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回 年禮
2024-05-05 19:53:30
作者: 青絲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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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容皺起眉頭:「侄媳婦,我才回來沒多久,我們之間也沒有打過太多的交道。
但以後相處的日子可長了,這種事情你沒必要瞞著我,一個家裡住著,你這點動作滿家皆知的事。
這裡里外外的個個都說你孝敬,所以就別遮遮掩掩的了。」
事情都做了,拖著她跟著使了銀子,她想到心裡頭便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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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也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只是今朝見雲嬌又去獻殷勤,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也聽說了,這個侄媳婦嫁妝多,手又松,但也別連累她跟著使銀子啊。
她的銀子,可都是一兩一兩從牙縫裡省出來的,她還要留著以後給女兒陪嫁妝呢,能經得起多久的折騰?
「三叔母說的哪裡話,我若是做了,這又不是什麼醜事,為什麼不承認?」雲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的難聽一點,我有銀子願意孝敬,那是我的事,別說是三叔母了,任誰也不能將我如何。
只不過,沒做過的事我為何要認?」
這個三叔母有些奇奇怪怪的,為何就認定了她給祖父祖母做了衣裳?
那日,她是說要做兩身衣裳,孝敬兩位老人家來著,可婆母說,那兩位老人家性情古怪,不肯收這些東西,逢年過節的送些吃的去,送多了他們都要不高興,真要是給他們做了衣裳,他們定然是要給銀子的。
而雲嬌若是做的話,肯定是做上好的衣裳,那價錢自然就高了,到時候給銀子還要給的多,反倒惹得兩位老人家不高興。
她一想是這麼個理,做兩身衣裳原本是想討兩位老人家的歡心的,可不想惹他們生氣,既然送過去他們不高興,那就不送了。
當時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也不知道這個三叔母到底是怎麼認定這件事情的?
她在心裡將事情前後都想了一遍,也不曾想出這話是怎麼傳出來的,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她並不想追究。
「你真沒有給北院的兩人做衣裳?」林錦容見她神色不像是說謊,有些將信將疑的。
「我騙三叔母做什麼?」雲嬌一笑:「前兩日我確實有這個念頭,不過後來打消了。
三叔母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外頭實在太冷了。」
林錦容不曾言語,看著她去了,趕忙朝著身後的婢女道:「快去將姑娘喊回來。」
她在屋子裡聽說雲嬌又去了北院,急急忙忙的讓女兒拿了前幾日買好的衣裳,也送去北院。
她雖然捨不得銀子,但也不想低大房一頭,再說她認定公婆手裡頭應當還有一筆銀子,而這筆銀子一定在公爹的手裡,婆母一向是不當家的。
這銀子,肯定不能讓大房獨吞了,但現在分家的事還不曾擺在明面上,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她肯定不惜撕破臉皮,也要拿回屬於三房的那一份。
「這個時候,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婢女皺著臉,朝北看。
「快去看看,這還沒多大會兒功夫。」林錦容催促。
她話音剛落,另外一個婢女便指著前頭:「誒?三夫人你看,那不是姑娘嗎?」
「還真是。」林錦容迎了上去,走近了才發現女兒臉色不對,甚至面上還掛著淚痕,她心裡一疼,上前握住她的手:「鸞兒,怎麼了這是?」
「娘……」秦玉鸞看見她,更委屈了:「我將衣裳送過去,祖父問我多少銀子,我就說了實話……」
「他給你銀子了?」林錦容除了心疼女兒,還關心這個。
既然大房沒有做衣裳,她當然也不能白白的送衣裳去,她想將女兒叫回來,就是想將衣裳拿到成衣鋪去退了,若是要折價的話,就送回去給自己的爹娘穿。
不過秦玉鸞若是能將銀子都拿回來,那自然是最好的。
「給了,還將我訓斥了一頓。」秦玉鸞將手裡的銀子遞給她。
「你祖父祖母就是不通情理,給他們送東西他們還罵人,要不是他們是長輩,我這樣去說,他們一聲『不知好歹』,行了,這事你別放在心上,只當是沒聽見就成。」林錦容接過了銀子,心裡頭舒坦了不少,和顏悅色的勸說道。
「為何五嫂嫂也送了,他們不僅不生氣,還還對我誇她好?」秦玉鸞含淚看著她。
「她根本就沒送,顧婉淑那個窮門賤婦,竟敢在我面前胡說。」林錦容咬牙:「鸞兒,你先回去,我去找她。」
此番雖沒什麼損失,但顧婉淑敢戲耍她,她怎能不給她點厲害瞧瞧。
「娘,算了吧……」秦玉鸞性子軟,不想她去與人起衝突。
「算了?哪有那麼容易。」林錦容輕哼一聲:「把雲嬌也就罷了,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手裡也有兩把刷子,我不能硬碰硬。
她顧婉淑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欺辱到我頭上來,真當我是泥捏的?
