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救她者，死

  就在辭嵐欲施法回擊，一道更刺目的亮光衝散了白圈。

  盤坐在地上的辭嵐被人攔腰抱起，熟悉的冷松香撲鼻而來，是臧劭，他怎麼會來？

  緊握腰肢的大手似無鬆開之意，只聞得堂前一聲悶響，屋內交織繁雜的光線悉數退盡。

  眾人回神，先是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緊接著就看到辭琬已然躺倒在地。

  「琬兒！」尤氏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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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辭琬身下的一攤血跡，屋內婢女皆嚇的大驚失色，驚叫著跑出望星閣。

  辭老夫人先留意到將辭嵐救起的那抹白影，眸色驚詫。

  「還不鬆手？」

  莫名，辭嵐心下划過一陣異樣。

  因臧劭抱的極緊，她整個人都伏在這男人的胸前，清晰可聞那有力的心跳聲。

  他的身子……似乎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冷，反倒有股暖意。

  「老身參見寺卿大人！」

  辭老夫人甚至無暇顧及奄奄一息的辭琬，當即跪倒在地行禮。

  已經被嚇傻的尤氏和韓氏這才反應過來，轉身便見那與辭嵐並行而立的男人。

  月牙白袍加身，墨發由一根通體碧透的玉簪挽於發頂，冷眸幽暗，光射寒星。

  只是負手站在原地，便似將身側光暈一簇一簇吸進體內，那股清冷的霸氣，似生來就要被瞻仰。

  堂內眾人惶然下跪，身子都要匍匐與地面齊平，這可是連皇上都要敬三分的太常寺卿！

  「此女招惹邪祟入京，乃為國之大忌。」

  冷如幽泉之聲似奪命攝魂令，聽者如劍懸在頂，身形僵冷。

  「辭府再三禍亂國祚，念辭提點於國有功，最後一次。」

  辭老夫人背後滲出一身冷汗，沒想到竟會引來臧劭親自想救！

  她早知辭嵐得太常寺府庇佑，卻不知她在臧劭心中地位竟如此之高。

  方才辭琬出殺招，以她所見辭嵐的功力，憑一人之力也可敵。

  臧劭此時來救……

  辭老夫人眸有精光，當即應聲道：「大人恕罪，老身明白，定遵寺卿大人命，謹言慎行，調教府規！」

  耳側空當無回聲，眾人再抬頭之際，那抹白影已然不再。

  倒是辭嵐，面帶冷色，目光灼灼。

  她一句廢話未多說，當著辭老夫人和尤氏的面拎起已命數將近的辭琬。

  「你要做什麼？」

  尤氏好歹養了她這些年，總歸是有感情的。

  「救辭琬者，死。」

  薄唇輕啟，短短五個字直接將尤氏的腳步定在原地。

  她看著辭嵐的背影，逆著燭火而立，手上還沾染著殷紅的血跡。

  黑暗中，那雙微側過身的雙眸猶如隆冬刺骨的寒風，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氣。

  辭嵐毫不憐惜的拎起辭琬的衣領，將她往望星閣下拖。

  尤氏眼含淚光追出兩步卻被辭老夫人扯了回來：「廢了。」

  四皇子的態度已十分明了，他不再心戀辭琬。

  辭琬便失去了最後的保障，今日是她自己尋死，先出手動了殺招，又怪了誰？

  辭嵐得太常寺卿庇佑，現下辭府眾人都動她不得，懲戒一個辭琬，誰又能攔得住？

  「即便將其救下，也是顆不中用的廢子。方才寺卿大人出手，她已喪半命……」

  望星閣外，辭琬懸在辭府正中。

  辭嵐並未用武力，而是重引煞氣入辭琬體內。

  已被臧劭重傷的這副殘軀，在煞氣的折磨下，不出三月便會百蟻噬骨劇痛而亡。

  若非辭琬今日出手，她或許還能活的更久一些。

  浸染著血污的辭琬被懸在辭府一整夜，直至翌日天大亮，眾人看到她差點被嚇的丟了魂魄。

  「這……這是辭琬小姐？」

  「還叫小姐，你不怕死啊！」

  一側的丫鬟忙掩唇，眸色驚恐：「怎麼會這樣？」

  在辭府嘈雜的議論聲中，辭嵐從雅蘭居走出，身後還跟著花影。

  眾人紛紛下跪行禮，唯恐哪句話說錯惹的辭嵐不快，招至殺身之禍。

  辭嵐接過花影手中的符水，潑像辭琬。

  她要辭琬，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原主當年所受劇痛！

  「你……殺了我！殺了我！」

  已沙啞的嗓音發出乾涸刺耳的喊叫，辭琬周身如骨裂般劇痛難忍。

  可辭嵐的符水確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麼，痛啊？」辭嵐輕嗤。

  她捏起辭琬的下頜，看著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神采的一張臉：「辭琬，你自找的！」

  昨日望星閣鬥法，若非臧劭及時感慨，辭嵐勢必要精氣受損。

  辭琬所用殺招，乃比先前邪道問塵還要狠辣。

  她不知從何處得此秘法，陰陽俱損印。

  結印者以自身陽數氣血做引，以怨恨煞氣結殺招。

  倘若是尋常人，在這印下有七成直接殞命的可能。

  結印者也會因此遭到反噬，輕則壽命驟減，活三五載已是難得，重則便是一命換一命啊！

  而傳授這陰陽俱損印之人，皆以求印者精血作酬勞，其用心陰險，更為恐怖……

  辭嵐自問無愧於辭琬，她遭煞氣入體，又失心愛男子，不過是報應。

  竟因此動了殺心，用這麼毒辣的招數，那就怪她手下無情了！

  「扔去柴房關著吧。三日一餐，直至喪訊。」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不下輪迴——」

  辭琬的咒罵迴響在眾人耳側，辭嵐卻不以為然。

  她側身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侍衛婢女，冷然啟聲：「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是，大小姐！」

  辭嵐離府後，雅蘭居內，糜氏和辭秀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花影相護，辭府眾人也不敢靠近，自是沒人主動提起昨晚發生之事。

  「娘親，相信阿姊，不管她做什麼，咱們都要支持！」

  辭秀揚著一張真摯的小臉，心下絲毫沒有懷疑。

  糜氏在她的寬慰下才舒了口氣……

  辭嵐自府中離開，直奔太常寺府。

  昨夜臧劭及時趕來相救，她心下感激。

  此行，卻是想到他離開時的異常。

  望星閣內放著一盆蘭芝草，臧劭來時還好好的。

  辭嵐將辭琬帶下望星閣前，餘光掃到那株蘭芝草，卻發現其已生凍壞之象，葉上結滿了冷霜。

  思及前兩次寒蠱發作，推算著時間……

  這廝怎麼總在救人的時候發病，存心讓她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