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殺人誅心

  「欺軟怕硬」，淮南王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人會用這四個字來形容他。

  奇怪的是當梁太后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的眼睛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卻全然找不到反駁的措辭。

  半晌，才無力的辯駁道：「你撒謊！

  明明是你自己看老四有望登臨大寶，恬不知恥的去爬了他的床，如今卻還怪母后給你下藥！

  你身邊那麼多訓練有素的男女暗衛，誰能那麼輕易的給你下藥……啊啊……」

  淮南王底氣不足的辯解被一陣尖銳的痛呼取代。

  只見梁太后漂亮的繡鞋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的手指上，「裝糊塗裝到你這份上也真是令哀家長見識了！

  當時哀家只是一個梁王府的幼女，有什麼資格拒絕當朝太后賜予的茶水，又有什麼資格帶著侍女進入壽康宮？

  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難怪你能把日子過成如此模樣，倒也不辜負你這顆蠢笨至極的腦袋了！」

  

  狠狠的嫌棄了淮南王一番，梁太后毫不留情的轉身回到了裴宴清身邊，「你們有什麼問的繼續問吧，哀家與他，已然無話可說了。」

  裴宴清他們也沒想到淮南王花費了十幾年的時間來報復，背後的理由居然如此荒唐。

  搖了搖頭，裴宴清一臉無語的問雲緋月和藍臻，「我也沒什麼要問的了，你們有嗎？」

  那二人亦齊齊搖頭，「我也沒什麼要問的了，不過方才聽到一個好消息，我覺得咱們可以搞個好玩兒的。」

  裴宴清正被淮南王氣的不行，但因為這話是雲緋月說的，他還是配合的跟了一句，「什麼好玩兒的？」

  「也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傅氏剛被帶回來，我想著，不然讓誰去審一下她，順便，讓這位旁聽？」

  傅氏回來的消息還是穎娘才告訴她的，而她恰好從淮南王方才抱怨梁太后的言語中聽出了些許端倪來。

  所謂殺人誅心，淮南王過去的十幾年都是靠對梁太后和裴宴清母子的恨意支撐著。

  如果這時候由傅氏親口告訴他，當年的真相併非如他一直以來以為的那樣，淮南王會是什麼心情？

  雲緋月想想就激動的不行。

  藍臻聽著雲緋月暗含笑意的話都沒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是要誅他的心啊？」

  就方才淮南王和梁太后說的話，稍微留點心眼兒就知道淮南王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弟弟給騙慘了。

  可只要傅氏不露面，淮南王就能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只要無人干涉，他倒是恨的都會是梁太后這個外人。

  可一旦讓他旁聽了傅氏的審訊，很可能他臨死前就還得再受一波來自至親的打擊了。

  裴宴清也才收到傅氏進京的消息，被雲緋月一提醒，果斷使喚黎音，「你親自去，別讓他們碰面，讓他聽個聲音就行。」

  想了想，又看藍臻，「他這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審訊結束。

  不然你給他用點兒藥，幫他續續命？」

  雲緋月雖然是臨時起意，但作為同樣被淮南王無腦牽連的怨種，裴宴清其實還挺贊成雲緋月的做法的。

  只要能讓淮南王受教訓，他也不介意讓淮南王多活一些時間。

  藍臻嘖嘖感嘆著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應了。

  「你們倆，還真不愧是夫妻！」

  無奈的眼神換來雲緋月和裴宴清二人默契的傻傻一笑，轉而就拿了藥遞給了黎陽，「就這麼，給他用下，至少能堅持六個時辰。」

  梁太后默默地從裴宴清和雲緋月二人中間探出個腦袋來，「你們真信哀家的話呀？

  當初哀家進宮的時候你們又不在場，不打算打聽一下嗎？」

  雲緋月正思忖別的事情呢，被她這突然的疑問搞的愣了一下，「母后，就您和他之間，但凡我們幾個腦子沒問題，都會選擇相信您吧？」

  這完全無關乎人品，而是立場問題啊！

  淮南王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而梁太后是他們的親人，相信誰，這完全就不是一個需要探討的問題。

  不出意外的，裴宴清和藍臻也都一臉贊同的看著她。

  梁太后默默縮了回去，「哀家明白了。

  哀家乏了，哀家走了！」

  轉身吆喝，「蘭若，哀家困了，裴哀家回宮。」

  蘭若憋著笑應聲，「是，太后娘娘！」

  主僕倆步履端莊的回了慈寧宮寢殿，徒留雲緋月幾人面面相覷。

  半晌，雲緋月開口了，「大哥既然已經與你和母后相認了，再住在太醫院就不合適了。

  先住在昭陽殿偏殿吧，待認祖歸宗後再開府，或者在宮裡讓人收拾出一座閒置的宮殿來？」

  藍臻作為成年親王，理應在宮外開府的。

  但即便是之前成年的皇子王爺們，只要和帝王的關係夠親近，也是可以住在宮裡的。

  但藍臻要住在宮裡，就得雲緋月這個後宮之主來安排，所以她才會由此一問。

  裴宴清更是乾脆，「在外開府也不妨礙在宮裡有一處獨屬於自己的宮殿。

  今晚太晚了，明日你自己選一處宮殿，讓內務府收拾出來住進去就行了。

  皇后辛苦一下，日後內務府分發物資的時候加個人頭。」

  ……

  夫妻倆一來一回的就把藍臻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藍臻還想說點什麼，看到雲緋月累發白的臉色，終是什麼都沒說，「這些都不要緊，你們安排就好。」

  算是任由裴宴清和雲緋月安排了。

  走出慈寧宮，雲緋月狠狠鬆了口氣，「累死我了，感覺除了封后大典那天，就再也沒這麼累過了。」

  裴宴清攬著她腰身的手微微用了些力，讓雲緋月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辛苦了。

  相信我，就這一段了，這段時間過去，不會再讓你如此累了。」

  要將所有困擾他們的亂亂局就此解決，雲緋月對自己要面對的情況心裡還是有些數的。

  聽出裴宴清的言外之意，她順勢道：「今日錦衣衛一直未動，可是楊大哥已經往晉州去了？」

  和北齊的契約已經簽下，燕雲十六州的歸屬問題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