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周小鐵拉著初九沿著河邊走，河水正在結冰，他們倆的衣裳已經沒有完整的地方了。風像刀子割在身上。

  周小鐵說你看你，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面。」

  初九說別說我了，你的整個屁股都在外面。」

  

  站在山樑上，周小鐵和初九看見海水正在湧來，他說你看見了嗎，山下就是北門鎮。」

  周小鐵拉著初九在這大街上走，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街上到處都是死人，周小鐵瞪著血紅的眼睛，在這些屍體中認出了很多熟悉的臉孔。

  他邊走，邊流下了眼淚。他流著眼淚，一直走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他對初九說初九，我進去了。」

  初九點點頭。

  周小鐵走進家門，大聲叫喊，沒有回答。

  他衝出門，搖著頭，流著眼淚對初九說沒了。」

  他拉著初九，走上山坡，來到他的爺爺和父親的墓前。

  他跪下，把刀插在他們倆墳前，說爺爺，爹，我回來了。」

  突然，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他站起來，扭頭向山下跑去。

  海水已經漫到了腳下，初九跟在周小鐵身後一路奔跑，一直跑到一個小院子門前。

  周小鐵推門進去，看見他小時候的棺材還在那裡放著，放爺爺的那口棺材的長長的白印子還在。

  謝小扇抱著黑狗坐在這個白印子裡。

  黑狗說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