你聽話,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她叮囑了一句,便帶著婢女往前頭去了。
秦玉鸞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任由婢女扶著回院子去了。
林錦容冷著臉進了顧婉淑的院子,便瞧見顧婉淑正伺候著秦春深在廊下曬太陽。
廊下支了一個小小的棚子,三側用半透明的窗紙糊著,只留著向陽的一邊,這般人在裡頭曬太陽,便吹不著風了。
「三叔母……咳咳……來了……」秦春深側靠在榻上,臉朝著外,先瞧見了林錦容。
「三叔母。」顧婉淑端著湯藥,聞言回頭。
林錦容見秦春深形容枯犒,面色蒼白,說一句話就要咳嗽幾聲,看著實在不大好。
她原本板著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些,抬步走上前去。
「三叔母……」秦春深撐著身子,要起身行禮。
林錦容連忙扶住他:「身子弱成這樣,你就別起來了。」
秦春深掩唇咳嗽了幾聲:「三叔母莫怪。」
「不怪不怪,怪你做什麼,我今朝得空,就想著來看看你。」林錦容看他這樣,也有些不忍心。
不是說她有多疼愛這個侄子,只是看他年紀輕輕的就病入膏肓,不免心有戚戚焉。
「三叔母,快請坐。」顧婉淑殷勤地拿過一旁的凳子。
林錦容看了她一眼,不曾言語。
她坐下來,同秦春深說了一會兒話,見他疲累,又問了顧婉淑他如今情形,其間自然免不了寬慰幾句。
而方才來的時候心裡窩著的那一團火氣,隨著說話慢慢的也就散了。
直到顧婉淑伺候著秦春深進屋子歇下了,兩人重回廊下,林錦容這才得了機會質問她。
「婉淑,你嫁進門來,也好幾年了,我之前與雲嬌沒怎麼打過照面,同她也沒什麼情分可言。
但我自問對你還是不錯的。
你為何要誆騙我,戲耍著我去買衣裳?挑唆我們的關係?」火氣散了,她面色平和了些,但還是質問的口吻。
要不是顧婉淑那麼說,她能和把雲嬌對上嗎?這不就是挑撥離間嗎?
