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替他們活著

  「這話，該我問才對。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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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兩人發出的聲音，卻無論從音調還是語氣上，都難以區分判斷。

  「我是，鄭澤，是你們的班長。」

  『鄭澤』雙眼無神，頭顱歪斜的厲害。

  楊明見狀噗嗤一笑，掏出手機拋了過去：「自己照照，你還有幾分像人？」

  『唐馨』腦袋扭了九十度，冷冷開口：「那你呢？你又算什麼？」

  「我？」

  楊明擦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頭一次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

  單薄的眼皮將他整個人襯托的冷漠且懶散。

  「我和你們不同，我習慣了偽裝。可你們不行啊，一個個的，演的太糟糕了。」

  『鄭澤』捏著手機，看著屏幕上下打量，還做出了幾個往日溫和的笑容。

  他應該裝的很像才對。

  「我不明白，你怎麼看出來的。」

  大概，從醒來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

  楊明從他手中接過手機，按亮屏幕顯示。

  十七點十五分。

  那是他們死亡的時間。

  「......」

  三人一動不動的站著，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做交流。

  「我們，該怎麼辦？」

  開口說話的是『唐馨』。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皮膚蒼白到詭異的程度。

  其實她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意面對殘酷的現實。

  「我們現在算什麼。詭異嗎？呵，算不上吧。」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我沒有任何的感情，但在人前，卻會下意識偽裝起來。

  他，究竟把我們當做什麼！玩具嗎？」

  『唐馨』的嗓音逐漸模糊，她記得自己曾喜歡過那個人，滿心是他。

  可是現在。

  她還配嗎？

  那個人，又真的值得喜歡嗎？

  當『唐馨』發現自己連情緒都無法主宰時，她害怕了。

  更可怕的是，她就連『害怕』的情緒都不敢相信，是否是她發自內心的。

  「......」

  『鄭澤』看著左手，他隱約記得，它是斷的。

  但現在，一切都那么正常。

  他們會餓，會呼吸，也會睡眠。

  唯獨本該死去的人，現在還活著。

  楊明看出了他們的痛苦，他同樣如此。

  但是，那位給予了他們新生，不是讓他們自我厭棄的。

  「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找藉口帶你們出來嗎？」

  見兩人看了過來，楊明又換上了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

  「其實，偽裝成自己沒那麼難。

  你們看，我偽裝了七年，這不是很容易嗎？」

  他笑了，笑的沒心沒肺，卻又無比淒涼。

  楊明伸出雙手食指，將嘴角向上勾起一個大幅度的微笑。

  「就算鄭澤楊明唐馨死了，那又如何？

  擁有他們名字與記憶的我們，完全可以替代他們。

  笑一個吧，班長。

  睜開眼睛吧，副班。

  日子很長，有人等我們回家呢。」

  「......」

  『鄭澤』伸起手指，將臉頰向上頂。

  『唐馨』做了同樣的姿勢。

  「哈哈哈哈。」

  「你們就像小丑哎，這樣可不怎麼討喜~還是看我的吧。」

  他們死了。

  但他們還活著。

  釋懷與否並不重要。

  只要記得，還有人在等他們回家。

  ......

  「咔，咔。」

  張誠停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手心蟄疼。

  伸到眼前一看，果然已經破皮了。

  身後的濃霧中傳出三人近乎瘋癲的笑聲，他忍不住心理不忿起來。

  「草，這幫孫子向鎮長領的任務，出來後就讓咱倆幹活。他仨倒是開心。」

  「......」

  朱磊擦了把汗沒搭話，繼續奮力砍著。

  錢濤被吃掉的那一幕早將他嚇破了膽。

  再有後來王剛一腳踢碎骷髏，轉眼自己也變成了骷髏。

  這一系列變故，他再也承受不了了。

  小鎮，只有小鎮和鎮長能保護他的安全。

  想活著就要聽話。

  他如此在內心反覆告誡自己。

  因此，哪怕張誠想挑事他也不理會。

  『好好干，把這傢伙對比下去。等回去就能吃飯了！』

  張誠討了個沒趣，眼見這傢伙變成了『乖寶寶』，眼皮一翻，不屑的啐了一口。

  「這破樹，長這麼細還這麼硬。真不知道他娘的什麼東西。」

  二人砍了半天，斧刃都快卷了。

  結果只是砍掉層皮。

  朱磊朝手掌心吐了口吐沫，緩解下痛感，漫不經心說道：「說不定，這也是詭異。」

  詭異！

  這話說出來，他倒是把自己嚇得一哆嗦。

  「行了行了。看看你那慫樣，自己能把自己嚇住。哪來那麼多詭異？」

  張誠把斧子往地上一丟，甩著手。

  「你自己干吧，我歇會。」

  「他們一會過來怎麼辦？」

  「過來再說，我怕他們？！」

  張誠拍著胸瞪眼道。

  忽然，脖頸後貼上來一片冰冷的觸感。

  張誠整個瞬間僵硬了。

  耳側，一股冷風吹過。

  這風，要比此刻林間颳起的還要冷。

  那低啞的嗓音說道：「哦？這麼說你很勇哦。既然不怕我們，怎麼不敢回頭看我們？」

  他僵硬的扭過頭去。

  脖頸骨節間『咔咔』作響。

  他看到了！

  一張青綠猙獰吐舌的鬼臉！

  「鬼啊！」

  他原地跳起來，使出吃奶勁就準備跑。

  領口卻傳來一陣巨力，將他拽回。

  「你看看我。」

  「不看，不看。大哥，你饒了我吧。這，這還有那麼多人，你找他們去。」

  楊明一聽這話樂了，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沒想到啊，這傢伙這麼會叛變？」

  「換個時代這就是個帶路黨啊，乾脆在這直接做掉得了。省的禍害人。」

  說完，他舉起斧子貼在張誠額頭上。

  冰冷的斧刃摩擦著發頂，將他整個人的心神一時鎮住了。

  「行了，少嚇唬他。」

  鄭澤無奈站了出來，一把將他手中的青綠燈火拿走。

  「就你好玩。」

  「我怎麼啦？」

  楊明不忿，剛想再踹一腳，就一臉厭惡的跳開了。

  「咦~這傢伙嚇失禁了，好臭。」

  唐馨臉頰一紅，扭開臉。

  鄭澤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都說了讓你收斂點！你這怎麼辦。」

  楊明剛準備說些什麼，忽然林中刮來一陣古怪的風。

  「風向不對，而且...有血腥的味道。」

  三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撤，這裡危險了。」

  「去哪？」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