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潤州之變

  王書吏腳步輕快地踏進京兆府那略顯擁擠卻充滿活力的遷都辦公室，心裡頭暖洋洋的，就像手裡提著的還冒著熱氣的盒飯一樣。

  一進門，他就瞅見大伙兒已經圍坐一圈，桌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圖紙和資料，而白羽此刻正悠閒地吃著手裡的盒飯，一臉笑意地招呼他。

  「老王，快來快來，趁熱吃，今天特地給你加了雞腿，犒勞你辛苦奔波。」白羽的聲音里透著幾分親切，讓王書吏心裡更是舒坦。

  「哈哈，王爺真是體恤下屬，那我就不客氣了。」王書吏笑著回應，隨手拿起一份同樣誘人的盒飯，雞腿金黃誘人，香氣撲鼻，他也不客氣，大口啃了起來，辦公室里頓時瀰漫起一股溫馨而隨和的氣氛。

  飯後，眾人稍作休整，便正式進入了頭腦風暴的會議環節。

  今天的議題格外引人注目——在北都之外，再建一座新城。這個話題一出，立刻激起了大家的熱烈討論。

  

  「我覺得新城應該選在河邊，水源充足，交通便利，利於農業和商業的發展。」一位年輕官員首先發言，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對過往經驗的自信。

  「不過，河邊雖好，但也要考慮防洪問題，一旦洪水來襲，損失不可估量。」另一位年輕的書吏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謹慎。

  「沒錯，而且新城的位置最好能與現有的交通網絡無縫對接，這樣才能最大化地發揮其作用。」龐宗元接過話茬，他邊說邊在圖紙上勾畫著，試圖找出一個最佳方案。

  「我覺得可以考慮山區附近，雖然交通初期可能不便，但長遠來看，可以利用山區資源，我家以前就是山裡的，俗話說靠著山吃不窮。」一個平時不太愛說話的巡檢突然開口，他的話糙理不糙，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山區是好，但也得考慮人口遷移的成本和難度，還有教育、醫療等基礎設施的建設。」王書吏邊吃邊思考，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一時間，辦公室里人聲鼎沸，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觀點據理力爭，同時也不忘傾聽他人的意見。白羽則靜靜地坐在一旁，時而點頭贊同，時而眉頭緊鎖，顯然也在認真考慮每一個提議。

  「大家說得都有道理，建新城不是小事，需要綜合考慮多方面因素。」白羽終於開口，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我建議，我們可以成立一個專門的小組，負責實地考察，收集更多數據，然後再做決策。」

  白羽立於堂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欣慰。

  這幾日來，他以潤物細無聲之態，引導眾人漸入科學思考的佳境，真的很不容易。

  官場之中，拍腦袋決策之風盛行，而白羽卻一直在想辦法改變這些人腦中的固有觀點，讓他們用科學的方法來進行思考。

  昨日，會議桌上，眾人圍繞新城選址展開熱烈討論。

  忽有一人，情緒激昂，拍案而起：「此地雄渾壯闊，正宜建城！」言罷，他環視四周，似乎期待著一片贊同之聲。然而，白羽眉頭微蹙，目光掠過那提議之地，心中暗自搖頭。

  「此地名曰雄淀，」白羽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諸位可知，『淀』之一字，所蘊含之意？」

  他稍作停頓，目光掃過眾人，見眾人面露疑惑，便繼續道，「淀者，淺水湖泊也。雄淀水質純淨，關乎北疆百姓飲水，亦關乎農耕之根本。若在此建城，水資源保護之壓，何以承受？」

  言及此處，白羽語氣漸重，卻仍不失平和，「再者，此地地勢低洼，看看當地的歷史，洪患頻仍。防洪排澇，非一日之功，亦非輕易可解。一旦洪水肆虐，新城將何以自處？百姓安危，又置於何地？」

  他轉而望向提議之人，眼神中既有理解亦有期待：「吾非全盤否定諸君之構想，然決策之前，必當深思熟慮。吾等身為治世之人，當以長遠之計，護佑一方水土。」

  提議之人聞言，面色由紅轉白，支吾半晌，終是低下頭去，額上已滲出細密汗珠。眾人見狀，亦紛紛陷入沉思，會議室內一時靜謐無聲。

  白羽見狀，心知時機已至，便輕咳一聲，繼續說道：「吾非阻人言路，亦非懼人挑戰。然科學決策，需基於事實，尊重自然。吾等當集思廣益，共謀良策，力求在保護與發展之間找到最佳平衡點。」

  言畢，白羽環視四周，見眾人眼中已多了幾分理解與認同，心中不由頗為欣慰——他覺得這些年輕人都還可以，以後他們若是去了北疆，就全都送去大學裡面深造，一定是全日制的那種，不能隨便混個文憑就走上管理崗位，錯誤決策的代價是很大的。

  ...

  江南潤州，夜幕低垂，江南府軍大營內，一陣陰森的騷動悄然蔓延。

  一頂軍帳的簾幕被掀開，從中走出兩位身影，乃是府軍中的游擊將軍——黃岩與周睿。二人面色陰沉，眼中閃爍著狠厲，渾身散發著一股不祥之氣。

  隨著他們的現身，四周帳篷仿佛被無形的陰雲籠罩，一批批府軍士兵魚貫而出，手中緊握的武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們的步伐雖快，卻帶著幾分鬼祟與不安。

  眾人悄無聲息地移動，目標直指大營後方那座巍峨的軍帳。

  轉眼間，他們已將軍仗帳團團圍住，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黑暗屏障。黃岩站在最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滿是陰狠與算計，他和周睿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起點頭，然後他猛地一揮手，聲音低沉而陰冷：「進去，一個不留！」

  令下，士兵們如同餓狼撲食般衝進帳篷......

  帳篷之內，霎時間兵戈交響，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與士兵絕望的慘叫聲混成一片。隱約間，有驚恐的呼號穿透夜幕：「不好……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帳外的黃岩與周睿臉色驟變，慘白如紙。他們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與慌亂，彼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