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 機會

  日子又恢復往日的平淡。

  半月後，一封來自衢州的奏摺如石破天驚，打破了朝堂的寧靜。

  衢州連月暴雨，洪水衝垮堤壩，毀壞良田，眼看就要豐收的稻穀盡數被毀，沿岸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現在洪峰雖然過去，但衢州儲備的糧食都快要吃完了。

  衢州到京都路途遙遠，快馬加鞭也要半月左右

  景順帝心急如焚，立即號令戶部向衢州派送十萬石米糧。

  戰亂過後，大梁只經過五年的休養生息，雖然比前幾年天下大亂時繁華了不少，但國庫仍舊算不上充盈。

  饒是如此，景順帝依舊咬咬牙又撥出五十萬兩銀子用於災後重建，嚴令衢州刺史務必要安置好衢州的百姓。

  虞家三房的虞懷禮是戶部主事，這幾日因為衢州洪災一事忙的團團轉。

  早上請安時，虞老夫人也幾次提起此事，特意交代了趙氏去廟裡捐一些香油錢，為衢州的百姓祈福。

  

  趙氏難免要恭維幾句，不住的讚美虞老夫人菩薩心腸。

  虞非晚在邊上聽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要是菩薩心腸，那就該把這筆錢送到衢州，讓受災的百姓實實在在享受到她的『好心』，而不是給幾個泥菩薩上供。

  「對了！」恭維過後，趙氏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母親，長公主那邊今晨一大早就遣了人送來一封請帖，邀我們府上的女眷們今日午後到長公主府赴晚宴。」

  長公主是當今聖上的一母同胞的妹妹，閨名叫江瑛，當年也是能帶兵騎馬打仗的奇女子。只是後來在景順帝登基前突然大病一場，之後便極少出門見人，幾乎一年到頭都在林州的寺廟裡養病。

  「今日？」虞老夫人皺眉：「怎麼這麼急？」

  「誰知道呢？我問了來送請柬的小廝，據她所說，京都凡是有些來頭的家族都收到了請柬。」趙氏神色猶豫：「也不知長公主這次的晚宴是何目的，我們要不要備一些禮物？」

  「先備著吧，待會兒到了後見機行事。如果別人也送了禮，那我們就把禮物備上，如果旁人兩手空空，那我們也不好顯得太諂媚討好。」

  「是！」

  虞老夫人有心交代兒媳孫女們一些要緊的事情，可就連她也對這位尊貴的長公主知之甚少，最後只得老生常談的警告她們注意禮數，便讓人散了。

  趕出了暢心園，趙氏就看到自己夫君身邊的長隨匆匆朝外面走去。她叫住人不悅的問：「怎麼回事？慌裡慌張的，像什麼樣子？可是三爺那邊有什麼要緊事？」

  「回夫人，三爺說戶部這兩日忙的不可開交，今夜就宿在衙門不回來了，讓我回來給他拿換洗的衣服。」

  說完，不等趙氏說話就小跑著走遠了。

  「這……」趙氏嘟囔道：「戶部那麼多人，難道都可著他一人累嗎？衙門離這裡也不遠，來回一趟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嘴上抱怨著，但近來天氣轉涼，趙氏擔心虞懷禮在衙門著涼，又立即交代薛媽媽去收拾了厚實的被子送去。

  等薛媽媽離開，虞非晚看著趙氏眉心緊蹙的模樣，在邊上開解她：「三叔這麼忙，必定深受上司重用，三嬸應當高興才是。這次衢州洪災這麼嚴重，若三叔能在這個時候立個什麼功勞，想必很快就高升有望了。」

  趙氏心念一動，但當著虞非晚的面，她還是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模樣，訕笑道：「你三叔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大事輪不到他，小事又立不了什麼功，哪有那麼容易高升？」

  「坐以待斃當然沒用，現在正值朝廷用人的時候，不主動出擊，難道還要等天上掉餡餅嗎？」

  趙氏不解。

  虞非晚好意提醒她：「眼下戶部尚書年事已高，身子也大不如前，想來是沒辦法經歷長途跋涉的。戶部侍郎家的老母親病重，他已經告假多日，這個當口肯定也不會離京。」

  「戶部這麼多人，但從上往下數下來，卻沒幾個人願意在這個危急時刻出來主持大局，皇上對此已經是大為不悅。」

  「但米糧和賑災款項都已經籌備好，必須得有人送去衢州。宮裡傳出來消息，說皇上正在為派誰護送米糧等物資去衢州而煩憂。如果三叔能在這個時候主動出來為皇上分憂解難，想必等他回京都之日，就是他平步青雲之時。」

  趙氏一喜。

  但她又很快神情戒備的看著虞非晚：「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麼對這些事這麼清楚？難不成是說出來誆我的？」

  經過之前那些事，趙氏現在也明白虞非晚不是個善茬，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也斷然不能輕易相信。

  虞非晚嘆息一聲，苦笑道：「機會都擺在面前了，三嬸還要懷疑我。也罷……怨我多嘴，好心反倒被當成驢肝肺。三嬸若是不願相信，那便當我是在誆騙你吧。反正這件差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三叔不願意，自然也旁人願意。最後到底誰高升對我一個閨閣女子也無甚區別。」

  說著，虞非晚就失望的繞過她離開。

  趙氏在後面望著她的背影，眉頭一松，連忙讓心腹去打聽一下虞非晚剛才說的話是否屬實。

  半個時辰後，趙氏的心腹回來，小聲匯報：「三姑娘說的的確屬實，皇上現在已經定下了一百御林軍護送，只是戶部派誰監督運輸還沒有定下。」

  趙氏的眉眼中滿是算計，只遲疑了片刻就起身：「快備馬車，隨我去戶部找三爺！」

  走到門口，她又交代院裡的丫鬟：「立即給三爺收拾行囊！厚實的衣服多備一些，再讓廚房備一些乾糧一併帶上。」

  如此天賜良緣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觀雪閣內，半夏回來在虞非晚耳邊匯報：「姑娘，三夫人果然如您猜測的那樣，去戶部找三爺了。您說，三爺萬一知道是您提出來的這個主意，他會願意去衢州嗎？」

  虞非晚正在練字，聞言放下手中的毛筆，冷笑一聲：「現在的局面可由不得他選擇了，他再不情願也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