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工匠院

  李長陽道：「有勞公公。」

  張永前方帶路，穿庭過院，來到後院，秦驍正坐著品茶。

  這後院裡寬闊得很，四週遊廊，中間有棵碩大銀杏樹，暮春時節，枝丫抽芽，泛著嫩綠。

  眾人上前見禮，秦驍道：「平身，諸卿坐。」

  石桌旁擺了幾張椅子，他們一一入座，秦驍叫人上茶。

  

  秦驍笑了笑：「諸位來意我已知曉，先莫著急，諸位遠道而來，都辛苦了，先喝茶。」

  眾人面面相覷，怎麼回事，這是真把自己當成莊主了？

  說起來雖然這裡是皇莊，可你是皇帝啊，怎麼能沉迷這些地方，好幾天不回去？還弄了個那麼荒唐的聖旨？

  喝了幾口，李長陽實在忍不住，道：「陛下，臣等只是為了勸諫陛下速回宮中主持政務，陛下遠離中樞，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秦驍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朕有必須要在此的原因。馬上就是春耕，朕總是要做個表率。」

  李長陽愣了愣：「表率？」

  「國之大事，就在春耕啊。往常人人都說要重視農耕，怎麼重視？難道就是春分那日朕下地趕兩鞭子牛嗎？」

  李長陽心道，那都是做做樣子而已，說重視，也真是嘴上說說，您怎麼還當真了？

  這玩意能當真嗎？難不成還叫我們陪著您種上幾畝地？

  秦驍又道：「朕今日封賞工匠，也不是心血來潮，有幾樣東西叫你們看看。」

  「來人，送上來。」

  不大會兒的工夫，便有數十人抬著一件件東西過來。眾大臣都驚呆了。

  最大的那個，瞧著像個犁子，但那犁是如此大，差不多快跟一個人那麼高，這玩意怎麼扶？

  秦驍有些得意，主動走到那些物件前，指著那碩大的犁子道：「此犁雖然也是犁，但需要八牛才能拉得動， 一天可以耕地近百畝。」

  戶部尚書陳安張大了嘴，道：「陛下，這麼大的犁子，八隻牛，普通百姓誰能用得起？」

  「這不是給普通農戶用的。」秦驍擺擺手。

  開玩笑，普通農戶用的犁子，已經改進到頭了，除非發明出內燃機來，否則怎麼改？沒辦法改了。

  陳安不解：「陛下，不給普通農戶用，這東西有什麼用？」

  秦驍道：「皇莊用。只需要十餘個，一天時間就能耕作萬畝地，這處皇莊，兩日就耕完。」

  除這碩大的犁子外，還有收割機、播種機等等，雜七雜八全都是。

  秦驍簡略介紹一番，道：「朕之所以給工匠功名，是因為他們製作出了這些東西。朕以為這些東西怎麼也抵得上一個功名吧。」

  眾人沉默不語，能抵得上，可問題是不能這麼算。

  功名是讀書人的禁臠，這次給工匠，下次說不定又會給誰？那以後還是他們的嗎？說起來也不是這麼回事啊。

  李長陽道：「陛下，這對讀書人不公平。」

  秦驍道：「怎麼不公平？讀書人讀書學習，優秀者有功名，工匠做工幹活，優秀者也當獎勵。能製作出這樣的工具，也不是常人。像這種收割機，農時的重要性怎麼強調都不為過。

  有了機器，就可以節省多少人力物力？算下來，整個大虞朝，該能省多少民力。

  民力有時盡，能省一點就是一點，這點道理你們都明白，可怎麼做起來卻不認呢？」

  秦驍搖頭，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說話，道：「這樣吧，明日就要耕作，你們也跟著一起去看看。」

  次日，天色大亮，秦驍早早起來，諸位大臣湊合了一夜，無人服侍，他們還覺得不舒服。洗漱完畢，見皇帝早就等著，個個很惶恐。

  秦驍站在院落里，笑道：「無妨，我只是習慣了，先吃早飯。」

  吃過早飯，秦驍帶著他們進田。

  皇莊裡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水澆田，這裡附近有條河，用來灌溉最方便，附近也沒幾個人戶，兩萬餘畝地，無邊無際。

  此時晨曦微亮，晨風微涼，田地里已經有很多人幹活。

  春耕尚未開始，此時正在翻整土地，眾人來到一處八牛犁所在地，主管太監忙迎上來。

  秦驍問道：「怎麼樣？犁子有問題嗎？」

  那太監喜滋滋道：「沒有，萬歲，這犁子是好用。」

  只見八頭犍牛拉著一架犁子，正緩緩走動，走過去一下就翻了差不多十餘步的土地，怪不得一天可以耕地近百畝，這一趟過去，如果地足夠長，那就是一畝了。

  陳安恍然大悟：「原來這犁子不用扶。」

  秦驍道：「這麼大的犁子，誰也扶不住。」

  昨天他還疑惑，為何犁子上還有輪子，現在知道了，無人扶的犁子，有輪子是為了防止他歪啊。

  昨天看時，只覺得這犁子碩大無比，可不會察覺到這犁子有什麼好處，今日見到，眾人恍然。

  這犁子大但犁得很深，而且速度還非常穩，瞧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陳安走進田裡，也不顧官袍髒了，抓起一把土，道：「陛下，只要一場雨，就能春耕，這土格外好。」

  犁地不僅僅只是把地弄得平整，更深層的原因是，犁地能把草籽、蟲卵翻上來，太陽一曬，或者寒氣一吹，就能將它們殺死。

  這就是刀耕火種的土地產量如此低下的原因。

  眾人不住口誇讚，尤其是陳安，他做過事務官，在地方上對農活了解的也非常多，更是贊個不停。

  秦驍笑道：「諸卿，你們還覺得給個承直郎過分嗎？」

  李長陽腦筋一動，道：「陛下，臣以為承直郎乃是文散，不合適，不過陛下何不單獨設置個工匠的散官？日後也就沒有這個煩惱。」

  眾人一聽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

  既然皇帝要封官， 那就單獨立一個職位出來，誰也不耽誤誰。

  秦驍想了想道：「這樣也好，你們寫個奏章來，朕看看再說。」

  眾人齊呼：「陛下英明。」

  秦驍道：「這些匠人有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朕以為把他們放在工部不妥，朕要設個工匠院，專門搜羅天下工匠，用以發明工具！」

  這個主意沒人反對。

  李長陽道：「陛下，工匠院的事情不妨等等再說，陛下是不是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