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2024-10-04 17:44:48
作者: 王朝柱
在激烈爭論的畫面上,送出深沉的畫外音:
「中央政治局經過激烈的爭論,最後達成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總方針。會後復電張學良和楊虎城,高度評價西安事變的偉大意義;委派周恩來、博古、葉劍英等組成中共代表團,前往西安參加談判;通電全國,表明中國共產黨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立場。在此前後,毛澤東與賀子珍的女兒一一嬌嬌出生了。
「周恩來於十二月十七日晚飛抵西安,全力投人到和平解決西安事變中去了!他以自己那特有的人格魅力,堅定而又靈活地執行中央的方針,終於在十二月二十四日晚,逼迫蔣介石口頭允諾中共代表閉周恩來會同張學良、楊虎城與宋子文、宋美齡達成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六項條件後,恢復蔣介石的自由,並支持他成為抗日救國的領袖。
「張學良是一位敢作敢為的愛國將軍,他未經和周恩來、楊虎城商量,獨自決定放蔣介石一一併且還要親自陪同蔣介石回南京。蔣介石食言而肥,把他軟禁了半個多世紀!接著,蔣介石調集三十七個師的兵力分五路向西安推進,其中進人潼關、直逼西安的達十二個師。
「也就是在這前後,中共中央由保安遷往延安……」
保安廣場
一隊待命出發的紅軍指戰員接受毛澤東、朱德等的檢閱。
毛澤東站在隊前大聲講道:「同志們!我們就要進人延安了。過去,延安叫膚施。換句話說,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希望百姓做切膚救生的順民。我們是不信神仙皇帝的共產黨人,希望有一個安定的救亡抗日的中心。因此,從我們接防開始,膚施就叫延安了!」
全體指戰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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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下邊,請總司令講話!」
全體指戰員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朱德:「同志們!延安是陝北的大城市。換句話說,我們這些靠山起家的紅軍就要進人城市了!應該注意些什麼呢?還是紅軍在井岡山制訂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因此,你們要高聲唱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進人延安!」
紅軍指戰員唱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出發了。
毛澤東、朱德等中央領導揮手送行。
延安
紅軍指戰員唱著《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列隊走進延安。
延安各界百姓站在街道兩邊,好奇地看著。
毛澤東抱著嬌嬌,頂著迎面吹來的大風,興奮地看著延安的人民和建築。
賀子珍拿著孩子常用的東西跟在身後,似沒有進城那特有的歡樂情緒。
朱德和康克清大步趕上來。
康克清不容分說,從賀子珍手中搶過那包孩子用的東西。
朱德看了看在毛澤東懷中甜甜熟睡的嬌嬌,笑著說:「老毛,看來在窯洞出生的嬌嬌,還蠻適應延安這座城市啊!」
毛澤東看著熟睡的女兒:「嬌嬌趕上好時候了,隨著她的降生,不僅蔣某人要開始改邪歸正,而且被蔣某人罵做朱(豬)毛(貓)的你我,也住進延安指揮紅軍打日本了!」
