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綢布與月事

2024-10-08 18:33:50 作者: 簡栩

  「我並不是在和你開玩笑。」見初次非但不認可自己的說的話,此刻眼神里竟然還帶著一點嘲笑的意味,這讓胡軻的心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今日我手頭也沒有什麼好給你呈現的,這樣,一會兒你去給我準備一些筆墨和紙張過來,明早我自然會給你一個驚掉下巴的東西出來。

  

  記著,除了毛筆之外再給我找幾塊碳,我有用。」

  現如今口說無憑,胡軻也意識到如果真不拿出點什麼放在眼前的東西的話,那麼依著朱汜執拗的性子,怕是怎麼也不會輕信自己所說的話。

  「行,既然先生特意囑咐,那我自然會做好安排。」見胡軻的話已經說了這般地步,哪怕現在朱汜的心裡再不相信,可也不好繼續拒絕。

  「先生,左臂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現在該處理你肩膀上的傷口,還勞煩您坐起來一點,我也好把綢布給綁上去。」

  朱汜又從身旁的盒子裡抽出了幾段白綢,現在的他正拿著這些東西在胡軻的傷口上比劃,看看到底要怎麼包紮才能儘可能的將傷口都給覆蓋住。

  胡軻聽完也配合著坐了起來,畢竟這是救自己命的事兒,哪怕此刻再不想動彈,也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偷懶。

  然而當他坐起身來,目光再度瞥見朱汜那個盒子的時候,他卻突然意識到這事情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你剛才是不是說你這些綢布都是從紅袖招那裡找那個老媽子取過來的?」

  胡軻這個時候突然從方才慵懶的模樣,轉換成了無比嚴肅的樣子。他態度的急劇變化,讓對面的朱汜都多少有些不太適應。

  「確實啊,我花了重金不說,人家最後還是看在我親軍都尉府百戶的身份上,才決定把她們的壓箱底的布給我拿出來。」朱汜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至今仍感覺有些肉疼。

  雖然他貴為當朝皇子,可依著老朱對官員們那副吝嗇的勁兒,堂堂燕王殿下一個月的月俸其實也十分有限。

  也正是因為老朱知道自己兒子在就藩之前拿的都是什麼水平的俸祿,這也就使得他在大肆分封諸王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藩王最終會拖累大明王朝這麼一件事情。

  當聽見自己在詔獄裡安排的眼線跟自己說胡軻先生受了重傷之後,剛才離開皇宮不久的朱棣,這個時候滿腦子只想著將胡先生給救回來,為了保住胡先生的命,他在花錢的時候也就沒了顧忌。

  不過花錢一時爽,回頭想過來的時候,心裡難免會產生一些奇妙的想法來。

  朱汜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原以為自己這番感人至深的舉動一定會得到胡軻先生的稱讚乃至是感動。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當自己的話說完之後卻發現胡軻先生此時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

  「怎麼了先生?這裡邊可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意識到事情可能出現了紕漏,朱汜這時候也不由得跟著一起緊張了起來。

  「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胡軻眉眼一擠,整個人臉上寫滿了怨氣。

  「根據我叱吒那些場所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種大小的白綢布,多半是給樓里的當家花魁過月事準備的。」胡軻說話間,臉上的表情已經切換成咬牙切齒的模樣。

  而這個時候,對於此事並不清楚的好青年朱汜也終於轉過彎來。

  「我就說嘛,我不過是找那老媽子要幾匹白布而已,怎麼樓里的姑娘看我的眼神都變的跟看妖怪一樣。」

  這個時候被胡軻揭穿了謎底,朱汜再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一些事情,也終於能想明白其中的糾葛。

  「你把這些玩意兒纏在我身上,豈不是代表著我就成了那些姑娘們眼中有怪癖的那個妖怪?」

  想到這裡胡軻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如今本就悽慘無比,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能和自己說上話的傢伙,卻沒有想到這貨上來就給自己身上扎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話已經說到了這裡,朱汜多少也覺得有些尷尬,把青樓女子用來準備月事用的東西掛在先生的身上,這要傳出去了的話,先生顏面何存。

  「此事的確是朱某疏忽了,不過……」朱汜道歉的話說到一半兒,再一次被怨氣十足的胡軻打斷了。

  「不過、不過!你這個時候了,還想解釋些什麼!」胡軻感覺自己最後的耐心也已經開始被消磨了。

  「先生切莫生氣,我想說的是這玩意兒既然能管著女子的月事,現在用來給先生處理傷口,卻也正合適。」

  朱汜說完,當他再度把眼神聚焦到胡軻臉上的時候,卻發現以往那個侃天侃地、仿佛什麼都不在乎的胡軻,這個時候嘴已經張的能夠塞下一個雞蛋。

  轉瞬之間,小小牢房裡的氣氛再度變得詭異了起來,兩個只願出氣兒不願說話的人,互相大眼瞪著小眼兒,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奇蹟的降臨。

  「你這麼幽默,你身邊的人都知道嗎。」良久之後,胡軻終於壓不住心中的怒意,率先開了口。

  「額,我突然想起家中的爐灶還燒著柴火,恕在下暫且告辭,若是回去晚的話,倘若只燒了我一家倒還好說,可若是連累無辜街坊也因此受災朱某,畢竟於心不忍。」

  意識到自己鬧了個天大的笑話,朱汜這個時候第一時間想的便是逃離這個尷尬的地方。

  當他匆忙的站起身,甚至連帶來的工具都來不及收拾就準備往外面走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背後的胡軻用一種嚴肅的聲音開口了。

  「老王的事兒,你知道了嗎。」事情當達到到一個極端之後,就會轉而朝另一極發展而去。

  當胡軻的腦海完全被各種怨念包圍之後,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又陡然奪過了大腦的指揮權。

  「我知道。」朱汜停下了腳步回答道。

  「現在人在何處,還活著沒。」胡軻面無表情的問道。

  「人還活著,不過還沒有完全醒過來,現在還在用參湯吊著氣兒。」想到老王的遭遇,朱棣也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兒不但是因為朱棣的大意才導致的,同時也讓他意識到,依著毛驤酷烈的手段,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自己的這位小先生遲早死在詔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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