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質

  周四的上午，關芮陪蘇一鳴等人再次到來到欣康廠。

  這一次，蘇一鳴把自己的長遠規劃從頭到尾詳細講解了一遍。在座的，除了趙晨和關芮，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規劃。

  大家聽得聚精會神，關守誠也聽得非常認真。而位置靠後的陳曉菲，簡直熱血沸騰，她乾脆站起來看。

  蘇一鳴所展現的藍圖，正是她夢想的未來。不，比她夢想的更好。她想要的，全都有，她沒想到的，也有。如果需要當場舉手表決，她會舉雙手贊成。不，連雙腳也要舉起來。

  蘇一鳴講完之後，全場掌聲。關守誠是最後一個鼓掌的，但他終究是鼓了。

  「蘇總，咱們到我辦公室聊一下？」關守誠覺得在座的人有點多。

  「好。」

  兩人來到關守誠的辦公室，關守誠開誠布公地問蘇一鳴：「蘇總是準備大幹一番？」

  「是的。」

  

  「我不懷疑蘇總的決心，但是，蘇總從來沒有幹過這一行，是不是把這一行想得過於理想？紙上談兵和實際操作還是有天壤之別。」

  「今天的展示，雖然都還是假設，但不代表我沒有經過認真考察調研。其實，我對中醫藥行業並不陌生。我母親就是中醫藥大學的教授，她的同學、學生，絕大多數也在這個行業，所以，我還是有一些得天獨厚的優勢。只是原來不想入這一行，現在，是一個好的契機。」蘇一鳴今天也很坦誠。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選擇，而並非一時頭腦發熱。

  「原來如此。蘇總是要絕對的控股權吧？」

  「是的。目前還沒對您的廠進行評估，所以，沒有出具體的價格。但是，根據我的規劃，後續的投資不會少，這也是您要考慮占股比例的重要因素。」蘇一鳴說得很直接。言下之意，往後不斷投資，根據股份比例出資，關總您跟得上嗎？

  「人員安排呢？」關守誠雖然問得比較籠統，但蘇一鳴不傻，他自然懂得關守誠問這個問題的用意所在。

  蘇一鳴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他的想法：「目前我能想到的是，合作之後，我方會委派廠長和財務總監。廠里機構也會要進行一系列改革，引進更多的專業人才。廠里的軟、硬實力同時得到提升。」

  很明顯，廠長將不再由關守誠擔任。

  關守誠尷尬地笑了笑：「意思是，如果談成合作，我這個老傢伙就用不上了？」

  「當然不是。您經驗豐富，在當地人脈也廣。廠里肯定離不開您，您可以帶新廠長，協助他開展工作，可能更多的是做一些顧問性質的工作。關芮的意思是希望您不要太累了，有更多的時間調養身體，陪伴家人。」蘇一鳴居然打著關芮的旗號說著漂亮話。本是他自己的安排，看上去卻像賣了個天大的人情。

  關守誠笑了笑，略作思忖，對蘇一鳴說：「你把今天放的PPT內容留下，我有空再仔細研究一下，儘快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

  「沒問題。據我所知，您這邊其實也拖不起，而我辦事的風格，也不喜歡拖拉。如果咱們能夠在大的框架達成一致，就可以迅速推進下一步，同時商討具體細節。」

  「好。」

  蘇一鳴和關守誠從辦公室出來，看到趙晨正站在關芮身後嘖嘖稱讚。

  「老大快來看關芮設計的新款包裝。」趙晨叫住蘇一鳴。

  因為趕著在周五前給韋志傑交稿，關芮見縫插針地畫著設計圖。

  蘇一鳴走過去一看，果然第一眼就被吸引住。

  這是一款以深紅和大綠為主色的包裝，但是，紅配綠的風格卻顯得濃烈又時尚，讓人眼前一亮，過目不忘。

  「是不錯。」

  「圖案是我昨晚手繪的，昨晚一點才睡呢。」

  「這是給誰設計的？」

  「蔚藍公司，是一款女性方向的產品。」關芮簡單地回答，別人公司的東西，她不好介紹太多。

  趙晨感慨道：「老大，我們公司的設計師，和關芮比，我覺得充其量只能叫美工，不能叫設計師。」

  「趙總，您過獎了。」關芮被誇得不好意思。

  「老大，你和關總談得怎樣？」

  「我把我的條件都和他說了，他還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這時陳曉菲過來問蘇一鳴等人：「蘇總，隔壁村的桑葚熟了，五月桑葚賽人參，要不要一起去採摘？」

