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斷指立誓

  方去病看著腳下的銀票，不屑一顧，看著遠去的紀武庚，心底一沉。

  紀武庚所言，難道梁大人真的有危險，如果鳳主當真如他所說，那梁大人還有悠悠姑娘豈不是……

  想到這，方去病不由皺了皺眉。

  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步伐腳步極快，直奔方去病的身前。

  「張丞相？」

  方去病嘟囔了句。

  轉瞬後，張闊來到方去病的眼前，並愁眉不展的低聲應道：「方王爺，你怎麼還沒離開？」

  

  張闊的疑問，讓方去病頗感驚訝，環看四周，見兩側的百姓竟蜂擁而至，弓身去撿地上銀票，於是緊忙將張闊帶到了一個角落內。

  「張丞相？你怎麼也來了？宮中發生了何事？」

  張闊見方去病似乎知道些什麼，於是意味深長的嘆了聲，緊接著搖了搖頭。

  「自打你辭去官職以後，鳳主便立馬召集了所有文武百官，說是要重整朝綱，具體的我就不詳談了，你還是儘快出城吧！」

  「承歡想必已經到了皖城，日後還需方王爺多加照顧！」

  方去病聽後，心頭一緊，全身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見張闊一臉愁容，緊忙問道：「鳳主要重整朝綱？是何意？難不成與我有關？」

  方去病終究是不放心，想問個清楚。

  而張闊卻始終半推半就，支支吾吾。

  「嗐，你就不要問了，只要你沒事，我女兒就不會有事，方才知道梁大人的養子紀武庚跑了出來，就知道他是來找你的，還真是如此。」

  「別說了，快走吧！」

  張闊不停地想要把方去病推出城去，可依照方去病的為人，不把事情弄清楚搞明白，他是不會走的，隨即只見方去病厲聲應道：「張丞相！」

  「我就算已經不是異姓王，也要保證我朋友的安全，到底發生了何事？」

  「梁大人是我的恩人，還有他的女兒，更與我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是否真的與他們兩人有關？你就告訴我吧！」

  方去病心急如焚，緊緊攥著張闊的手腕，掐的直發紫。

  張闊見狀，再次無奈的嘆了兩聲。

  旋即踮起腳尖，向方去病的身後瞄了眼。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索性就告訴你吧。」

  「鳳主召見文武百官，說是重整朝綱，其實就是想剷除你身邊所有勢力，只有這樣，鳳主方可安枕無憂。」

  「你也知道，在你還是異姓王的時候，立下了不少功勳，暫且不說浪人之事，中州城的事情就已然讓你名聲大噪！」

  「還有胡族與東祁，更是讓滿朝文武對你刮目相看。」

  「背後有虎賁卒支撐，還有梁大人幫襯，更是還有很多忠義之士要投奔與你。」

  「就連『轉』字營的營長，曹青辭都甘心屈於你的麾下。」

  「如此大的陣仗，鳳主又怎麼可能不擔心？」

  方去病還未等他說完，便搶先回道：「張丞相！這些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的，況且我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大興，為了鳳主著想，難道是我做錯了嗎？」

  張闊先是點了點頭，並沉了一口氣，想了片刻後，低聲應道：「方王爺，你具體怎麼想的，梁大人包括我，都明白。」

  「可作為鳳主，她即使心裡也清楚，但她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啊！」

  「你心裡應該很明白，鳳主得到這片江山很不容易，如若你真的有私心，借著辭官回鄉為由，仗著自己之前的勢力，暗中拉幫結派，慢慢形成不可阻擋的實力，那鳳主該怎麼辦？」

  「她的江山又該如何？」

  「而且，其中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她的姐姐靜雯公主！」

  「之前就要拉攏你與其一起推翻鳳主的統治，又讓鳳主又如何作想？」

  方去病聽了他的這些話後，愈發感到不解。

  難道這就是帝王術？在穿越之前，他還是看過歷史的，漢劉邦就是如此，坐上了帝位後，為了鞏固自身的權利，就連身邊的兄弟都能毫無人性的殺掉。

  更別說此時此刻的自己了，不過是一介平民。

  可鳳主當真如漢劉邦一樣，那梁大人還有與他關係不錯的朋友豈不是會遭到不測？

  看來紀武庚的舉止當真是想讓自己能在危機關頭，幫他們一把。

  於是緊緊抓著張闊的胳膊，低沉的應道：「張丞相，鳳主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說了嗎？」

  張闊見狀，連忙把他的胳膊撇開，並反倒頭來抓住了方去病的肩膀，非常嚴肅的說道：「方王爺！」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聽我的，現在就離開永樂城，讓鳳主得知你到了皖城後，或許鳳主就會安心下來！」

