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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回 驚鴻一瞥

2024-05-05 19:12:21 作者: 青絲霓裳

  「有是有,」那道人沉吟一番,似乎有所顧慮:「只是此法……」

  「道長但說無妨,」把言歡忽又想起這大門跟前不是待客之道,忙道:「道長請隨鄙人到家中稍坐,待我命人奉上上好的茶水,道長再為我細細講解也不遲。」

  「不必了,」那道人風輕雲淡:「既有今日之遇,便是你我緣分,告知你也無妨。此事破解之法說來不難,要做到也易,只看大人舍不捨得了。」

  「道長請講,」把言歡姿態謙和。

  

  「大人只需將你這女娃兒送出去,莊子上也行,廟裡庵中也可,只須記得一點,五歲之前不可養在此宅之中,待的五歲之後,煞氣盡除,方可接回。」道人附在他耳邊如是道。

  把言歡怔住片刻,還待再問。

  那道人卻擺擺手:「小道言盡於此,告辭。」

  說罷,便轉身飄然而去。

  把言歡見那道人分文未取,竟真的就此離去,真當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對那道人所言深信不疑。

  當即便直奔後宅錢姨娘所在的宅院。

  院門正上方,龍飛鳳舞書著三個大字——翩躚館。

  把言歡有些怔忡。

  翩躚館,這名字也是有來頭的。

  錢姨娘閨名喚作錢芳館,這名字是錢老夫人起的,錢老夫人的父親當年也是個秀才,耳濡目染的,她倒也不算個睜眼瞎。

  錢姨娘四個姐姐名字分別叫做錢芳如,錢芳意,錢芳吉,錢芳祥,其寓意一觀便知,如意吉祥。

  為何錢姨娘獨獨喚作一個「館」字?

  原來,這錢姨娘出生之時難產,小小的身子橫在了腹中,怎麼也生不出來,錢老夫人足足疼了三日三夜,這孩子還不落地,鄉村的赤腳大夫及穩婆個個束手無策,都道錢老夫人此番九死一生,弄不好便是個一屍兩命。

  錢老太爺急的團團轉,將自己頭髮都揪下來幾大把。

  這時有人提議不如拉到城裡的醫館去瞧瞧,醫館的大夫醫術高超,或許還有救。

  錢老太爺也是別無它法,乾脆死馬當作活馬醫,當即趕著一輛牛車,將錢老夫人送進了帝京城中的大醫館。

  這大醫館果然不同凡響,大夫施了針灸術,胎兒身子順利迴轉正位,不過半日工夫,錢姨娘便咕咕墜地,母女平安。

  錢老太爺夫婦二人喜出望外,對這醫館更是千恩萬謝,到了起名之時,一來為著紀念錢姨娘是在醫館出身,二來也為著表達對醫館的謝意,便給她取名為「館」。

  也不知是否是生產時耽誤了時辰,錢芳館自幼身子羸弱,三天兩頭不斷湯藥,直至及笄之後,身子總算好轉了不少,但因著幼時底子差,瞧著也還是有些弱不禁風。

  待到她擇婿之時,錢老太爺因著經營生意,也已累積了一些家產。

  他為人正派,做事大方,身兼里正,從不徇私,在鄉里之間,名聲極好,加之這個小女兒樣貌出色,性子和順,待她到了擇婿之年,十里八鄉的媒婆,幾乎踏破了錢家的門檻。

  把家與錢家離的不遠,當中隔著幾十戶人家,兩家大人倒也相識,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把言歡自幼喪父,家中還有一弟把言笑,兄弟二人全靠一個寡母織布繡花撫養長大,其清貧可想而知。

  把言歡倒也爭氣,十四歲便考上了秀才,很是給寡母增光。

  可這眼看著也到了娶親的年紀,把母歡欣兒子有出息之餘,也是常常愁眉不展,長吁短嘆。

  家中窮得快要揭不開鍋了,住的三間茅草屋也是搖搖欲墜,家中親戚早已借遍,便是讓把言歡繼續去書院讀書的銀錢,都不知在何處,更別提娶親了。

  再說誰家的女兒捨得往火坑中推?便是把言歡中了秀才,也當不得飯吃,把母很是憂心,自己家中都是食不果腹,便是有人家願意將女兒嫁過來,怕是也養不起。

  那年春日,正值三月三,桃紅柳綠梨花白,大淵朝自來便有三月三放紙鳶的習俗。

  錢芳館一早起身,便纏著錢老夫人,要出去春遊踏青,趁著外頭風正勁去放紙鳶。

  錢老夫人先是不肯,只道這天公不作美,大一老早的便陰沉沉的,風也不小,怕是要下雨,等兩日選個晴天再去也不遲。

  錢芳館早盼著這一日,又如何肯依?扯著她的衣角央求,只把錢老夫人纏得不勝其煩。

  那時錢老夫人的八個子女,七個都已經成家立業,身邊便只餘下錢芳館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又是最年幼的,身子一向有些弱,幾乎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一家人對她都是千依百順,有求必應。

  錢老夫人被纏的招架不住,也沒法子哄,便就應了她。

  囑咐家中嬤嬤帶上了幾把油紙傘,便一同去了郊外。

  天色雖不大好,可放紙鳶的人倒也不少,只是不到半日工夫,老天爺果然下起雨來。

  這春寒料峭,又風大雨急,油紙傘根本撐不住。

  錢芳館自來身子又弱,錢老夫人生怕她淋了雨,回頭又染上風寒,忙帶她去了就近的寺廟。

  那日恰逢把母帶著二子到這廟中給亡夫燒周年,祭奠一番,再化些手抄的經書,願亡夫早渡輪迴。

  把言歡初見錢芳館,便是在這廟中,當時只是驚鴻一瞥,便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雨急,廟中躲雨人多,錢老夫人母女並不曾察覺把言歡舉止有何不妥。

  既到得廟中,母女二人便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另外給了些香火錢,待的雨停之後,便匆匆去了。

  知子莫若母,把母當時便瞧出了兒子的不同尋常,只是記在心中,倒也不曾開口詢問。

  回到家中過了半日,天色將黑,把言歡果然按捺不住,求問把母那是誰家的姑娘。

  母子二人交心一番,把母見兒子實在鍾意那姑娘,且那姑娘著實生的不錯,家境又好,便動了心思。

  一夜輾轉未眠,把母終是下定決心,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也得為兒子博一把。

  遂尋了個雙日子,也無銀錢央請媒婆,便收拾了一番,帶著兒子登了錢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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