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簽字畫押

  周一上午，浩鳴這邊派駐的會計師和律師等相關人員正式進駐欣康廠開展盡職調查工作。

  關守誠的欣康廠雖然規模不大，組織管理結構相對簡單，他平時在管理上也比較人性化，但廠里的整體情況還是很不錯的。比如團隊人員大多是老員工，都很盡責。產品質量方面把關很嚴，產品質量和口碑都很不錯。特別是公司財務，管理很規範。現金流很緊張，但整體帳務清晰，債權債務方面簡單明了，工商稅務方面都沒有什麼潛在的風險，公司層面也沒有法律糾紛。股東也很簡單，就關守誠夫婦兩人，所以，整個調查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

  蘇一鳴看到調查報告之後，發現和他料想的沒有太大的差別。廠里的短板，正是他要大力開拓的方面。

  馮燁代表浩鳴和關守誠進行了多次溝通，確定了各項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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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之後，蘇一鳴和關守誠終於再次坐到了一起。這次，是正式簽約前的各項細節敲定。

  關守誠最終只保留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考慮到未來需要投資擴建，關守誠進行了反覆的推算，他雖然股權轉讓收回了一些資金，但廠子面臨搬遷改造和增加新的生產線，他作為股東也需要追加投資，他要保證自己能夠有持續投入的能力。

  兩人將細節全部落實談妥並簽字確認之後，蘇一鳴鄭重地對關守誠說：「關總，老的欣康是您一手打造的，新的欣康也需要您和我們一起攜手共進，需要您的大力支持和協助。」

  「蘇總放心，雖然我不再是大股東，也不當一把手，但我對欣康有感情，我會盡全力與你們年輕人一起，為新欣康出力。」

  「謝謝關總。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相信有您在，廠里才有主心骨。」蘇一鳴雖然找了新的掌舵人，但他知道，關守誠這些年的付出和積累，對於廠里來說，是無形的財富。這也是在評估收購價的時候，他並沒有太計較，給了一個讓關守誠滿意的價格。

  正式談妥之後，關守誠第一時間告訴了關芮。此時，離六月一日只有三天了。

  關芮也到了需要好好準備去浩鳴上班的事了。思來想去，她覺得有必要再和蘇一鳴好好聊聊。

  五月的最後一天，關芮主動打電話約蘇一鳴見面。

  「蘇總，今晚有時間嗎？想請您吃飯。」

  「你改變主意了？」蘇一鳴有些詫異。不是明天就要到公司報到？今晚還有必要一起吃飯？

  「沒有。今天是新銳工作室的老闆關芮請您吃飯。」關芮在電話這頭厚著臉皮說的。

  蘇一鳴頓悟：「關老闆請吃飯，排除萬難也要赴約啊。在哪呢？」

  「地址稍後發您。晚上六點半，準時恭候您的光臨。」

  不久，蘇一鳴收到了關芮發來的晚餐地址，他看到後啞然失笑。這不是她家小區嗎？25棟1102，應該就是她家的地址。家宴？不是鴻門宴吧？

  關芮今天約蘇一鳴，其實也是為自己接下來的職場生涯做一些準備工作。從自由人到打工人，她還是有諸多忐忑，她想和蘇一鳴好好談一談，有些事情，談開了，才好辦。

  為什麼約在家裡呢，一來，往後是他的助理，老闆家她去過了，那麼，老闆是不是也應該熟悉助理的家？二來，這裡既是她家，目前也是她的工作室，她要在工作地點宣示主權。明天開始，他是她的老闆，但今天，她還是和他一樣平等的地位。

  請他吃飯，她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家宴，親自下廚。

  兩個人的晚餐，她準備了兩個涼菜四個熱菜還有一款甜點。

  其實都是最普通的菜，比如涼菜是黃瓜和滷牛肉，熱菜是養生雞湯、排骨、百合西蘭花和香菇菜心，甜點是豆花布丁，上面灑了蜜炙桂花。這些都是她平時在家沒事的時候學做的菜品。沒接到業務的時候就變著法子研究廚藝，是她這兩年的業餘愛好。

  下午她在家早早開始準備。

  家宴，是最高規格的宴請，她是這樣認為的，顯示她的誠意。

  六點半，蘇一鳴準時敲響了關芮家的門。

  「歡迎蘇總大駕光臨。」

  「是你家吧？」蘇一鳴環顧四周。

  「我家，同時也是我的工作室。」關芮帶著他隨意轉悠了一圈。

  蘇一鳴的眼光停留在客廳展架上的幾座獎盃上，走過去順手拿起來看。

  「曾經也得過幾個設計方面的小獎。」關芮在一旁謙虛地介紹著自己曾經的高光時刻。

  蘇一鳴看完後沒說什麼，只是將獎盃放回原處。

  關芮招呼他：「蘇總，飯菜已上桌，請上座。」關芮輕鬆愉快地和蘇一鳴調侃。雖然知道他不苟言笑，但是，人是她請過來的，她得主動熱情款待，不能冷場。

  蘇一鳴隨關芮來到餐桌旁：「點了這麼多外賣？不是鴻門宴吧?」

  「蘇總，你見過有擺盤這麼好看的外賣嗎？」關芮不禁白眼他。作為一名設計師，一個喜歡追求完美的人，即使做飯菜，在器皿的選擇和擺盤、造型方面也有自己的要求。平時忙的時候隨便對付，真正下廚，肯定要講究格調，何況今天這種場合。

