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救蕭簡青

  萬里長江第一城——宜賓，這裡是川滇要道的川南重鎮，被喻為西南半壁。雖有川南交通鎖鑰之名，但境內沒有公路，交通除水路船運之外，最重要的陸路交通，首數東大路。

  這條東大路，路寬約1米，用清一色的石板鋪成，全長120公里，它連接自貢、內江，滇黔和成渝，擔負著鹽、糧、山貨、藥材運輸，是挑抬、馱馬客商往來的主要幹道。

  劉盪之當時在打鐵鄉，正處於他分管的東大路中段。這裡是一個貧窮的小鄉，境內草叢林密、山多溝深、人煙稀少，是狼豹出沒、匪盜橫行的山地。

  宜賓黨組織為了掌握東大路的命脈，指示劉盪之在家鄉活動，打進打鐵鄉的團防隊，並建立黨的東路交通聯絡站。

  劉盪之在盟友的支持下，很快就擔任了團防隊長職務。宜賓黨組織按計劃控制了東大路的交通命脈。

  劉盪之當上隊長以後，有團丁12人，擁有長槍6支，短槍3支。他即以團防隊長身份掩護，用土地會、龍槓會等形式，積極組織農民開展換工互助幫工幫忙活動，藉以團結眾多的農民群眾。他還從「兩會」中挑選了一批積極分子，經過培養、教育、考察，吸收他們參加黨組織，報上級同意建立了打鐵鄉黨小組，劉擔任黨小組長職務。

  劉盪之舉著鄉團防隊長的招牌，以黨小組為核心力量，借維護地方治安之名，暗地裡組建農民武裝，遵照黨的指示進行農民暴動準備工作，並做好保護共產黨人和革命人士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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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伐軍攻占南京時，當地民眾舉行慶祝集會，遭到英國軍艦開炮轟擊。消息傳到重慶，中共重慶地委決定在通遠門打槍壩以「重慶工農商學兵反英大同盟」名義，重慶各界舉行反對英美槍擊南京事件時，發生了重慶「三·三一」慘案。

  反動軍閥劉湘陰蓄異心，決定乘機鎮壓革命。劉湘21軍所屬3師，以及巴縣團閥民團團丁，預先化裝混雜在群眾中參會。當日上午11時，大會即將開始時，反動軍閥便揮刀舞棍，開槍進行血腥大屠殺，子彈射向主席台，射向人群。

  會場頓時大亂。手持鐵棒、大刀的團丁打手們，追趕手無寸鐵毫無防備的群眾。在混亂中，人群像潮水湧來，好些中小學師生被壓死、踩死。這場血腥殘殺，一直持續到下午二時左右，打死130多人，傷千餘人。參加開會的同胞，上百人橫屍會場，烈士們殷紅的鮮血匯成悲壯的場面。

  「三·三一」慘案發生後，中共重慶地委書記楊闇公、重慶地委組織委員冉鈞等被捕殺害，國民黨左派組織、革命活動的主要陣地及黨的各級組織遭到破壞。重慶的革命鬥爭暫時轉入低潮。

  這場慘案發生後，嚴重波及宜賓。國民黨宜賓縣縣黨部也迅速分化，其中右派分子寫信給重慶國民黨四川省黨部右派請示，決定向宜賓黨、團及國民黨縣黨部左派人士開刀，其陰謀被宜賓特支獲悉。當國民黨右派勾結宜賓駐軍旅長覃筱樓派兵行動時，中共黨員、共青團員和國民黨左派人士早已轉移隱蔽，避免了一場重大損失。

  重慶「三·三一」慘案的腥風血雨，很快飄到了宜賓縣城鄉。國民黨反動派在宜賓城區瘋狂地搜捕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和革命群眾。在白色恐怖的日子裡，蕭簡青正在白花場中山分校工作。

  劉盪之的家在打鐵鄉劉家灣，這裡成了黨的革命力量的庇護所。在城裡被追捕的黨內同志和革命青年，常常深更半夜趕來劉家灣避難。

  鄭佑之也來到劉家灣，在劉盪之家隱蔽開展工作。鄭充分利用劉隊長的身份，掌握的武裝力量，不時護送已暴露的共產黨員順利過境，安全轉移去外地隱蔽。

  抓捕共產黨員的「邪風」，也從宜賓城吹到了白花場。在這裡的惡霸胡丹楹、團總王文藻等人，接到宜賓縣令，緊步軍閥後塵，唆使流氓打手將白花中山分校的財產、物資一搶而空，並毒打侮辱師生，當場抓捕了正在這裡工作的共產黨員蕭簡青。

