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錯覺

  關芮本來在收拾行李，看著蘇一鳴發來簡訊，陷入沉思。

  今天的蘇一鳴與平時不同。他的異常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好像是從去飯店的路上開始，蘇一鳴一反常態，主動回頭找她說話。吃完飯，隨便與眾人打了個招呼摟著她走，根本不顧身後一群人的目光。

  在欣康也快半年了，撇開出差那次她喝醉，他什麼時候碰過她一個小指頭？因為他喝醉了，所以，行為不正常？他真的喝醉了嗎？在眾人眼中，他是醉了，腳步踉蹌，可是回到他家地下車庫直到他家，他根本就不要她扶。還有，到家之後，他接趙晨的電話、和她交代事情，他都非常清醒。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裝醉。

  可是，為什麼要裝呢？

  逃避？似乎沒必要。眾多屬下在場，不需要他做什麼。

  那麼，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對，故意拿她當工具人，裝醉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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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別人是誰？關芮的腦海里把在場的所有人過了一遍，她篤定，是鍾亦可。

  她聽到鍾亦可私底下小聲叫他「一鳴」，按理，她應該稱呼他蘇總。

  他們是舊識，他們有故事！

  他們之間有什麼故事？不是職場就是情場。

  一想到這，關芮十分興奮。她非常想知道這中間的奧秘。

  如果是男女之事，她莫名的感覺有些酸楚。可是，不是謠傳他是個gay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非常在意他的一舉一動，甚至總是希望看到他，即使他來公司，在辦公室，半天都看不到，但只要知道他在辦公室，她的內心就是充盈的。

  想到這，關芮把頭髮揉作一團，她的腦子好亂。這種感覺好可怕。她想到了當年在學校那種暗戀某人的滋味。那種東西一旦在心裡滋生，就會瘋長。

  以她現在的年紀，不要說暗戀，就是明戀也正常不過。可是，偏偏不是對的人。

  蘇一鳴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人，一旦發現他的女助理居然對他犯花痴，不管他取向是否正常，他肯定是一腳踢得遠遠的，他絕對做得出來。如果因為這種事被踢，那也活該，畢竟是她犯規了。

  為什麼是他啊。趙晨、韋志傑、崔明宇、杜恆……她將一串男人掃描了一遍，唯獨只對他有那種感覺，不是當姐妹的那種感覺。

  關芮啊關芮，你就是太嫩了，又沒有戀愛經驗，就因為與蘇一鳴朝夕相處，就把某人當成情感依託對象？可是，今晚，他摟住她的那一瞬，她不由自主地顫抖，那種顫慄是如此的真實，如同電流擊中，她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如果說，他們相互支撐著的那一段路，她居然有甜蜜的錯覺，想想都汗顏。

  打住，絕對不能胡思亂想，不能把假意當真情，你不過是他今晚的工具人。今晚他發消息過來，言簡意賅，公式化的普通問候，應該就是提醒她不要表錯情。

  可是，往後的工作中，抬頭不見低頭見，這種情愫，會像野草般瘋長嗎？

  幸好，明天就要去欣康廠待一段日子，這些日子見不到他，眼不見為淨，經過一段時間的冷處理，她相信某種萌芽就會扼殺，一切，將歸於平靜。歸來，她依然是灑脫姐。

  ***

  第二天上午，關芮和汪倩一起前往欣康。

  關芮是準備長駐的，而汪倩只是去指導欣康廠的招聘和考核工作，她待的時間比較短。公司搬遷，需要招聘一批新人，正好趁迎檢的這段時間進行新員工培訓。

  路上，汪倩問關芮：「昨天，蘇總喝醉了吧？他平時不怎么喝酒的。」

  關芮想了想，回答道：「還好吧。送他回去的車上一言不發睡著了。到家後，挺清醒的。」

  「看他昨天那樣子，我們都挺擔心的。以前從來沒這樣過。」汪倩認識蘇一鳴這麼多年，頭一次看到他摟著一個姑娘走。

  「可能昨天給他喝的解酒茶有一定的效果。迅速緩解了狀況。」關芮找了個理由。

  「昨天先鋒的那個鐘組長說他應該醉得不輕。」

  關芮再次回想起昨晚的事，蘇一鳴和鍾亦可之間肯定有故事。不過，看樣子，汪倩也不認識鍾亦可，難不成，是很多年前的事？

  她甩了甩頭，告誡自己，這段時間，什麼也不多想。她要做的事是忘卻。

  她昨晚已經規劃好了她接下來的日常安排：白天認真工作，晚上努力攻英語，爭取早點考出個好成績。

  來到欣康廠，這裡是一派熱火朝天的場景。

  搬運隊、搞衛生的、裝機器的，陳曉菲在車間穿梭，看到關芮，對關芮說：「芮芮，我現在正忙，請你幫我們去叫一點礦泉水。今天這邊淨水器還不能用。」

  「好的。我去找水站，叫他們送一車水過來。」

  「行。」

  「看到我爸沒？」

  「和衛總一起去拖設備去了。隔壁縣有一個新公司不做了，他們試驗室里很多檢驗設備都是九成新，地板價出售，正好都是我們用得上的。我們覺得簡直是撿了寶，昨天看了之後，今天趕緊帶了一輛車過去了。」