  「你自己做的？」蘇一鳴挺驚訝。現在會做飯的年輕女孩真不多，何況還做得這麼精緻。關芮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又是學設計的，印象中這一類比較時尚的女孩子都不太會做家務。

  「正是在下親自下廚。」

  「是嘛！那今天的宴請規格有點高啊。」

  「確實。蘇總，請！」

  蘇一鳴坐下靜靜地打量桌上的菜品，不管是涼菜還是熱菜，從器皿、擺盤到裝飾，均是高級飯店的水準。雖然都只是些家常菜，但看上去精緻養眼，用時髦的話說，做到了吃不起的感覺。比如那個涼菜，應該就是黃瓜，切成長長的薄片，捲起來，做了造型，擺成一碟，上面還有枸杞做點綴，煞是好看。

  「哇，不好意思，蘇總，我忘記了一件大事。」

  「怎麼？」

  「沒有準備酒。平時也就自己做著吃，忘了這個事。要不我趕緊下樓買。」

  「不用，我不喜歡喝酒。」

  「那，喝茶吧。黃精茶，我爸自己做的。」

  「好。」

  除了甜點，蘇一鳴每樣菜品都進行了嘗試。

  「怎麼樣？合蘇總的胃口嗎？」關芮笑盈盈地問道。

  「不錯。」

  「來，以茶代酒，敬蘇總。」

  「總覺得今天這頓飯沒那麼簡單。」

  「嘿嘿。其實，就是拉攏關係，搞腐敗，溜須拍馬。」

  「說重點。」

  「我到浩鳴工作，簽多久的合同？」

  「你想簽多久？」

  「一年吧。」

  「為什麼是一年？」

  「浩鳴和欣康的併購項目，一年之內肯定能夠把所有的事項都完成。二來，如果我做得不好，一年後也不想勉為其難地留下。當然，萬一到時候我想賴著不走，咱們再續約嘛。」

  「那要是我不肯續呢？」

  「誰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唄。反正又不是誰離了誰不轉。所以，簽一年大家都好。」

  「灑脫。」

  「另外你不是說我的主要工作是負責跟進欣康的建設項目，對吧？」

  「對。」

  「那其他次要工作有哪些？我沒給誰當過助理，我不清楚。」

  「明天辦公室的人會和你做交接。不難。」

  「可是考慮到你這個人不太好相處，如果一開始我做得不好，希望老闆多指點多包容，少責罵少生氣。」

  「就這些？」

  「對啊。」

  「沒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我能夠接私活嗎？畢竟我是一名設計師，原來也有一些固定客戶。」這是個重要問題。

  「不影響本職工作的前提下，你自己定奪。」

  「謝謝蘇總。我把剛才的內容列印下來，請您簽字確認。這些事我明天不方便和HR談。」

  這一招，讓蘇一鳴大跌眼鏡，他著實沒想到關芮提的這些條件不是口頭隨便說說，居然還要他簽字畫押。

  她真的去工作間列印去了。估計這些內容早就寫好了，就等他來，請君入甕。

  蘇一鳴默默地舀了一大口甜品，嫩滑細膩，桂花的香配上蜂蜜的甜，唇齒留香，真好吃。

  就沖這一頓飯，他認了。

  他再次吃了一大口甜點，果然是鴻門宴。

  很快關芮將相關問題的紙質版呈現在蘇一鳴面前。

  「蘇總，請！」她貼心地準備了簽字筆。

  蘇一鳴認真地看了一遍，也沒什麼出格的地方，無非是為自己今天口頭答應的條件留個證據。可是，他遲遲沒有下筆。

  關芮在一旁激他：「蘇總，不會剛說的話就不算數吧？」

  蘇一鳴一言不發，接過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他的大名。

  「嘿嘿，這是我的尚方寶劍。我要好好收起來。為了感謝蘇總的提攜，特意為蘇總準備了節日禮物。」不知什麼時候，關芮又從身後摸出一個小畫框。

  「蘇總，六一快樂！」

  蘇一鳴接過畫框一看，居然是他自己的卡通畫像。還別說，畫得挺好的，惟妙惟肖，旁邊還題了四個字：一鳴驚人。

  看著這個兒童節禮物，很特別，也很新鮮。蘇一鳴嘴角上揚地說道：「謝謝！不過，不要以為請吃飯送禮物就可以腐蝕我，明天九點上班，不准遲到！」

  「遵命！」

  飯後，他倆一邊喝茶，一邊聊起了浩鳴和欣康廠的情況，入職前夜的交流十分順暢。

  蘇一鳴提著關芮送的兒童節禮物走了，關芮在家拿著那張蘇一鳴簽了字的協議開心地轉起了圈圈。

  關芮臨睡前特意調了個鬧鐘，從此，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