  那天唐大興正在白花場活動。他看見王文藻的一夥團丁，衝進白花場禹王宮內的中山分校，他就緊跟其後，躲在暗處，觀察情況。

  團丁們衝進學校後，一陣瘋搶，亂拿東西。蕭簡青出來阻止，正好自落虎口。

  那個兇惡的張班頭大喊一聲：「抓——」幾個團丁像瘋狗一樣，衝上去就圍住蕭簡青一陣亂咬，並用一根粗繩把肖捆綁起來，帶到白花場團總營房關押。

  唐大興靈機一動，偷偷潛入團總住地。他認識那個張班頭，就設法約見張。唐見到張班頭後，拿出幾個亮光閃閃的銀元，向張探聽王文藻如何處置蕭簡青？

  一見誘人的銀光閃亮，張班頭用手一拍腦殼說：「這事我知道，告訴你可千萬不要對外人講。」

  唐大興立地發誓：「打死我也不對外人講！蕭簡青是我的老師，我只求你們好好待他，一個教書的老師經不住打的。」

  張班頭把手中的銀元往空中一拋說：「好說……」唐大興的耳朵靠近張的嘴巴。

  當唐大興獲得王文藻將在明天一早，派團丁押送蕭簡青到宜賓縣城去的消息後，他拔腿就往劉家灣跑，把獲悉的緊急情況報告鄭佑之。

  此時鄭佑之正在劉盪之家隱蔽工作。那天傍晚時分，唐大興從白花場一路奔跑到了劉家灣。正好鄭佑之在此。鄭一見唐大興氣喘吁吁的，知道「有情況」。

  鄭佑之把唐大興領進屋說：「大興，不要著急，有事慢慢講。」他立即端了一碗水給唐大興喝。

  唐大興咕嘟咕嘟地喝完了碗中的水，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說：「佑之，快……快救人。」

  「救誰？誰被抓了，你慢慢講清楚。」

  「蕭簡青被王文藻抓了。」一聽妹夫被白花場的團總抓了，鄭佑之心頭一急：「你快快講，是怎麼回事。」

  唐大興一口氣，把蕭簡青被抓的經過全部講了出來。

  「他們把蕭簡青關在哪裡？」

  「我花錢從王文藻的團丁中，打聽到他們要把蕭簡青送到宜賓去關押。」

  「送的時間、路線你探聽清楚了嗎？」

  「就是明天一早，路線必經七里溝。」

  鄭佑之獲准消息後，立即叫唐大興去報告劉盪之，並請劉火速回來，商討營救蕭簡青的具體辦法。

  劉盪之同唐大興一會工夫就趕回家了。鄭佑之立馬同他們一起商量營救策略……

  劉盪之充分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騎著一匹快馬，火速奔跑到宜賓縣城撕下縣政府布告上的「關防」，在黑夜中進入縣政府辦公區里，翻出唐縣長在文書上的印章，快馬加鞭地趕回劉家灣。

  與此同時，鄭佑之派唐大興召回劉盪之的全部手下，在劉家部署明天早上，解救蕭簡青的一切準備工作。

  劉盪之趕回家時，夜色已經很晚了，鄭佑之立即動手，用生紅苕連夜趕刻「關防印章」，並仿效唐縣長的字跡，製造出縣長的手令。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天色已快發白了，鄭佑之就喊出發。

  鄭佑之、劉盪之穿上國民黨軍官服，全部人員穿上國軍軍裝，一支化裝的國民黨隊伍，從劉家灣出發了，趕赴雙誼鄉至打鐵鄉之間的險要地段——七里溝。這裡是白花場到宜賓縣城的必經之路。

