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必現大亂

  辭嵐看著臧劭那副萬事在握又超然物外的模樣，心下默念。

  「將死之人，將死之人，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端著茶盞進來的冷齊給了辭嵐一個台階，她便順勢而下。

  重新坐回椅上：「你想，怎麼做……」

  翌日五更，天不亮，京兆府前鼓聲擂響。

  

  尚在睡夢中的京兆尹被吵醒，面有不悅，抬手示意衙役去門口應付。

  不過半刻鐘，衙役匆匆去又返：「大人，大人，您還是親自起來看看吧！」

  「飯桶！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本官要你們何用！」

  京兆尹怒然起身，看著衙役面色有些不對勁，這才道：「來者何人？」

  「是……」

  那衙役跪在地上，身子還有些顫抖：「大人，是那被辭家轟出府的大小姐，辭嵐！」

  「又是她？」

  思及上次殺人案，大理寺與太常寺都來護人，京兆尹本就覺得臉上有辱。

  這才不過半月的功夫，這女人竟主動上門來，她又想出什麼么蛾子？

  「還不趕緊滾下去準備！」

  幾方勢力周旋，京兆尹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起身去到大堂。

  「大人，別來無恙。」

  辭嵐神色悠哉的走到堂中，微微頷首示意。

  京兆尹目有陰鷙，心道她來了，他還能無恙？

  四皇子，太常寺卿，還有他背後之人……

  牽一髮而動全身，又有哪一位是他區區一個京兆尹惹的起的？

  「何事擂鼓！」

  驚堂木一拍，滿堂肅穆，京兆尹並未多言，辭嵐便直言不諱：「擂鼓，自是有怨，大人，小女子，要報案！」

  「你？」

  京兆尹似覺得有些好笑。

  她既師承太常寺府，能設法陣，引天雷，還能被怨情蒙身？

  此一說來，倒是有些好奇。

  「何種冤情？」

  「回大人，小女子的娘親和妹妹於昨日被人從家中擄走，我在京中遍尋不得，求問太常寺卿。」

  辭嵐搬出臧劭的名號，意在逼的京兆尹做這齣頭鳥。

  這案子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寺卿大人與我指了明道，要小女子來京兆府擊鼓鳴冤！」

  此話一出，京兆尹騎虎難下，分明察覺此事不簡單，卻又不得不接下。

  那太常寺卿臧劭之言，又豈是他等微臣可拒的。

  「小女子微薄之力，淺占了一卦。」

  辭嵐故作玄虛的眯起雙眸，指尖在指腹上飛速遊走。

  餘光瞥這堂內一眾衙役，暗下了訣。

  卦成，其風為罡，周南正止，以東南，遇石而止。

  方才還莊嚴肅穆的公堂之上，忽而邪風大作。

  辭嵐趁此時機，沉沉開口：「大衛素來以民為先，以民為天，走失了兩個百姓看似不打緊，實則亂了國之福祉。倘若三日之內找不到人，屆時京城必現大亂！」

  語落，風止。

  四側嚇慌了神的衙役腳下不穩，東倒西歪，在京兆尹強做鎮定的驚堂木下，才拄著長仗站定身子。

  反觀那身形嬌小的女子，站在風眼正中，巋然不動。

  無奈，京兆尹只得接下這案子，甚至在京城貼出了高額懸賞令，凡有線索者，可得高額酬勞。

  懸賞令一經貼出，不少人為賺賞金去尋『辭大師』占卦。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辭家母女幾人既都被逐出府，早已是棄子。

  為何還有人下黑手？

  思及前幾日辭府的鬧劇，不少人言：「大傢伙別忘了！現如今的辭府小姐辭琬，揚言她是冒牌貨一事！」

  「自那場大火之後，司提點現在還跪在城隍廟祈福，據說有人看到辭老夫人親自去院中請願夫人歸府。」

  「莫不是沒請到人，才想殺人滅口一勞永逸？」

  流言四起，辭家再次陷入風口浪尖。

  辭府凡是有人出門，必要處處受排擠。

  辭府主位乃為朝廷天官，本該心懷天下，為國為民。

  且不說先後被爆出寵妾滅妻，驅逐妻女此等殘忍之事，現下竟還動了殺人之心？

  「大師，您既有卦卦卜生死的能力，必能算出這辭府的前夫人在何處吧？」

  「對呀！」

  攤位前眾人連聲附和：「辭府欺人太甚，竟要對昔日親眷趕盡殺絕。且不說他們有無過錯，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咱們大傢伙怎麼說都要助京兆尹大人找到母女二人！」

  輿論造勢已成，辭嵐閉著眼，神色悲沉嘆息：「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也。」

  「大師，您就別賣關子了！我出一百兩紋銀，買方位消息！」

  「我出一百五十兩！」

  耳聽著眾人的要和，辭嵐睜開雙眸，長嘆了一口氣。

  她自匣中拿出銅錢，在眾目睽睽之下，卜了卦凶召！

  眼見神算眉心緊鎖，露出從未顯過的嚴肅，眾人心下不由得慌了。

  有天資聰慧者似乎猜到了什麼，試探性的問道：「大師可方便講話？」

  辭嵐頷首：「此卦，天地兩煞，乃大凶之兆！不收卦金，只當積德！」

  她望著眼前開口的男子：「你想說什麼？」

  「此卦隱約露龍尾之氣，大師，那辭家前大夫人糜氏無故失蹤，可與那兒的人有干係？」

  男子並未挑明，而是恭敬的抱拳抬向蒼穹作揖。

  四下譁然，當即領會了他的意思。

  又見辭嵐沒有反駁，心下更為篤定。

  那糜氏之女曾與宮中四皇子有婚約在身，後四皇子因其失身厭棄，轉而與現如今的辭大小姐辭琬交好。

  辭琬瘋病未愈，糜氏母女便出事……

  一樁樁一件件，很難不讓人懷疑到四皇子的身上。

  可縱然知道如此，也沒人敢插手啊！

  「彼為貴子，我等草芥，想要幫忙，談何容易！」

  眾人不由失落，還以為他們真能幫得上手。

  辭嵐望著搖頭嘆氣的眾人，又在桌上占了一卦，若有所思道：「亦有解法，且無需以人力抗天。」

  言落起身，辭嵐淡聲道：「陰損，自有天收。不必煩心，三日後，京中亂象繁生。記得用蕎麥在門口畫丁字符，方可平安避亂！」

  起先，京兆尹並未將辭嵐的話放在心上，只以為她的三日之談乃是信口胡謅。

  辭府還特意將他請上門，叫京兆尹不必理會辭嵐的胡言亂語。

  辭府內，衛旻和辭老夫人正坐於望星閣中。

  「殿下既是要動手，永絕後患，切勿留情！」

  辭老夫人目光狠厲，面上還帶著幾分陰謀即將得逞的喜態。

  渾然不覺，身側坐著的衛旻，臉色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