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回 我聽娘子的
2024-05-05 19:53:35
作者: 青絲霓裳
「確實輪不著我來管。」雲嬌也不惱,只是淡淡一笑:「但我好歹也姓把,若是我都不能說話,那這裡恐怕更沒有你們姓許的說話的餘地了。」
「這是我女兒家,我說話怎麼了?」許母拔高了聲音。
「你也說了這是你女兒家,難不成還輪到你來當家管事?」雲嬌緩緩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說我是出了嫁的女兒,這話不錯,我也認。
但是,我娘家可不能把我當外人。
不信你問問我祖母,還有我嫂嫂,包括我八哥哥,我現在坐在這裡,要來管這件事情,你來問問他們我說的到底算不算。」
許母瞧她氣度不凡,心中竟生出一股怯意來,不由自主的看向她說的幾人。
「我家九丫頭回來能做得了主的。」把老夫人連忙點頭開口。
她心裡明白的很,她治不了許家這一家人,在座的,恐怕也只有一個雲嬌能壓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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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還擔心雲嬌不肯站出來呢,現在雲嬌開了口,她是求之不得的,怎會不幫著圓場?
「九妹妹一向會處世,我願意聽她的。」夏靜姝見狀,也毅然開口。
她撐不起來,九妹妹替她撐著,她可不能拖後腿。
「你呢?你是不是也一樣?」許母忍不住問沒有吭聲的把雲闈。
「你不也看出來了嗎,我九妹妹有本事,她才去婆家多久?如今也是當家作主的人,外頭提起我九妹妹,誰不得豎個大拇指?
這麼有本事的人,回來做點主怎麼了?」把雲闈冷哼了一聲,也走到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他半分也不向著自己的老丈人家,他厭惡死許惠蘭了,早知道就不聽祖母的,娶的這是個什麼東西?
秦南風不動聲色的走到雲嬌身後站著。
許母開口斥責雲嬌是嫁出去的女兒,不該過問娘家的事的時候,他還有些擔憂。
現在看她應對自如,也就鬆了口,隨他們怎麼說,他只要護她無虞便成。
「真是個大笑話,還不曾聽說過,誰家出了嫁的女兒回娘家做主的。」許母譏諷的道。
「早知道,咱們家就不同這樣的人家做親了。」許家祖母也開口附和。
許父沒有開口,但卻像個孩子一樣,在一旁死死的瞪著雲嬌,一家人同仇敵愾。
「也不用早知道,眼下知道,並不晚。」雲嬌靠在椅背上,閒閒地望著他們:「你們若是想將女兒接回去,現在便可。」
「我接回去?我憑什麼接回去!」許母頓時勃然大怒:「我家女兒是你家明媒正娶來的,你讓我領回去我就領回去?你以為我是那麼好欺負?」
「那既然你也說了,你家女兒嫁到我們家來了,就該按照我們家的規矩辦事。
現在這個年禮,我嫂嫂不給她預備了,地上這些東西,也不給她了,只讓人照著規矩預備老八樣,其餘添多添少,有銀子多出沒銀子少出,就不歸我們家管了。」雲嬌笑看著他們:「這樣你們覺得如何?」
許母若是不罵她,她倒也不想這麼早便插手此事,畢竟許惠蘭進門沒多久,把事情鬧大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可許母對她甩臉子擺臉色,還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從娘去世之後,她就發誓再不忍著任何人,此刻自然不會饒了她去。
再說這樣貪得無厭的一家人,要是不教訓教訓,往後得寸進尺,還不知道會如何呢,憑著嫂嫂可壓不住他們。
更何況,眼下哥哥到了最要緊的關頭,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讓他煩心,有什麼事也得等到春試過後再發作。
許家的人面面相覷,都沒有開口。
他們當然嫌老八樣太少了,可他們沒理,讓他們說什麼?
