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潤物無聲

  裴宴清心有餘悸道：「當朝皇子、丞相、親王和兩個封疆大吏，一品武將……

  那麼多人生了謀逆之心，甚至已經付諸了行動。

  當局卻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甚至在那麼多官眷遇害失蹤，幾百上千里外的軍隊都殺到元都了，朝廷才反應過來。

  

  這次是我和鎮國公剛好在靖北，才能力挽狂瀾。

  但凡天時、地利與人和缺一個，大元的江山早就改朝換代了。

  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哪怕朕就在這裡，也扛不住。」

  一年前的叛亂是元都所有人的噩夢。

  雲緋月自己就身在局中，自然也清楚當時的局面有多危險。

  她也想到過要未雨綢繆，然而從叛亂之後到現在，發生的種種瑣事就已經占據了她全部的精力，以至於她完全騰不出空來去為尚未發生的事情做準備的。

  見裴宴清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一半欣喜，一半隱憂。

  「重新啟用督察院，讓督察院的人重新掌握監察百官之職責的確是個辦法。

  但督察院為何會坐這麼多年的冷板凳你也清楚。

  重新啟用督察院，大臣們不會生出非議嗎？」

  朝廷各個部門看似各司其職，但每個部門之間也是有著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的。

  如果朝野上下各個部門都不認可督察院，那裴宴清一個人也是無法重新啟用督察院的。

  「而且，前朝督察院雖然是個例，但既然出現了那種情況，就說明督察院是存在那樣的隱患的。

  若是無法解決這個隱患，哪怕真的重新啟用了督察院，他們也不會放心的。」

  雲緋月的擔心不無道理，裴宴清很認真，但也很冷靜。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先讓陳長空適應一下，等他摸清楚身為御史真正應該做些什麼，我們再商議督察院正式回到朝堂上也不晚。

  慢慢來嘛，說不定，潤物無聲的，說不定大臣們還沒反應過來，大臣們還沒反應過來，督察院的耳目已經無孔不入了呢？」

  雲緋月像是忽然被人打開了任督二脈，腦子一下子變靈光了。

  「對啊，我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要告訴大臣們的？

  反正督察院一直就在那裡，又不是專門新開闢出一個部門來。

  至於督察院要做什麼事情，直接讓他們去做不就行了？

  陳長空自己能力在線，你我明里暗裡幫著打點一下，督察院的線就鋪開了。

  到時候等大臣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水到渠成了。

  只要這期間督察院別出事，誰會再返回去糾結督察院的屬性問題？」

  雲緋月明明是極其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的。

  可隨著進宮的時間越來越差，哪怕她心裡一直在提醒自己，但還是不自覺的被前朝後宮的各種規矩給吞噬。

  甚至聽到裴宴清要重新啟用督察院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都不是為裴宴清的遠見卓識感到佩服和欣慰，而是擔心大臣們不會同意。

  被裴宴清提醒後反應過來，雲緋月蠻受挫的。

  強打精神揉了把臉，「前朝的事情，你到底是比我在行，你看著處理就挺好的。

  接風宴，需要我做什麼嗎？」

  身為皇后，雲緋月固然要主持許多重要的宮宴。

  但是有他國使臣在的宮宴是禮部和內務府、鴻臚寺攜手主辦的。

  她作為皇后，只需要在接風宴開始的時候穿著鳳袍，妝容精緻的站在裴宴清身側去當個漂亮的陪襯就可以了。

  但接風宴畢竟是在宮裡舉行的，要招待的人也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謹慎一些，總歸是好的。

  裴宴清這幾天是真的累了，中午也沒有太多可以休息的時間，只能攬著雲緋月緩解疲憊。

  聞言幽幽道：「接風宴的具體事宜，內務府和禮部、鴻臚寺的人會自行負責。

  你就叮緊了晉陽和那個冒牌貨就好。

  別讓她們有機會在宮裡搗亂就好。」

  話說完，他倏的坐了起來。

  「對了，我聽說那個冒牌貨不僅是蕭思茵身邊的暗衛之首，還使的一手好毒和暗器。

  接風宴期間，讓穎娘和琅月跟著你。

  我再讓寄雪和黎音過來，你跟晉陽、完顏明珠碰面的時候至少要讓一個會武、一個會醫的人跟著你。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跟她們單獨見面，一次也不要。」

  雲緋月早就知道那個假冒的完顏明珠是個並不簡單的，再聽裴宴清說她是使用暗器和毒藥倒也沒覺得太意外。

  只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有沒有辦法在談判途中將這個女人的身份揭穿？

  一個和親公主，被換成武功高強，暗器、毒藥無所不能的暗衛，這效果可以抵得過談判桌上所有人的鐵齒銅牙了吧？」

  揭穿假完顏明珠這事兒，雲緋月並不是臨時起意。

  事實上，北齊在帶著一個假冒的和親公主來談判的時候就應該做好被揭穿的準備。

  而裴宴清身為大元皇帝，都已經知道個中蹊蹺了，還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跟他們斡旋，那就太噁心人了。

  雲緋月相信，裴宴清從知道北齊居然派了一個冒牌公主來與大元和親時應該就已經想著要怎麼揭穿這齣鬧劇了。

  之所以按兵不動，不過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方式去揭穿她而已。

  雲緋月與其說是在問能不能揭穿她，倒不如說她是想和裴宴清一起商量一個揭穿完顏明珠的時機。

  「要揭穿的話，估計沒有比接風宴更合適的時機了。」

  裴宴清認真的思索道：「我大概思索過幾個方案。

  其一，是行刺於藏匿與使團中的完顏贊。

  那個冒牌貨是蕭思茵的人，不管她在北齊是什麼身份，保護蕭思茵母子一定是她的首要任務。

  完顏贊遇刺，她應該會第一時間出手相救。

  只要她出手，她這個完顏明珠的面具就戴不住了。」

  培養一個暗衛，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四五年甚至更久。

  但凡是能被委以重任的暗衛，經驗和資歷都不會少。

  裴宴清這一招挑戰的就是在挑戰那個冒牌貨身為暗衛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