「誆騙?我沒有啊。」顧婉淑瞪圓了眼睛:「天地良心,我怎麼會誆騙戲耍三叔母,這可是天打雷劈的事,我發誓我沒騙過你一句。」
「你果真不曾戲耍我?」林錦容雙目緊盯著她:「我可同她對質了,她口口聲聲未曾做衣裳給北院送去,這件事你怎麼解釋?」
「未曾做過?」顧婉淑一愣,很快便反應過來:「那我明白了,她們一定是商議好了,故意說給我聽,知道我敬重三叔母你,很快就會傳到你耳中,這哪是我戲耍你,分明是她們……」
林錦容將信將疑的看著她。
「三叔母,我騙你我有什麼好處啊?」顧婉淑說的情真意切:「這種事情,我去說給你聽,就是想給你提個醒。
你想想,我戲耍你,我又得不到什麼好處,再說我就在這家中,戲耍完了你難道我還能跑了不成?」
林錦容見她說的有幾分道理,不由得有些信了,但還是道:「你也是大房的人,我哪知道你們打什麼主意?或許是連起手來對付我呢?」
「天地良心啊三叔母。」顧婉淑拉著她的手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我在這個家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們婆媳一條心,我在她們眼裡,什麼都不是。」
「你不也是她兒媳婦嗎?」說到這裡,林錦容心裡的氣已經全消了。
「那我哪能比,三郎是庶出,我這個兒媳婦更談不上,人家那可是親兒媳婦。
更何況我之前跟大姑母走得近,三叔母應該也曉得,因為掌家之權,他們鬧的不可開交。」顧婉淑嘆了口氣:「要是三叔母你早些就好了,你回來常住,這個家肯定輪不到那個新進門的來做主,肯定是你來當。」
「罷了吧,我可沒那麼多銀子貼補這個家。
那今朝是我錯怪你了,下回有什麼事,你可幫我盯著些。」林錦容拍了拍她的手,心中芥蒂盡除。
「三叔母親放心,咱們是一條心,有什麼事情什麼話我一定第一時間送到。」顧婉淑滿口答應下來。
林錦容又坐了片刻,這才起身告辭了。
顧婉淑送到院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微翹了翹。
上回明明聽把雲嬌要給祖父祖母做衣裳,她正巧拿著這事去挑唆林錦容,不曾想把雲嬌既然沒做,好在她反應機敏,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翌日,清晨。
秦南風已然去了一趟宮中,早早的便回來了。
雲嬌今朝要回娘家去送年禮。
這幾日她已然將東西都預備好了,只等著挑個暖和的日子回去。
「這個茶餅,你拿兩塊去給你娘。」雲嬌才起身,早飯還不曾吃完,見他回來了,將桌上的兩塊包好的茶餅遞給他。
「丁寅……」秦南風轉身便喊。
「不用丁寅。」雲嬌打斷了他:「丁寅若是能去,我不會直接叫蒹葭送過去嗎?」
「要我親自送去?」秦南風不解,在她對過坐了下來,笑問:「為何?」
「這是我抽空做的,是給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年禮我都預備好了,娘只要跟著馬車一道去一趟就成。
不過,你娘知道這茶餅的價錢,要是蒹葭他們送去了,她肯定就悄悄自己留下來了,換成兩個便宜的茶餅去送年禮。
所以這個你得親自去,叮囑她一定要拿去給祖父祖母,就說你以後去了要吃的,她就不敢換了。」
秦南風聽著笑了起來:「你這才來多少日子,便將我娘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她又不曾藏著掖著。」雲嬌吃了一口粥。
「誒?」秦南風看著她:「我娘那個人,確實小氣,她若是那裡惹你了,你可別生氣。」
「那我要買東西她不讓,我也不生氣嗎?」雲嬌故意逗他。
「你要什麼只管買,別叫她知道就是了,她又不住咱們院子。」秦南風想也不想便道。
雲嬌聽得笑了起來:「行了,你快去吧,我知道的,她有時候嘴碎,但是沒有壞心。」
「好。」秦南風起身,拿著茶餅去了。
兩人到了把家,原本想去青玉院找夏靜姝。
可守門的小廝卻將他們帶到了正廳,說是人在這裡。
「雲嬌回來了?」把老夫人愁眉苦臉的坐在桌邊,瞧見他二人,頓時起了身,笑得有些勉強。
「這是怎麼了?」雲嬌進屋,就瞧見什麼果子、綢緞、茶餅一類的東西混著木製的箱子,灑了一地。
夏靜姝站在一旁,紅著眼睛,一臉的無奈,連雲嬌進來都不曾開口。
許惠蘭站在另一邊,髮髻凌亂,還在微微的喘息著,顯然在地上的東西都是她摔的。
「妹妹,妹夫。」把雲闈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尷尬的笑了笑,又推許惠蘭,呵斥道:「快回院子去,你發什麼瘋?」
「什麼我發什麼瘋?你才發瘋,你全家都發瘋!
過年年禮就給我準備了這麼點東西,我怎麼拿回去?你們打發叫花子呢?」許惠蘭聲音帶著哭腔,破口大罵:「我來的時候,我娘同我奶奶就說,你們家不會把我當人,這才過來幾天,你們就這樣對我?我告訴你們,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你個死錯了埋反了的東西,休想騎到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