  「如若不然，讓她得知你還在永樂城內，定會加快她的手段！」

  「至於朝堂之事，我最起碼也是一個丞相，會保證梁大人安危的！」

  方去病聽他這麼說，反倒更加心急，旋即掙脫開他的雙手，就要轉身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張闊見他並不想離開，無奈之下一聲令下，只見數十位穿著素衣的打手，手拿棍棒將方去病圍了起來。

  「方王爺，你聽我的，馬上離開永樂城。」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方去病看著周圍的這些人，認真瞧過之後，心中暗想。

  這些人應該是張丞相臨時找的打手，不像是官卒。

  剛想開口，就看見其中一人拿著鐵棍站了出來，並十分激動的說道：「您就是方去病方大人吧？」

  「我是張丞相府中的侍衛，聽卑職一句勸，儘快離開永樂城。」

  「若是因為你，而傷及到了無辜，尤其是張丞相，我定不會放過你！」

  此人話音未落，只見張闊幾步走了過去，一巴掌扇在了此人的臉上，並怒聲吼道。

  「放肆！怎麼和方王爺說話呢！」

  隨後連忙走到方去病的身邊，皺著眉輕聲應道：「方王爺，快走吧。」

  「目前為止，紀武庚已經把所有巡邏軍與護城軍調走了，就是想讓你快些離開！」

  「朝堂之事自有我們這些為官的左右，你如今已經是一個平民，就不要摻和其中了。」

  張闊好言相勸，可方去病仍是不肯離開。

  在雙方的爭執下，方去病想了很久，最後緩緩吐了口氣。

  將腰帶劍從腰中抽了出來。

  方去病這一舉動嚇壞了所有人，只見圍來的那些人紛紛向後退了半步，神情格外緊張。

  張闊更是困惑的看著他，眉宇之間略顯驚恐之色。

  「方王爺，你這是要幹嘛？」

  「難道你真的要蠻幹？不管其他人死活了嗎？」

  方去病先是搖了搖頭，隨後抬起左手，將右手的腰帶劍一揮而過，頓時把所有人嚇的目瞪口呆。

  只見方去病渾身顫抖了一番，隨即看了眼地面。

  一攤鮮血赫然呈現在他的眼前。

  原來，他一劍揮過，竟把自己左手的小指砍了下去。

  他慢慢弓身把小指撿了起來，並扯碎袖子，用其包裹了起來，遞給了張闊。

  「張丞相……」

  「你把這個交給鳳主，告訴她，從今以後，我方去病不會再過問朝堂之事，待我到了皖城，我也會儘快搬走！」

  「只求她放過我身邊的朋友，兄弟，以及恩人！」

  「倘若哪日，我背信棄義，猶如這根斷指！」

  說罷，只覺一陣鑽心的疼痛，臉色也隨之泛起了白色。

  原本肩胛骨就有傷的方去病，此時此刻疼痛難忍，左手連同一條臂膀，更是不停地抖動。

  張闊聽後，接過布滿鮮血的包裹，顫顫巍巍的將其放在了懷中。

  不忍直視的嘆了聲。

  「方王爺，你這又是何苦？」

  「好，我答應你，定會把你的話帶給鳳主。」

  「只是你要搬離皖城，能去哪呢？」

  「我……..」

  張闊未等把話說完，方去病就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於是微微揚起嘴角，笑了笑。

  乾癟發白的嘴唇顯得無比滄桑。

  滿頭汗水的模樣，更是讓周圍的那些打手，佩服的五體投地。

  「張丞相，我知道在擔心什麼。」

  「你的女兒和你的夫人，是不會有事的，待我回到皖城，和夫人們商量下，決定去哪了，會及時通知你的！」

  張闊見狀，當即雙手拱上，並深深的鞠了個躬。

  本想再說點什麼，卻突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想過之後輕輕的嘆了聲。

  「既然如此，還望方王爺保重！」

  「只要我女兒和夫人無恙，朝堂之上，我定會為你周旋！」

  在張闊心中，他是很想讓他女兒回來的。

  可他心裡更明白，當初在紫寧宮內，是他提議讓方去病坐上右丞一職的。

  如今鳳主要剷除方去病的勢力，定會找自己的麻煩。

  如若這個時候讓女兒和夫人回來，會更危險。

  如今方去病鐵了心要保護身邊之人，或許會讓鳳主所動容。

  就目前而言，女兒和夫人待在方去病的身邊是最安全的選擇。

  轉瞬後，看著方去病耷拉著肩膀漸漸向城外走去，張闊心中很不是滋味。

  都是當朝為官的大臣，方去病的下場，會不會就是自己未來的結果？

  想起剛剛的場面，倘若換成自己，會不會像方去病那般，為了身邊之人甘心斷一指？

  想到這，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負手向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