沒想到還是在這種事情上除了岔子。

  虞非晚讓半夏給了他一些賞銀：「你既犯了錯，我便不能再留你在世子身邊伺候了。明日，我就找個人牙子來把你賣丨身契交給她，往後是福是禍，你自己去謀前程吧。」

  說罷，不管他如何求饒，擺擺手讓人把他拖下去。

  等他走後，虞非晚又安排邊上另一人：「之後就由你去接替他的位置。你盯緊世子，若他再和那人躲起來悄悄說話，不讓你跟著，你就立即來告訴我。」

  說完，虞非晚又冷聲警告他：「若你還像剛剛那人那樣自作主張，下一次，我可就不會放你全須全尾的離開侯府了。」

  小廝心一抖，立即磕頭向虞非晚表忠心。

  與非挖又讓半夏給了他一袋子賞銀，籠絡人心。

  等人離開後，虞非晚惆悵的嘆息一聲。

  憋了許久的半夏滿眼心疼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安慰她：「姑娘，您別難過，世子年紀還小，這些話只是一時氣急的無心之言，興許只是被人誤導了……」

  虞非晚搖頭嘆息一聲：「都說童言無忌，可又有人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他今日生氣就能說出如此誅心之言，可見他和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深厚到讓他無條件敬愛我的地步。算了……且再看看吧。」

  如果他是被人誘導，那自己要儘快把他從歧路上拉回來。

  如果沒有人誘導他……

  虞非晚的眸色一冷，在心底冷笑一聲。

  那他就永遠做一個有名無實的寧遠侯世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