朱德:「為了更快、更多地培養紅軍指揮員,我建議把紅大搬到延安來。」
毛澤東:「好!為了適應新的抗日形勢,我準備向中央建議:把中國抗日紅軍大學改為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
朱德:「行!從現在起紅大改稱抗大。」
毛澤東:「克清,進了延安以後,你準備做什麼工作?」
康克淸:「去抗大念書!」
毛澤東:「我贊成!一定能成為當代打日本的花木蘭。」
朱德:「子珍,你呢?」
賀子珍:「我和克淸、劉英商量好了,進抗大念書!」
這時,毛澤東懷中的嬌嬌突然哭了起來。
毛澤東:「看,嬌嬌提反對意見了!」
賀子珍急忙從毛澤東懷中接過嬌嬌,忙哄著說:「好嬌嬌,別哭,媽媽抱……」
嬌嬌聽話地停止了哭聲。
毛澤東取出一紙文稿:「老總,恩來疊電,說西安局勢不容樂觀,尤其東北軍中的元老派和少壯派的矛盾,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路上我草擬了一份電文,你看後就發給恩來!」
朱德接過電文閱罷,不無擔心地:「我贊成這份電文的指示精沖。時下,固然要擔心西安東北軍中元老派和少壯派的矛盾,但是我認為更要關注蔣某人的一舉一動!」
毛澤東:「是啊!蔣介石作為縱橫家,他一定會利用軟禁張學良所產生的矛盾,開始分化、瓦解東北軍和西北軍一一進而達到孤立、消滅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工農紅軍的目的。」
溪口麄庵蔣介石的下榻處
蔣介石因西安事變摔傷而躺在一張竹椅上聽匯報。
陳誠:「自從張學良被軟禁在溪口讀書、思過的消息傳到西安以後,東北軍中的元老派和少壯派的矛盾就日趨尖銳,幾乎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蔣介石:「這我清楚,所謂東北軍即張家軍,張漢卿就是東北軍中的姜子牙:姜太公在此,諸神退位。今天,姜太公被我關在了溪口,東北軍中的諸神就會成鳥獸散!」
陳誠:「委座所言極是!」
蔣介石:「元老派自應指于學忠、何柱國和王以哲吧?」
陳誠:「是!您是知道的,于學忠在東北軍中雖然地位高,但不是嫡系,且又遠在蘭州,因此,少壯派攻訐的元老派主要是何柱國和王以哲二人。」
蔣介石:「少壯是哪些人呢?」
戴笠:「代表人物有三個:衛隊營營長孫銘九,政治處處長應德田,抗日同志會負責人苗劍秋。」
蔣介石:「他們的矛盾核心是什麼呢?」
戴笠:「是張漢卿能否回到西安。」
陳誠:「元老派認為,應通過正當渠道請求委座放漢卿回西安;少壯派則認為,委座不放漢卿回西安就開戰!」
蔣介石冷然作笑:「無知!為了加劇東北軍中這對矛盾,我看就把解決西安問題的甲、乙兩案拿出去吧!」
西安楊虎城的下榻處
一參謀照本宣科:「甲案的條件是:中央軍進駐西安,東北軍和十七路軍撤至陝西西部和甘肅一帶,紅軍仍返陝北,陝西省政府主席委十七路軍方面的人充任;乙案的條件是:中央軍進駐西安,東北軍移駐安徽和淮河流域,十七路軍移駐甘肅,紅軍仍返陝北,安徽省政府主席可委東北軍方面的人充任,甘肅省政府主席可委十七路軍方面的人充任。」
楊虎城、王以哲、何柱國等邊聽邊嚴肅地思索。
楊虎城取出一信:「隨著上述甲、乙兩方案的送達,蔣委員長還給我寫來了這封親筆信,勸我接受甲案。」
王以哲也取出一信:「真是無獨有偶,我與何軍長還收到了何應欽的這封親筆信,所不同的是,他勸我們接受乙案。」
楊虎城:「何軍長,聽後有何感想?」
疊印字幕東北軍騎兵軍軍長何柱國
何柱國:「一、我們無論是接受甲案還是乙案,張副總司令都回不了西安。這樣,東北軍一一尤其是那些自稱是張副總司令最信得過的少壯派是很難接受的;二、為什麼蔣委員長寫信要楊主任接受甲案,何應欽又寫信要我和王軍長接受乙案呢?我個人認為,一定有目的。」
楊虎城:「王軍長,你的意見呢?」
王以哲:「我認為,一是測試東北軍和十七路軍的態度,再是破壞我們初步形成的三位一體的政治、軍事格局。」