就算他們的臉皮再厚,也不好開口跟女兒家要年禮啊,真要是張嘴要東西,豈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你,你說的不算!」許惠蘭看雲嬌厲害,有些不服,又有些害怕,但還是開口了。
「你可以試試,看看我說的算不算。」雲嬌不理會她,站起身來,朝著門口的蒹葭吩咐:「叫人進來把這地上收拾,取銀子,去集市上買年禮的老八樣來。」
「是。」
蒹葭答應一聲,很快便命人照做了。
「對了,今朝你們都留在這裡吃午飯吧,我讓人去預備。」雲嬌說著便吩咐:「丁寅,你去會仙酒樓買一桌酒菜回來,銀子算我的。」
許家一家人看的目瞪口呆,這怎麼能半分也不生氣,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
他們心裡都覺得膈應,可是,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也挑不出她的錯處。
其實他們心裡都有數,他們做的不對,但他們一家,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主,憑著這樣的家風,在外頭占盡了便宜,怎麼到了這個年紀輕輕的丫頭跟前就好像不好用了?
「今朝,我請客。」雲嬌朝著他們一笑。
「不了,我們就是來看看,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許母有些站不住腳了。
她有心想要放開來胡攪蠻纏一番,可看看雲嬌的模樣,硬是沒這番膽量,再看婆母,也是一樣,冷著臉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雲闈,你臉上沒事吧?要不要上點藥?」許母見沒人理他,便關切詢問把雲闈。
把雲闈冷哼了一聲,撇過頭去,看都不看她。
雲嬌暗暗好笑,八哥哥就好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娘,咱們走吧。」許母討了個沒趣,訕訕的挽著許家祖母往外走。
「娘,我也要跟你去,我不要在他們家了。」許惠蘭連忙跟了上去。
「你站住。」許母回頭呵斥了她一句:「好好的在家過日子,你跟著我們回去做什麼?家裡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跟奶奶住。」許惠蘭急了。
「在這!」許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許惠蘭被她嚇住了,只好委委屈屈的站住了。
「慢走啊。」雲嬌拉著夏靜姝到門邊送他們。
許母看了她一眼,幾人悶不吭聲的走了。
「出了嫁的女兒,還回來管事,哼。」許惠蘭知道,若不是雲嬌,她娘家人不會就這樣鎩羽而歸。
她把這帳記在了雲嬌頭上。
「你不也是出了嫁的人,還不是要讓娘家人來聽你撐腰?
我替我娘家人撐腰怎麼了?」雲嬌輕笑一聲:「許惠蘭,看見我手底下這麼多人了沒有?
我告訴你,現在你娘家人已經走了,沒人給你撐腰了,你要是再囂張,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知道,許惠蘭是個沒心眼兒的,做的這些事,不過是家裡的教的,她都沒能學全。
對付這種人,她強,你比她更強,她自然就不敢造次了。
果然,許惠蘭見她這樣說,只是在口中囁嚅了幾句,到底不敢再大聲反駁了。
雲嬌就當不曾聽見她嘟囔是話,草草的將年禮送了,也無心留下來用飯,寬慰了夏靜姝幾句,又叫把雲闈稍微忍耐一些,最後叮囑了祖母幾句,便往回趕了。
「怎麼一直不說話?」馬車上,秦南風問她。
「你說我八哥哥,找了那樣一個女子,又有那樣一個娘家,這才幾日就鬧成這樣,往後日子可怎麼過?」雲嬌憂心忡忡的道。
「那些人,今朝不是被你鎮住了嗎?」秦南風含笑望著她。
「這也不過是頭一回,他們沒有準備,才被我嚇住了。」雲嬌絲毫也不得意:「等下一回,我再用這一招,估計就沒什麼用了。」
「你怎麼知道還有下回?」秦南風道:「說不準那一家人回去了,就改邪歸正了呢?」
「你就做夢吧。」雲嬌全然不信,往馬車上一靠:「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那一家人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不過許惠蘭沒什麼主見,若是我八哥哥能哄得住她,或許,日子也能過下去。」
「那就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的,我看把雲闈同她怕是說不到一處去。」秦南風搖頭。
「那也不礙事,只要我八哥哥撐得住自己的立場,有個幾年下來,她估計也就好一些了。
若實在過不下去,也就只有和離一條路了。」雲嬌看著他,嘆了口氣。
她和八哥哥,感情說不上多深厚,但總歸是兄妹,八哥哥如今又向著她,她不可能全然不顧他。
「到時候再說吧,你先別想那麼遠。」秦南風攬過她:「我跟你說一樣事。」
雲嬌窩在他懷中,抬頭看他:「什麼事?」
「梁承覲今朝同我說,要封我為王。」秦南風低聲道。
「你答應了?」雲嬌一聽這話,猛地坐起身來看著他。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秦南風有些好笑地望著她。
「你說我激動什麼?」雲嬌攀住他的胳膊:「無緣無故的,他不可能封你為王,他是不是又要讓你去打仗?
