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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開關獻城

2024-10-04 20:22:18 作者: 漁夫.

  丞相說得對,毛民離了草原就像魚離開了水,他們在中原生活,那時候只能依靠我們。劉繼想到此處,不禁嘴角上揚,在青山綠水間勞作,腳下是泥土,抬頭是太陽,這才是我該過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從營房裡起身,拿上藏在床下的一把尖刀,摸摸索索順著月光走了出去。穀倉的軍營防範確實比較嚴密,自從跟著白玉關的亂軍混進穀倉城,已經有不少時日了,還是有人會來盤查自己的身份。好在他潛伏在白玉關已經有些年頭了,很多軍卒都可以為他作證,甚至做他的保人,拍著胸脯說:「小劉沒問題,是個能打仗的漢子。」

  白玉關突襲時,上峰沒有安排他參與,這一回卻把重擔交到他的身上,讓他有些興奮。一定要做出大事來,好叫丞相知道,他劉繼沒有辜負丞相一番教導。

  穀倉城還有十幾個人他的兄弟,都是由他領導,這些人有的混在亂軍中,有的混在西狩牧場的亂民里,甚至有的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來到穀倉城,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顏仲他們眼中,這些人當然是夏奸。可在他們自己看來,夏朝並不能代表大漢民族、炎黃子孫,是高高在上的廟堂老爺們搶走了自己的土地,又將自己的族人賣給了胡人做奴。

  他知道光靠這些人的力量,恐怕很難完成從內部打開穀倉的任務。穀倉城和白玉關不同,白玉關多年邊釁不開,又時常關貿往來,早已經成為一座魚龍混雜的西北城鎮,輕易就能安插無數密探、細作,而這裡就像是一座軍寨,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想要在這裡行事,要加一萬分的小心。

  那必然就要想辦法策反高級將官,於是他便向在城中潛伏日久的同伴打聽,可有合適的人選。同伴趕忙獻計:「偏將江佑不滿主將顏仲久矣,且此人有毛民血脈,一直受到同僚排擠,不得重用,如今阿勒坦汗王唯才是舉,野利丞相求賢若渴,只要許以官爵,定能說服他棄暗投明,開關獻城。」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安排在斥候營的兄弟帶回的雲麾將軍的告身文書一奉上,江佑就喜笑顏開地問劉繼:「有什麼計劃,不妨早點說來與俺聽聽,定叫劉將軍不負此行。」

  計劃當然是不能隨便告訴江佑的,而且實際上劉繼也在等待命令,奸細的存在並不能單獨決定戰事的成敗,他們只是催化劑、導火索,卻永遠不是主力,有時候成功了也並不一定會上功勞簿。這就是為什麼毛民以前很少使用奸細開城的原因,頭腦簡單的毛民們不可能接受一個沒有眼前利益的任務。只有漢人,能夠分清楚「長遠利益」和眼前利益的差別。

  所以他們只是草草預演了可能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如果有變,開哪個城門,先控制哪些將官,如何引導大軍入城等事,至於至關重要的時間、地點、人物,只能稍後再敘。

  

  終於,等到了準備攻城的這一天,大軍久戰不利,自然就要用到劉繼等人。匆忙約好了子時匯集,丑時行動,舉火為號,開西門獻城。

  到底還是不放心江佑此人,劉繼決定自己親自執行去西門開門迎軍,讓江佑到府衙挾持主將顏仲。有人建議挾持楚王世子更好,有他在手,別說穀倉城,就是西狩大軍也要掂量一下分量。可他二人分析利弊之後發現,雖然一個皇孫的功勞比上小小守將要大得多,但是王爺的護衛一定極難拿捏,當前形勢下還是不要冒險的好。等取下穀倉城,再搜捕捉拿,也未嘗不能再建大功。

  劉繼帶著一行人,來到靠近西門的地方,輕輕學了兩聲鳥叫。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大敵當前,四周都是兵丁,他們混雜其中倒是容易,但是想靠近城門,卻十分不易。好在西門守軍有他們的人,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這裡作為突破口。

  城門處一個火把忽明忽暗地閃動著,劉繼心中大喜,趕忙衝上前去。

  毛軍官兵此刻已經潛伏到了離城牆外幾百步遠,他們匍匐在地上,像捕食的狼群在等待羊群自己混亂出現漏洞。領頭的將官盯著城門洞,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瞬息。

  終於,他等到了,門洞裡,一支火把,左轉三圈,右轉一圈,如此反覆三次。「還是漢兒詭計多端,看來又要一場好廝殺。」

  只見他手一揮,全軍悄無聲息地向前行進,踩著白天死去的,尚未清理的同伴的屍體,緊緊拽著手中的兵刃,逐漸加快步伐。

  前軍進去了,除了迎接他們的漢兒們,並沒有受到什麼阻力。中軍也進去了,前頭開始有些騷動,看來已經被發現了。

  毛軍將領剛想要求後軍快步前進,突然發現,控制城門的小隊並沒有能夠完成任務,而是被黑暗中的幾支無聲的箭羽射落。他頓時感到不對頭,立刻下令停止進城。

  還沒等他下決心前軍做後軍,後軍做前軍,整隊後撤,一個巨大的閘門突然從天而降,將前軍和中軍全都關死在了城內。

  夏軍在居然在西門內加了一道千斤閘,又將城內瓮城進行了加固。一時間城樓上無數火把扔了下來,地上鋪滿的枯草混雜這硫磺、火油,立刻燃燒起來,無數箭矢、滾木、礌石劈頭蓋臉地落到毛軍的身上。

  劉繼此刻還沒有人頭落地,正被死死按在城樓上,看著夏軍大肆屠殺毛兵。他心裡並沒有為毛軍的死亡感到愧疚,只是痛恨那個背叛同伴,是他向自己推薦了極具欺騙性的江佑。當他走到門洞裡時,迎接他的不是自己人,而是一柄架在脖子上的刀。江佑那張獰笑著的臉伸到他面前時,他就知道今天著了道了。

  「你是哪裡來的自信,一張沒著落的三品散官就能收買我堂堂大夏男兒?你當我們都跟你似的軟骨頭、賤胚子,出賣同胞?」

  失敗者沒有話語權,劉繼只能等待著失敗,看著因為他而死去的毛民,他心中毫無波瀾,因為死去的同樣是他的仇人。有這麼多仇人陪葬,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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