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節哀

  腳步聲急急的傳來。

  大雨停下後，辭嵐便站在亭子下等待。

  花影不止一次說，「主子，進屋去等吧，外面冷。」

  本來就快入秋。

  一場大雨下完後，空氣更冷了。

  辭嵐只穿著一襲薄衫，凍得自然不輕。

  辭嵐輕輕搖頭。

  「大人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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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影點頭。

  「應該快了。」

  正在這時，太常寺的人闖進來。

  大叫道：「大國師！不好了！大事不妙！外面都在傳，說臧大人私闖禁地，陛下一怒之下，賜了一杯毒酒給他，他當場毒發身亡，屍體已經被抬回臧家了！」

  辭嵐聽了。

  腦袋嗡——地一下。

  身子一軟。

  倒下。

  花影忙拉住她。

  「主子！」

  咬牙背了起來。

  看向來人。

  「消息是否屬實！」

  她犀利的目光令人不敢逼視。

  「街上的人都在傳，小的也親眼看見，臧大人的身上蒙著一層白布……」那人都快哭出來了，說著說著，眼淚真的掉了出來。

  花影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並不比他好受。

  只是，她不相信大人真的會這麼輕易死去。

  怎麼可能呢？

  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包括臧淵和臧皓。

  臧邵的能力有多厲害，幾乎他們都清除。

  可是，直到白布揭開，看到臧邵慘白的臉色的時候，他們哭的死去活來。

  那的確就是臧邵的屍體。

  渾身上下一模一樣。

  絕不可能是假冒的。

  臧家連夜扯了白綾。

  哭聲不止。

  辭嵐清醒過來後，已經是第二日了。

  她睜眼的時候，靡氏正在床邊抹眼淚。

  看得出，已經哭了很長時間了，眼睛都腫了，一片通紅。

  見她頭疼的醒來。

  忙擦去眼淚。

  伸手欲將她扶起。

  被辭嵐攔住。

  她起身下床。

  一聲不吭。

  她早已經恢復了清醒。

  也知曉，昨日的事。

  靡氏看她這樣，心裡更加不好受。

  但凡她醒來，哭一哭，發泄一場也是好的，可是越是平靜，她就越是心疼。

  有些傷心是哀莫大於心死。

  傷透了心，便哭不出眼淚了。

  靡氏最怕的就是女兒這樣。

  「嵐兒，好孩子，你說句話啊，你別不吭聲啊。」靡氏嚇壞了。

  看著女兒鞋子都不穿，赤腳走到窗邊，披頭散髮的樣子。

  靡氏心疼的如絞一樣。

  走過去，拉住女兒的胳膊。

  「嵐兒，咱們先把鞋子穿上好不好？你想去見他最後一面，娘陪你一起過去，或者你想單獨送他最後一場，娘也答應，只是你要好好振作起來，臧大人是個好人，他那樣的君子，是天神下凡，一定是回天上去了，他會一直保佑你的，一定不願意看到你為他這麼傷心，他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的，他愛你，就算是為了他，你也要振作，嵐兒，娘求求你了，別這樣，說句話好不好……」

  靡氏泣不成聲。

  難受極了。

  她難受，難受的不僅僅是一個好女婿的突然死亡。

  她很清楚，臧邵死了，女兒絕不會再嫁。

  就算是有人把刀逼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寧願死，也不會背叛臧邵。

  她還難受，女兒命運多舛。

  自小就備受欺凌，跟著她這樣軟弱的娘，吃了多少哭，幾次經歷生死，後來老天爺終於開眼，賜給了她女兒一身的本事，她們一家也終於過上了人的日子，眼看著生活越來越有奔頭，女兒也終於遇上了她的良緣，兩人情投意合，實屬難得，誰知道天降厄運。

  怎麼就突然被賜死了呢！

  靡氏也是始料未及的。

  她想不通。

  陛下怎麼那麼狠心。

  那可是太常寺卿啊！

  為太常寺卿叫屈的人不止她一個。

  幾乎京城的百姓，都很不滿。

  自發的跑到臧家，去弔唁臧邵。

  他們在門口燒紙磕頭，哭的涕泗橫流。

  那叫一個不舍。

  排了長長的隊。

  這件事，也傳到了衛帝的耳朵里。

  讓他心生嫉妒。

  他當皇帝以來，從未受過百姓如此愛戴。

  同時暗暗慶幸，幸好除掉了臧邵，雖然損失了一名大將，但是也撤除了他的威脅。

  不管他到底什麼身份。

  死了也就不用計較了。

  辭嵐乾燥蒼白的唇，緩緩動了動。

  「娘，我想去看看他。」

  她終於說話了。

  靡氏眼淚大顆大顆的留下來。

  心疼的難受，「好！娘陪你！」

  辭嵐輕輕搖頭。

  細眉微蹙。

  「我想一個人去。」

  現在的她，說什麼靡氏都答應。

  「好！一個人也好！我讓花影陪著你？」

  「娘。」

  「好好好，你一個人，誰也不准打擾你！咱們先穿好衣服，乖女兒。」

  靡氏一邊啜泣，一邊為她穿衣。

  辭嵐就像個精緻的娃娃一樣，一動不動，任由她的擺弄。

  穿好了衣服和鞋子。

  辭嵐就一個人緩緩地走了出去。

  靡氏很不放心。

  但還是忍住要跟上去的念頭。

  「師傅。」

  巴沛在門口守著，終於看到她醒了過來。

  趙治也在。

  「姐姐……」

  狗蛋兒一雙黑眼擔憂的看著她，「主子。」

  辭秀小臉一臉淚痕，「阿姐，姐夫他太慘了！」

  她一開口，巴沛連忙捂住她的嘴。

  果然，辭嵐臉色一僵。

  神色悽然。

  「嗚嗚！」

  辭秀沒有力氣掙扎。

  她已經哭了很久了。

  姐夫對她多好啊，別看冷冰冰的，可是對她偶爾會笑，還會給她很多好東西，經常讓冷齊給她送一大盒子，全都是寶貝，她一帶出去，所有小夥伴都羨慕不已。

  還會給她送好吃的點心。

  可是這樣好的姐夫，竟然被皇帝殺死了。

  她恨這個皇帝！

  辭嵐身子搖搖欲墜。

  脆弱不堪。

  「師傅！」

  辭嵐伸手攔住。

  「不必管我，誰也別跟著。」

  「可是——」

  「聽話。」

  辭嵐聲音很輕。

  她像個遊魂一樣，飄著一樣走出去。

  她的模樣，被守在馬車內的太子看到。

  錦榮拉著斗笠。

  「殿下，大國師昨夜聽聞噩耗，暈死過去，她如此傷心，深受打擊，只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過去了。」

  衛棣自然看到了。

  她那蒼白的面孔。

  她信了。

  自己也親眼看到臧邵死了。

  臧家人也信了。

  他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又在懷疑什麼呢？

  衛棣搖頭失笑。

  自己想的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