退一步說,就算是他想封你,你沒個功勞在身,前朝百官也不會同意的。」
她緊張極了,死死的攥著他的胳膊。
「是是,有道理。」秦南風笑著點頭,見她這麼在乎他,心裡頭真是舒坦極了。
「你還笑!」雲嬌錘了他一下:「我告訴你,我不許你去,不許去聽到沒有?」
「那他若是非要我去呢?」秦南風憋著笑,一本正經的問她。
「我去同他說。」雲嬌昂著脖頸:「他要讓你去邊關,就先處死我……」
「好了好了,不許胡說,哪有那麼嚴重。」秦南風打斷她的話,不讓她說下去:「不用你去同他說,我已經說了,我懼內,夫人不讓我去同人打仗,我不敢。」
雲嬌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你真這麼說的?」
「真的,我哄你做什麼?」秦南風一臉正色。
「切,我才不信你,沒個正形。」雲嬌拍了他一下:「他又想叫你去什麼地方?」
「這回,倒不是去邊關。」秦南風思量著道:「是雲州那邊出了一幫土匪,頗具聲勢,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他想讓我去剿匪。
其實,剿匪也就是個名頭,他的意思是一直想封我為王,讓我守在他身邊,而此後剿匪一回來,他便可以藉此機會封我。」
「山高路遠的,剿匪哪那麼容易,強龍很難壓地頭蛇呢,咱們不去,也不稀罕什麼王不王的。」雲嬌抱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她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奶香氣,心中才稍稍的安定下來,即使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他們也成親了,但一想起從前他不在的那些日子,她還是心有餘悸。
這輩子,她都不想他再離開,再出遠門,再去打仗。
她情願他沒出息,情願他成天不是釣魚就是圍著她轉,也不願意他去過那種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日子。
「我聽我娘子的,不去。」秦南風摸了摸她的腦袋,爽快的答應了。
隔日,依舊是陰天。
天冷極了,雲嬌也不願意出門,同秦南風在廊下,拿著小槌子敲冰菱玩,蒹葭幾人也在旁邊湊熱鬧。
「少夫人,我看這天是要下雪了吧?」蒹葭將他們敲下來的冰菱在地上擺成一排,笑著問。
「這麼冷,都快呵氣成冰了。」雲嬌吹了吹自己的手:「或許,夜裡就下雪了。」
「那可不見得,這都等了六七日了,也不曾看見半片雪花。」落葵在一旁笑著搭話。
「且等著吧,這幾日天這麼冷,下一場雪下來,也小不到哪裡去。」雲嬌笑著道。
「下雪好啊。」秦南風踮起腳來,將高出的一塊冰菱敲了下來遞給她:「瑞雪兆豐年。」
「是呢。」雲嬌笑著應和。
「少夫人。」說話間,木槿拎著食盒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雲嬌奇怪的問。
木槿去廚房取中飯,才去了沒多大會兒,照理說該沒這麼快。
「我半道上遇見門口的小廝來報信了,趕忙回來說一聲。」木槿說著話,走上前去。
「什麼事?」雲嬌放下了手中的小槌子。
「那位大夫人,沒了。」木槿放低了聲音。
「哪位大夫人?」雲嬌一時未曾會過意來。
「連燕茹。」木槿只好說出了名字。
「連燕茹沒了?」雲嬌明白過來:「過世了?」
「是。」木槿點頭:「送信的人,是受陪著的那個嬤嬤所託,特意跑的這一趟,我讓小廝賞了點碎銀子打發了。」
「好。」雲嬌點頭。
「那嬤嬤問……」木槿猶豫了一下:「人還運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