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續命的窩頭

  那人見他的眼睛還算靈動，只是精神萎靡，生命體徵比自己還強些。

  費力地從懷裡摸出半塊硬邦邦的窩頭，往周五面前伸過來。

  「吃掉它，然後咱去把布條摘下來。」

  他的話很硬，是那種命令式的語氣。

  周五驚訝地扭頭看了他一眼，結果發現，這個人的額頭上只剩了2分鐘的時間。

  難道他看不到自己的額頭上有這個倒霉玩意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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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搖搖頭拒絕了這份臨死前的善意。

  那人身材比周五粗壯些，雖然也處在瀕死之中，眼神卻十分清明。

  看到周五眼中的頹廢，嘆口氣，將手裡的半塊窩頭塞到周五嘴邊。

  「你是我們這一組跑得最快的，吃掉它，然後跟我去摘下布條，能救幾個算幾個。」

  他用懇切的目光盯著周五。

  周五已經看到他的額頭上只剩了1字，知道這人會比自己早走兩分鐘，如此短的時間，就算還能健步如飛，恐怕也來不及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人看不見自己額頭上的數字。

  但是，如此善意，儘量不要讓他在死前再受到打擊。

  張嘴咬了一口窩頭。

  冰涼堅硬，沒啃下多少。

  那人笑罵：「你他奶奶的，還讓老子餵你啊！手廢了？」

  周五費力地伸出手，接過窩頭，在那人的注視下，張口用力啃著。

  一絲笑意凝固在那人的臉上，加上灰黑的泥漿，整個人成了一座雕像。

  這座雕像也同時刻在了周五的心裡。

  毫無感覺地咀嚼著窩頭，周五的眼睛盯著那人額頭上的0。

  眼睛裡流下兩道淚水，沖開灰色的泥漿，在臉頰上留下兩條白色的曲折小路。

  自己也要死了，不知這該死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眼睛上翻看到印堂上的數字時，愣了一下，

  我草，咋成6了？

  難道是吃了幾口窩頭的原因？

  周五立刻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窩頭，費力地咀嚼吞咽著。

  效果很明顯，數字在持續增長，變成了9分鐘。

  看了看手裡跟拳頭般大小的窩頭，計算起來，如果全部吃下去，會增加多少時間？

  是否能支撐他衝過五十米，摘下竹竿上的布條？

  還沒等他算明白，身體後面的泥漿一陣翻騰。

  一個人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

  靠近周五身邊，也不說話，伸手就去抓周五手裡的窩頭。

  周五此時身體也有了一些力氣，手往後一縮，躲開那人的手，疑惑地看著對方。

  這裡看來也不都是好人，自己手裡的食物會招來餓狼。

  那人滿臉泥漿看不到表情，只是發現搶奪落空，也不猶豫，翻身撲到周五身上，兩隻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周五看他時，已經知道此人額頭上的數字是16，他的生命比自己強不少。

  可這也不是搶奪食物的理由，老子哪是這麼好欺負的？

  要死也是一個人安靜的去死，用不著別人幫忙。

  仗著身體有了些力氣，猛一翻身，硬是將那人掀下來，再用身體壓住他的胳膊，舉起半塊窩頭，砸在他的腦袋上。

  一下兩下三下...周五有些發泄的快感，眼睛裡看到那人額頭上的數字在快速遞減，由16迅速變成了3。

  雖然他停了手，可數字遞減的速度沒有停，眨眼間歸零。

  那人停止了掙扎，仰面朝天，兩隻眼睛呆滯地看著發了白的天空，再無動靜。

  周五鬆了口氣，驚奇地發現，自己經過這一陣拼命，竟然沒有感到疲勞。

  趕緊眼睛上翻，觀察自己生命的消耗情況。

  額頭上的數字已經變成了31。

  這是個什麼情況？

  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好像比剛才更有了些力氣。

  看看手裡那半塊沾了血的窩頭，沒捨得扔，這可是能活命的東西。

  他半坐在泥地里，啃著窩頭，也不在乎上面的人血，大腦中琢磨著該如何去把那布條弄下來。

  也不知道拿到布條後會有什麼結果，但是這個目標是窩頭大哥的執念，必須得想辦法完成再說。

  眼見河岸上的泥地里，趴伏著近二十個泥人。

  有兩個渾身是泥的人，四肢著地，像兩條鱷魚一樣，往自己這邊爬過來。

  被他們踩踏越過的泥人，有的還能掙扎一兩下，有的已經毫無反應。

  周五沒再理會他們，轉頭算計著紅布條的距離和高度，該如何才能拿到手中。

  身後的兩個泥人，慢慢靠近了周五，距離他還有一米多時，兩人同時趴伏在泥地里，靜止不動了。

  像極了鱷魚捕食，靜待最佳時機。

  問題是，周五手裡的窩頭漸漸被他啃得只剩了小半塊。

  而兩人並不著急，面對食物，其心智堪稱堅韌。

  看似靜止，其實兩人都在緩慢移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已經接近周五一米以內。

  不知是如何互通信息，兩人同時從泥水裡一躍而起，凌空撲向呆坐地上的周五。

  手裡都沒有武器，兩人一個雙手掐住了周五的脖子，一個抱住了他的身體和胳膊。

  三個人一同在泥水裡翻滾起來。

  周五發狂般將掐住他脖子的人壓在身下，兩隻手從另一個人的摟抱中掙脫出來。

  摁住了那人的頭，將其口鼻狠狠壓在泥水中。

  在大學時，周五便是自由搏擊俱樂部成員，尤其是在如此環境下，對別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

  兩人的動作十分奇怪，一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一個壓住了對方的頭。

  雙方都無法呼吸，開始拼起了閉氣功夫。

  而另一個參與偷襲的人，則拼命扭打著周五的身體。

  估計是力氣太小，或者已經餓得沒了多少力氣，周五根本不予理會，專心衝著一個人下死手。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的時間，被周五摁在泥水裡的傢伙，身體開始軟下來，接著雙手也鬆開垂落到泥水地里。

  周五雖然也是被憋得眼冒金星，頭暈腦漲，但是堅持著等到自己額頭上的數字猛增到72的時候，才鬆開手。

  不等把氣喘勻，立刻返身撲倒了另一個還在捶打自己的傢伙。

  不知為何，他的力氣突然就增加了很多，對方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很輕鬆地被周五掐住了脖子。

  那人張大了嘴巴，很想往裡吸點空氣，可惜周五不給他機會。

  情急之中，那人用雙手撕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上半身。

  周五驚訝得也張大了嘴巴。

  雖然那人蒼白的上身立刻被濺上了許多泥點，卻仍然能看得出來，這竟然是個頗為豐滿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