  隊伍進入七里溝時，天色大亮了。於是，鄭佑之怕引起意外，就指揮隊伍分布在溝口和兩翼山中的叢林裡，等候押送蕭簡青的團丁到來。

  大約9時許，站在一個高山頭上觀察情況的唐大興，發現了押送蕭簡青的團丁隊伍向七里溝走來。唐從山頭上一溜就到鄭佑之身邊說：「來了！」

  鄭佑之發出指令：「開始行動！」

  劉盪之走在前面，鄭佑之緊跟其後，他們帶領一支國民黨「正規軍」，大搖大擺地從宜賓方向開來。

  當押送蕭簡青的7個團丁，突然看見迎面走來一支國軍隊伍時，令他們羞澀。帶隊的張班頭上前討好：「請問長官，你們是執行什麼任務？」

  劉盪之不問青紅皂白，伸出一雙大手，叭——當即扇了張班頭一個響亮的耳光：「你個土包子，國軍執行軍事任務，能讓你問嗎？」

  張班頭用手捂著被挨打的臉，露著一張僵硬苦笑的臉說：「是是是，怪我多嘴，該打！」

  在他們兩個僵持的時刻，鄭佑之上前幾步，走到一個被五花大綁，頭上戴著黑色面罩的人面前，大聲一問：

  「你們是白花團丁嗎？」

  團丁們一見「國軍」的氣勢，背上汗毛直立，哪敢怠慢，連聲回答：「是是是，長官。」

  「你們押送的是那個共匪蕭簡青嗎？」

  「回復長官，是是是！」張班頭仿佛清醒過來了，「我們奉命押送從白花場中山分校，抓獲的共匪蕭簡青，正送往宜賓。」

  「那就對了！我等是宜賓城防司令部的，奉上峰命令，此人是要犯，怕你等有閃失，特地趕來提人。」劉盪之上前，伸手揭開了黑布罩住的人，蕭簡青的臉出現在劉的眼中。劉向肖射出犀利的目光，用眼語告訴肖不要講話。

  「沒錯，我們來提的就是這個要犯！」劉盪之用堅定的口吻，向押隊的張班頭下令：「請你們把蕭簡青這個共黨分子，交由我們押送到宜賓！」

  團丁們一聽「國軍」要提人，他們中有的感到驚愕。張班頭上前申辯說：「長官，王團總交代，叫我們一直送到宜賓，親自交給唐縣長。」

  「很好！你們辦事認真盡職。」劉盪之大喊一聲：「副官，把上峰命令和唐縣長的手諭，拿給他們，讓他們回去好交差。還有，鼓勵他們抓共黨有功，每人賞銀元1塊。」

  鄭佑之充當副官，不慌不忙地打開身背的一個公文皮包，拿出兩張公文說：「這是蓋有關防的命令，這張是蓋有縣長印章的手諭，你們拿去交差吧！鄭一面向團丁發放銀元，一邊說，「你們可以放心地回去了，犯人交給我們國軍押送，更加保險！」

  張班頭接過鄭佑之遞來的公文一看：「好好好！我們照辦就是。」他同時伸出手，從鄭佑之手中接過白花花的銀元，連忙又是一串「是是是，長官謝謝，長官。」

  押送蕭簡青的團丁，把「要犯」交給了「國軍」隊伍之後，他們一個個手裡捏著賞銀，嘻嘻哈哈，樂滋滋地走在回白花場的路上，身影漸漸消失在七里溝……

  「還不快給肖老師鬆綁。」劉盪之這時才想起這事。

  「簡青，你受驚嚇了，你已從虎口脫險了。」鄭佑之一面幫著解開捆綁的繩索，一面關切地問妹夫。

  捆綁的麻繩被解開之後，蕭簡青並非流露出從驚恐中脫險的表情，反而顯得十分平靜。只是被捆綁久了，一身疼痛。於是，他原地站立，伸展雙臂在空中使勁甩手，然後做了幾個下蹲，踢了幾下腳，才慢慢張口說話：「佑之、盪之，你們是咋知道我被抓的？」

  呵呵，鄭佑之望著脫險的蕭簡青，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是看著他欣慰地笑笑。

  「這得感謝唐大興，是他從白花場跑來通知我們的。救你的辦法，全是佑之兄想出來的，你今後可要好好感謝你姐夫這個救命恩人啊！」劉盪之笑口一開，頓時的氛圍就輕快起來了。

  蕭簡青沒有向鄭佑之說出一句救命之恩的話，反而出手在鄭的胸前擊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我之前還在想，我這一百多斤肉就要餵狼了，哈哈哈。」他終於綻放出笑臉。

  「盪之，好得這是你的地盤，我們才能獲勝。現在安全了，扒下我們的偽裝別嚇著老百姓了。」鄭佑之邊說邊脫掉偽裝，剛才的緊張氣氛，才被吹來的山風吹盪，大家心情才徹底放鬆了。

  隊伍出發，劉盪之走在前面領路，大家緊跟急步，踩過一溜溜山道，翻過一座座山樑，直奔劉家灣。

  鄭佑之、劉盪之巧妙營救蕭簡青脫險後，立即把蕭簡青、唐大興轉移自貢，後又把在白花場中山分校的李坤傑等黨員教師，秘密轉移到自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