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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說書的劍客

2024-10-04 20:06:00 作者: 懷草詩

  高台上,白長老橫眉一指,寒聲問道:

  

  「你是哪峰弟子,為何不穿劍宗弟子制服?」

  「我剛入門,並沒有衣服。」

  紀寧平靜對答。

  而在他的身旁,也是急忙站出來了個年輕的青山弟子,滿頭大汗的磕巴解釋道:

  「秉……稟白長老,這人的確是剛剛才入門的,所以東西才沒來得及分配。」

  「剛入門?」

  白長老眉頭一皺,看了眼天色,問道:

  「這山不是已經關了嗎?」

  「此人就是在山關的前十息,才從劍氣小道中出來。」

  「他在裡面待了足足三十天。」

  嘩!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所有人望著紀寧的眼神,都變得極其怪異。

  就連白長老本人,都是微微一怔。

  這劍氣小道,自打他年幼時初次拜入青山劍宗,就已經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

  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闖過這劍氣小道。

  無視劍氣,泰然自若走過劍氣小道者有。

  天資糟糕,任憑意志力如何堅定,硬撐十餘天渾身皮開肉綻見白骨但最終還是被淘汰的人他也見過。

  但就是唯獨沒見過整整撐了三十天才通過試煉的人。

  就像山下那位身份神秘的說書人說的那樣。

  青山劍宗的考核時間,是設計的十分充裕的,歷年來最久通過劍氣小道考核,或者說在裡面堅持的時間最長的修士,也就不到十五天而已。

  是那塊料,早就得到劍氣認可,放水進去了。

  不是的話,任憑你如何堅持,那些駁雜的劍氣也不會手下留情,照樣早早把你打飛出去。

  但那弟子卻稱,紀寧在裡面待了整整三十天?

  醉漢苟振春望著紀寧的臉,整個人都變得恐懼,失魂落魄地喊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有一人能在裡面待上三十天的,他一定是作弊了!」

  滿場的長老弟子聞言,也是陷入沉默,望著紀寧的眼神有些微妙。

  不好說。

  按道理來講,能通過的早該通過了,不至於拖到三十天時間,而不能通過的也早就被淘汰,同樣不可能待到現在。

  就算是以往那些依靠意志力苦撐,天賦只差一線,最終硬生生臨場悟道打動劍氣被放行的弟子,也才僅僅在裡面待了十九天而已。

  這已經是歷代弟子在入門試煉當中,創造的最長的時間了。

  並且那位弟子,在通過之後,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如鬼物骷髏一般,皮肉幾乎全都被削掉了,如果不是劍宗大能長老出手相救,他或許下一刻就會死去。

  再看紀寧。

  白長老的目光寒冷,望著少年的表情有些殺意。

  既然撐了三十天時間,最終通過考驗。

  那麼只能說明,他應該比之前那位意志力驚人臨場悟道的天才,天賦更差,意志力更強才對,定然在裡面受盡了無數的折磨才被放行。

  然而,看紀寧。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氣息有些虛浮,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爛以外。

  哪裡像是歷經生死之後闖出來的人。

  「說,你是如何矇混過關,加入我青山劍宗的!」

  霎時間,白長老一拍桌子,怒聲起身,身上五境的靈氣威壓鋪天蓋地的湧出,頃刻之間便瀰漫了全場。

  紀寧聞言,眉頭一皺:

  「別人如何過來,我就如何過來,並不存在作弊一說。」

  「還敢撒謊!」

  「你是如何知道我撒謊的?」

  「因為我有一雙火眼金睛!」

  「閣下若真有一雙慧眼,為何識破不了此人的鬼話?」

  紀寧臉色平靜,淡淡指了下身後的醉漢:

  「我曾親眼見到,此人偽裝成想要上山試煉的弟子,與登山處的侍衛裡應外合,一唱一和,欺騙誘導他人乘坐飛鯨。」

  「而今有人舉報,你這長老非但不查明真相,反而要治舉報者的罪。」

  「難不成,那飛鯨生意的背後,是你在撐腰不成?」

  白長老聞言,臉色陰沉憤怒得都快要滴出水來,他恨不得現在就直接一掌隔空拍死這個隨意污衊他的小子,但他知道不能。

  因為那飛鯨生意的背後真不是他。

  他知道,宗門當中本就有很多人對他有意見。

  這一殺,恐怕要坐實了污名,到時候再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他可就百口莫辯了。

  「信口雌黃的小兒,只會逞口舌之利。」

  「你口口聲聲說,在山下時見到了他與守衛勾結,而且有很多人看見,那麼我想問,看見的人都在哪?」

  紀寧看了一眼那名江湖遊俠兒。

  二者相對一視,臉上都是露出了些許笑意。

  又見面了。

  「他不能算,他們是一起的!」

  苟振春喉結滾了滾,大腦飛速運轉,忽然想到了什麼,大笑著說道:

  「我在山下的茶攤見過他們,我曾親眼看到這小子給他點了好幾盤很貴的牛肉!」

  「原來是同夥。」

  白長老也是冷冷一笑:

  「今日我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你還有什麼話要狡辯?」

  紀寧聞言,眼神平靜的掃過場間諸多外門弟子的身上。

  在這些人中,有一些不生不熟的面孔,是他曾經見過的,他敢肯定那些人里也有親眼見到聽到這件事的人,但卻沒有一人敢出來作證。

  「我與他僅是萍水相逢。」

  「其他人不敢出來作證,不代表這件事不存在,其中道理如何,應該由您親自下場排查,而不是這般武斷。」

  「武斷?相信你的話就不武斷了?」

  白長老冷冷一笑,指著苟振春說道:

  「他一雜役弟子,卻有外門長老甘心為他的人品擔保,我為何不能相信他們說的話,卻非要信你這個身份存疑,三十天才通過劍氣小道的廢物弟子?」

  紀寧沉默片刻,而後嘆息說道:

  「問題不是你相信誰,聽誰說的問題。」

  「問題在於,在這件事發生之後,您並沒有想過要仔細排查,而是隨意聽信了一番之言,這就是武斷。」

  「哪怕您親力親為,花費一些時間將這些外門弟子審問了個遍,最終得出的答案仍然是我們在撒謊,那麼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處罰,我們都認了,但你沒有。」

  「是這個道理。」

  呂小平也是站出來點頭說道。

  他所氣憤的,正是那白長老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

  只要盡力去查,哪怕最後仍然沒有其他的外門弟子站出來作證,鬧個無法定罪也好。

  這般敷衍了事,目中無人,袒護包庇,實在有悖於他心中的劍道。

  「我怎樣做,無須你來管教。」

  「現在的問題在於,他說的話有人擔保,你們的話無人擔保。」

  白長老的眼神冰冷,就像是在看兩個死人:

  「青山執法堂弟子聽令,將他們二人押入劍獄。」

  「尤其是那個後來的小子,好好上刑伺候,必須調查清楚他是怎麼通過試煉的!」

  夕陽間,有一片蕭瑟的風吹過。

  滿場青山弟子,執事長老,無一人應答。

  白長老見狀發怒,轉頭環視了一圈,吼道:

  「難道要我親自出手嗎!」

  「太過分了些。」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外門長老忽然小聲感慨。

  而後便是更多的劍修出聲:

  「既然事情還不清楚,怎麼能把人關進劍獄呢,那可是關妖獸的地方。」

  「白長老還是太心急了些。」

  「不能這樣簡單的就毀掉一個劍修啊!」

  「你們……你們!」白長老聽著人群之間的那一聲聲議論,全場弟子長老,望向他的眼神當中都帶著一絲鋒銳之意,山間無數人的劍鞘顫動,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劍遇不平,便要出鞘。

  對待白長老,他們當中或許有很多人,不敢貿然動手,但也絕不會坐以待斃,看著紀寧兩人去送死。

  於是乎,紀寧見狀也是微微一笑,朗聲說道:

  「您看,似乎為我們擔保的人有很多。」

  「擔保也沒用!」

  白長老火冒三丈,直接抽出了腰間的劍,不顧形象的怒聲吼道:

  「我才是內門的長老,我說你們有問題,就是有問題。」

  「既然執法堂不動手,那我就要將你們親手拿下,我看看倒還有誰敢阻攔!」

  說著,白長老手中之劍一顫,驟然斬出了一道淡綠色的劍風。

  紀寧與呂小平站在一起,皆是感受到了這來自於劫難境修士的恐怖一劍的威力,即便只是隨手而為,但也足夠讓他們感覺到不可阻擋。

  這一瞬間,呂小平臉色蒼白,但毫無畏懼。

  紀寧則是眼睛一眯,面對那迎面而來的劍氣,在思考著要不要動用白魚。

  而,就在這時。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掏了掏。

  「找到了。」

  忽然間,紀寧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令牌,上面刻著的劍字在夕陽下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鋒芒。

  這是柳青給他的,劍閣弟子牌。

  而就當紀寧掏出這塊令牌的瞬間。

  自他們後方,竟是驟然飛出了另一道劍氣,將那白長老的劍氣打得四分五裂。

  「若非親眼所見,我倒真不敢相信你竟然這樣的胡作非為。」

  紀寧身後,走來了一個身穿青山道袍,帶著墨鏡八字鬍的乾瘦老劍客,臉上面無表情。

  「將這玩意收好,你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們青山劍宗其實是劍閣的分舵嗎!」

  那八字鬍老劍客悄然將令牌推回了紀寧手中,整個過程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這才沒讓人瞧見。

  而當看見此人的長相時,紀寧也是驟然一怔。

  「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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