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產
2024-10-04 21:52:12
作者: 山山來遲
季婉容聽說未央宮新住進去了一位可憐的琳琅公主,就打定主意想過去看看。
剛好送冷菱的桃花屏風也做好了。
侍女傾葵推了門進來,笑問,「娘娘,我喊了兩個人來搬這桃花屏風。」
季婉容指了指那五尺寬的屏風,吩咐道,「你們都小心點,千萬別磕了碰了。」
「是,娘娘您放心,我們會小心的。」
冷菱正同琳琅喝著茶,就見季婉容由著傾葵攙扶,使喚著人將屏風搬了進來。
五尺寬的屏風上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冷菱圍著屏風轉了一圈,由衷地欽佩,「真是好看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娘娘,您過獎了。」
「你知道,我沒有和你假客套,是真心誇你呢。」冷菱說完,對香草道,「你讓她們將這屏風搬去我的屋子裡。」
季婉容抿唇一笑,「謝娘娘。」
香草這邊應了聲是,又低聲問道,「娘娘,那屋裡的梅花屏風怎麼辦?」
梅花屏風,那是剛進王府,趙策還是皇子時,她派人畫的。
只因趙策喜歡梅花,她便學著喜歡梅花。
最初是希望趙策每次來她屋裡,見到這個梅花屏風能歡喜地同她聊上一兩句。
現在麼,好像也不需要了。
也許一開始,就是徒勞無功。
冷菱悽然一笑,「收庫房吧。」
季婉容見琳琅看自己的眼神充滿戒備閃躲,就微笑地湊了過去。
「這就是琳琅公主吧?」
琳琅不認識季婉容,聽到聲音,怯懦的垂下頭,惶恐不安。
冷菱瞧見,有些心疼的走到琳琅身旁,輕聲安撫,「琳琅別怕,這是季妃娘娘,是本宮的朋友,季妃娘娘是好人。」
琳琅點了點頭,但沒出聲。
見琳琅實在害怕,冷菱便喚春綿,「你將她帶去書房習字吧。」
等人都走了。
季婉容嘆了口氣,「我聽人說了琳琅公主的事,這琳琅公主實在是可憐呢,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一直養在自己宮裡?再過兩年,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紀,這性子怕是嫁人了大約也過不好日子啊。」
冷菱想著琳琅上一世的遭遇,未及笈便送去越國和親,慘死他國,便心中黯然,她想了想,對季婉容道,「你說得對,她這性子得改,明日我會請教習先生來教她識文斷字,琴棋書畫,經史策論,一個也不能落下,她是我大寧國的公主,就該有公主應有的學識和氣度。」
聞言,季婉容道,「姐姐這樣做,於琳琅公主是再造之恩吶。」
冷菱笑,「那也是你提議得好。」
......
正當季婉容起身想告退離開時,冷菱狡黠一笑,忙抓住她的手,對上她的視線,逼問道,「你都多少天沒給我講故事了,今兒來了,沒有故事,可不許走。」
「好,好,好,讓我想想。」季婉容無奈地攤手,支著下巴沉思。
片刻後,季婉容說道:「從前有個劍客,他人很冷,心很冷,劍很冷,最後......你猜,他怎麼了?」
冷菱睜大眼睛問,「怎麼了?」
季婉容捂嘴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他啊,冷死了。」
冷菱白了她一眼,「這什麼笑話,太冷了,不好笑。」
......
晚膳過後,季婉容就要離開,冷菱將她送出宮門後,就折返回來。
在院裡的軟榻上坐下不到片刻,就聽見一聲慘叫。
緊接著,春綿慌張驚懼的跑了進來,嘴裡大叫著,「娘娘,季妃娘娘出事了。」
冷菱登時離了軟榻,猛然起身,「你說清楚,出了什麼事?」
「季妃娘娘在咱們宮道轉角處,不慎摔倒了,那血流的滿地都是呢!」
冷菱強迫自己冷靜,對春綿道,「你趕緊去叫太醫來。」
又對香草道,「你速去找幾個力氣大的嬤嬤,將季妃安置在我的房內。」
冷菱吩咐完畢,就奔向了季婉容處,觸目驚心的血,因痛苦而扭曲的一張臉,冷菱心臟頓時如刀割,她顫顫巍巍的蹲下,忍住要掉落的淚水,安慰道,「婉容,一定沒事的,沒事的……」
季婉容先前紅潤的臉,現在一片蒼白,她抓著冷菱的手,動了動唇,「姐姐,我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三個月不到啊……」
「不怕啊,孩子沒事,你也會沒事的。」
太醫和嬤嬤此刻同時趕到。