  關芮聽著想笑。

  陳曉菲對汪倩說：「汪總，辦公室的衛生要下午才能弄好，要不，你先到附近找個賓館休息休息。等這邊辦公室整理好了，你才好開展工作。」

  「不用，我幫大家一起搞衛生，多個人速度更快。」

  汪倩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

  「行，那我去車間了，我要多盯著點，免得返工耽誤時間。」

  一到廠里，大家各司其職，忙碌起來。

  中午，大家一起到新食堂就餐。

  新食堂窗明几淨，風格完全和浩鳴總部一致。工作餐免費，四菜一湯，還備有水果。但是，要求光碟行動，不浪費。

  吃飯的時候，陳曉菲和關芮、汪倩坐在一起。

  「汪總，這邊食堂的飯菜吃得慣嗎？」

  「當然，很好吃。特別是蔬菜，非常新鮮。」

  「對。因為這邊離郊區近，蔬菜都是附近的農戶直接送過來的。」

  「難怪。」

  「價格不高，還特別新鮮。種菜的都是留守老人，我們收菜，也為他們解決了銷路。」陳曉菲對這邊比較了解。

  「挺好。」

  「搬遷工作還有幾天能完成？」

  「老廠那邊的東西都搬完了，新設備也都到了，今天開始主要是設備安裝和調試。」

  「那應該挺快吧？」

  「是的。所以，這幾天我們質管部的人員是最忙的，要準備各種迎檢資料，儘快上報，爭取下周能夠完成現場檢查。那麼，月底就有望開工了。」

  「必須要完成檢查才能投產吧？」

  「準確地說要驗收合格才行。檢查通過之後還有一個發證公示期。」

  「曉菲，你有把握嗎？」關芮關切地問道。

  「我們就是想一次性通過。所以，各方面都不能有紕漏。壓力山大。」陳曉菲已經熬出了黑眼圈。

  關芮心疼地對陳曉菲說：「曉菲，你看我能幫什麼，你可以隨便指揮我。」

  「幫忙做資料吧！我們這方面人手不夠。汪總，您負責人事方面的，應該看得出在這邊招生產工人容易，要找專業技術人才不容易。」陳曉菲部門現在是一個人做兩個人用。

  「是的。招專業技術人員確實不比省城。所以，我這次過來，任務也挺艱巨。各個崗位的人都必須安排妥當。幸好，我們的薪資待遇方面還是有些優勢，所以，目前投簡歷的情況還比較理想。」

  晚上，關芮回到家，媽媽做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媽，又做這麼多啊。」

  「是啊。都是你愛吃的。你爸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和衛總去鄰縣拖東西，還沒回來呢。估計還要半小時。」

  「那衛總應該也會一起跟過來吃飯。」

  「是嘛？」

  「他一個人在這邊，天天吃食堂也不現實。我隨便多做一點就夠了。現在，他和你爸沒事就喝點小酒，聊工作，聊生活，兩個人，說不完的話呢。」關媽媽眉心舒展，氣色紅潤。原來被收購的時候，很擔心關守誠和新公司合不來。

  「原來擔心老爸和新公司不融洽，我才入職浩鳴，從中協調，沒想到，他倆這麼合得來。」關芮打趣道。

  「衛總這人也挺好的。隨和，個人能力很強，但處處都尊重你爸。好幾次縣裡開會，按理，他是一把手，應該他去參加，但他都推你爸去，說你爸關係處得好，比他有資歷。」關媽媽對衛明的評價很高。

  「我本來想叫曉菲一起來吃飯的，她太忙了，走不開。」

  「這段時間就屬她最忙，迎檢主要是她牽頭，方方面面都要顧及。小小年紀，扛得起大事。」

  「是啊，我看她都瘦了。」

  「別說她，我看你也瘦了。」關媽媽摸了摸女兒的臉。

  「我剛好。我上次回家長胖了。媽，這次我回來，可不能像上次那樣胡吃海喝了。」

  「女孩子，太瘦也不好，你又不胖。對了芮芮，張阿姨的兒子，你認識的，東子，你小時候叫他東東哥，博士畢業，入職了省里的國企，還沒女朋友呢！過兩天聽說會陪張阿姨一起回來看外婆。」

  「媽，您不會叫我相親吧？」

  「相什麼親啊，大家小時候又不是不認識。最多算老朋友敘舊。」

  「多少年沒見過了好吧？哪有舊可敘？幼兒園？」

  「那就見見唄。張阿姨問我幾次了，我怕你反感，一直沒和你說。今天看你回來了才和你說。」

  「媽，一回來就說這事。」

  「這事怎麼就說不得？我又不是催你。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段時間在廠里幫忙，事情多著呢。」關芮只想忽悠過去。本來回這邊就是來做冷處理的，沒想到，一回來，就攤上事了。

  「放心，不會耽誤你工作的。」

  「您和爸什麼時候搬那邊新廠去？」

  「你爸說等廠里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就搬家。到那邊熱鬧些，你爸上班也方便，住在那個園子裡，有種菜的地方，我挺滿意的。」

  「不想和我一起回省城住啊？」

  「你反正一個人自由自在，我還是照顧你爸吧。除非哪天你結婚了，有了孩子，需要我照顧，那我就去照顧你和孩子，叫你爸也退休算了。」

  「媽，那您還是在這裡照顧我爸吧。」關芮聽著想逃。才說著介紹對象，一下子又跨越到結婚生孩子。這些，目前都還不在她的人生規劃當中。

  她從來沒想過要把未來押在另一半身上，她只押自己。愛情和婚姻，如果有幸來臨，她會好好珍惜，如果沒有，絕不強求絕不將就，這就是她的人生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