  「好啊好啊，老大。我最喜歡這種活動了。」馮燁第一個跳出來。

  大家在陳曉菲的帶領下去附近的桑葚園摘桑葚。

  陳曉菲找機會把關芮拉到一邊：「芮芮，今天聽了蘇總的計劃，我覺得我們廠會要騰飛啊。聽著好帶感，渾身都充滿活力。」

  「我爸還沒點頭呢，他思想上轉變需要時間。」

  「你得好好勸你爸，儘快做決定。我覺得，這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也算是遇到了真正對的人。傳承與創新，這就是中醫藥的未來。」陳曉菲生怕關守誠不同意。她知道關守誠最聽女兒的話，所以，最佳說客是關芮。

  大家在桑葚園裡歡聲笑語，連一向喜歡板著臉的蘇一鳴也顯得十分輕鬆，時不時和趙晨互懟，偶爾將桑葚直接塞嘴裡。

  關芮看他邊摘邊吃，不免打趣道：「蘇總，桑葚又名聖果，補血果，含有豐富的活性蛋白、維生素和礦物質，特別是花青素。你多吃點，吃進肚子裡的不算錢。」

  「是嗎？不是說對廠里的事不感興趣，怎麼說起來似乎也一套一套的？」蘇一鳴揶揄道。

  關芮撇撇嘴：「我是聞著中藥味長大的啊。我爺爺當年就在中藥廠，後來我爸又接上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唄。」

  蘇一鳴難得地笑了笑。突然，他一本正經地對關芮說：「和你說個正事。」

  「啥事？」

  「我覺得我和你爸的合作，需要再附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關芮生怕他又變相增加難度。現在父親還在猶豫，他居然這個時候加條件，是不是誠心啊。

  「我和你爸合作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必須到浩鳴任職，擔任我的助理。」

  「為什麼？」

  「人質啊。」

  「神經病。你怕我爸拿錢跑路？」

  「開玩笑的。其實，主要是需要一個熟悉又熱愛的人來推動這個項目。而你，是最佳人選。」蘇一鳴說得很誠懇。

  關芮白了他一眼：「憑什麼？大哥，我現在雖然業務一般，但好歹也是自己開工作室自己當老闆，一個自由人。到你那當你助理，那是打工。不但沒地位，也沒了自由，搞不好還得看你臉色行事，我犯得著嗎？」

  「開個價吧。」蘇一鳴直截了當，並不理會關芮的一堆吐槽。

  關芮愣住了。她只能繼續找拒絕的理由：「我沒做過助理，我只是設計師。做不好。」

  蘇一鳴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等她答案。

  關芮有些惱火，乾脆反將他一軍：「你能出什麼價？」

  蘇一鳴打開手機的計算器，在上面按了一個數字遞到關芮面前。

  關芮看了一眼，不免心跳加快。這，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數字。

  「做我助理的主要職責就是推進新康廠這個項目。至於你的專長，不會浪費，你還兼我們公司的品宣總監，設計圖如果採用，費用另算。」蘇一鳴繼續加碼。

  關芮蕩漾了。她自己當老闆，旱澇保收，一年下來掙不了這麼多。

  果然，所有的定力都取決於誘惑的程度。

  價格合適，專業也不會荒廢，還可以親自參與項目的推進，蘇一鳴開出的條件，似乎可以考慮考慮。

  關芮尷尬地笑了笑：「你的提議太突然，我需要好好考慮。畢竟，目前，我大小也是和你平起平坐的老闆。」

  「沒問題，你好好考慮一下。還有，做做你爸的思想工作，快速推進。他不舍放手是正常的，但是，一切朝前看嘛。」蘇一鳴覺得今天過來大有收穫，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