在季婉容被抬進屋裡診治時,冷菱派人守在了季婉容摔跤的位置,然後讓春綿去查。
又叫香草去將趙策請來。
……
很快,趙策趕來,闔宮嬪妃也不知怎麼得了消息便都趕來了。
太醫還在裡面為季婉容診治。
冷菱命人搬來兩張凳子,一張給了趙策,一張自己坐了。
那其餘的人麼,不請自來,冷菱也懶得叫人搬凳子給她們坐。
馮詩嬌連行禮都沒有,就對趙策道,「陛下,季妃妹妹出了這檔子事,與皇后娘娘脫不了干係。」
李賢妃見馮詩嬌這麼欺負人,連忙出列,「貴妃姐姐,這事兒都還沒有查清楚呢,就這麼攀誣皇后娘娘,怕是不合適吧?」
「或者說,貴妃姐姐您知道內情?篤定了這是皇后娘娘的罪?」
馮詩嬌頓時惱了,朝李賢妃譏諷一笑,「我知道賢妃妹妹與皇后娘娘交好,但交好也是要看清楚人品吧,你看季妃妹妹的下場還不夠慘嗎?」
「你們吵夠了嗎?」趙策出聲呵斥,眸中怒火似要奔涌而出。
馮詩嬌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立即閉上嘴。
冷菱順平煩躁的心緒,想到上一世,自己聽了柳倩茹一番毒計,讓宮人偷偷在必經的宮道上灑一些青苔汁,等她們來請安時,因著霧色朦朧看不太清而摔跤以致流產。
她記得,那個時候季婉容,江德妃,李賢妃,蔡昭儀都是過了很多年才依次懷上孩子的,這個時間段懷上孩子的只有黎昭媛,方淑容,而她害的也正是這兩人。
但如今,情況變了。
清晨變了傍晚,出事的人變成了季婉容。
她抬眸向柳倩茹看去,見她神情平淡的仿若跟此事毫不相干。
柳倩茹感受到視線,心裡咯噔一沉,但很快又鎮定自若起來,朝著冷菱微微笑了笑。
此時,有三名太醫陸續出來。
為首的是何院使,朱院判,另一個倒是個生人,年輕清瘦高挑,冷菱並未見過。
鬚髮皆白的何院使垂手作揖,「啟稟陛下,娘娘,季娘娘不幸小產,現在已無大礙,日後只需調息靜養即可。」
「何院使辛苦了,」趙策點頭扶了扶,何院使歷經兩朝,如今六十花甲,本該致仕養老的年紀,卻因著趙策的挽留仍然留在太醫署兢兢業業。
趙策對他很是尊重。
但從他踏進未央宮到現在的表現來看,冷菱看不出他對季婉容的擔心,只看出他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冷菱收回視線,看三位太醫施施然離去時,剛好餘光瞟到那個面生的太醫和梁美人對視了一眼。
而後梁美人的神情就有些不對勁,眼睛也似乎濕潤起來。
冷菱立刻叫住太醫們,「等等。」
三位太醫停住腳。
冷菱問,「那位年輕小伙,本宮怎麼從未見過?」
朱院判當即攜著那小伙轉過身子,面向冷菱磕了磕頭,朱院判將過五十,鬍鬚有些發白,微胖的身子似乎有些吃力,年輕小伙很細心的全程扶著朱院判。
只聽朱院判道,「娘娘,這個小伙是前天剛考進太醫蜀的,叫許智,現在是下官的徒兒。」
許智磕頭,「下官許吏目,參見聖上,參見皇后。」
冷菱默默記下了他的名字,直覺告訴她,這許智與梁美人肯定有故事。她面不改色溫聲道,「本宮知曉了,你們暫且下去開藥方吧。」
「是。」
此時,春綿捧了幾顆小石子進來,作揖道,「陛下,娘娘,奴婢在季妃娘娘摔倒處,找到了幾顆小石子,這幾顆小石子與旁的石頭不一樣。」
馮詩嬌冷哼一聲,「皇后怕不是要在石頭上找藉口,把罪責都推到這石頭上吧?」
趙策接過石子看了看,瞳孔發冷,「這石頭上有青苔汁,濕滑無比。」
雖然這幾日陸陸續續下了幾場春雨,但有宮人們的灑掃,宮道上的石板路長青苔是絕不可能的。
冷菱如是想著,卻被趙策盯著道,「皇后對此可有什麼說法?清掃這條宮道可是在未央宮的範疇之內。」
柳倩茹細柔的聲音此刻響起,似關心似求情,「陛下,娘娘不止管著未央宮,還管著闔宮上下,事務繁忙,對下人們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臣妾認為,這罪過不在娘娘,在於那些玩忽職守的下人們。」
馮詩嬌勾唇一笑,「對下人疏忽,可不就是娘娘的錯嗎?季妃妹妹可是失去了龍胎啊!」
冷菱氣得臉色驟變,但短時間內,她又找不到證據,只能下跪道,「陛下,這青苔汁早沒有晚沒有,偏偏在季妃妹妹要離開未央宮時才有,左不長右不長,偏偏就在季妃妹妹經常走的那塊地方長,還請陛下明察秋毫,還臣妾一個清白。」
趙策眼皮掀了掀,「皇后的意思是,這是有人故意陷害?」
冷菱跪直了身體,直視趙策,目光灼灼且堅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