楊虎城嘆了口氣:「是啊!一旦我們這三位一體的政治、軍事格局解體,那漢卿就更沒有回西安的可能了!」
這時,孫銘九、應德田、苗劍秋三人突然闖了進來。
楊虎城生氣地:「誰讓你們三人進來的?」
孫銘九傲慢地:「是誓死保衛副總司令的東北軍弟兄們讓我們三人來的!」
王以哲嚴厲訓斥:「你有什麼資格和楊主任這樣對話!」
應德田陰陽怪氣地:「王軍長,我們的資格就是誓死保衛副總司令!」
楊虎城震怒地:「來人!」
四個持槍的衛兵應聲走進,分列兩邊。
苗劍秋:「幹什麼?我苗瘋子告訴你們,副總司令一天不回到西安,你們就不能背著我們討論什麼甲案乙案的!」他一招手,「用不著派人押解,我們自己走!」說罷轉身走去。
孫銘九和應德田緊隨其後大步走出。
何柱國:「楊主任,你看怎麼辦呢?」
楊虎城沉吟片時:「我們請周先生來,召開三方會議,共同決定方針大計!」
西安金家巷周恩來下榻處
葉劍英:「毛澤東發來急電,洛甫同志已經動身來西安,協助處理西安事變的善後工作。」
博古焦急地:「時下乃千鈞一髮之際,我真擔心洛甫來西安後的安全啊!」
周恩來嚴肅地:「形勢再危艱,我們還是有辦法保證洛甫同志的安全的。時下的關鍵是,我們不僅要拿出化解矛盾的說詞,而且還要有妥善處理這一矛盾的辦法。」
李克農手持電文走進:「毛主席又連續發來兩份急電!」
周恩來:「念!」
李克農:「第一份電報指出:一、無論從哪一方面說,主要的從政治方面說,均應對南京讓步。二、全力說服左派實行撤兵。三、十五軍團亦準備撤退。四、和平解決後三方麵團結一致,亦不怕可能發生的新戰爭。」
周恩來:「念第二份電報!」
李克農:「恩來同志,無論如何要說服東北軍左派,全軍整然撤退,不可衝突……請以紅軍代表資格正式向左派申言,為大局計應即撤兵。」旋即走出屋去。
博古:「恩來同志的話,他們也不一定聽!」
葉劍英:「不聽是肯定的!」
周恩來沉重地:「我們是張、楊二位將軍請來解決西安事變的客人,不能干預他們內部的事務,更不能對他們發號施令。我們只能遵照電文的指示:說服和申言!」
劉鼎走進:「報告,少壯派在西安發起簽名運動,利用東北軍對張將軍的感情,煽動不明真相的官兵,形成一股誓死營救張將軍的運動!他們還揚言:誰在副總司令沒回西安之前再談甲案和乙案,就是我們的敵人!」
博古:「這樣一來,就真的上了蔣某人的大當了!」
李克農走進:「周副主席,楊虎城主任打來電話,請你去參加三方會議!」
西安楊虎城的官邸
周恩來:「我作為中國共產黨的代表嚴肅宣布:我們沒有一黨之私,只有為中華民族不當亡國奴之利!張將軍和楊主任發動的西安事變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它迫使蔣介石不得不放棄『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答應停止內戰,共同抗日。請諸位想想看,這個結果是真的來之不易啊!」
楊虎城、王以哲、何柱國等嚴肅沉思的不同表情。
漸漸搖到楊虎城的院中,只見:
庭院中有兩個青年軍官走來走去,不時地交換一下眼神,用心地聽著室內的對話:
楊虎城:「周先生,我們是朋友,這些事就不用講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吧?」
周恩來:「我們認為,當前中國最大的問題是共同抗日,這也是張將軍和楊主任發動西安事變的目的。因此,我們解決西安事變善後工作的出發點,也是應當從這個大局出發!用戰爭的手段解決問題,不僅是違背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而且也是有悖於張將軍和楊主任發動西安事變的初衷的!」
隨著周恩來的話聲,漸漸化入楊虎城的官邸。
王以哲:「你們認為採用甲案好呢還是乙案好?」
周恩來:「接受甲案,東北軍和十七路軍、紅軍仍然靠攏在一起,『三位一體』不致解體,只要我們的『三位一體』不解體,張將軍就有希望回到西安來;接受乙案,東北軍可移駐較富裕的地區,但東北軍開拔後『三位一體』必然解體。自然,營救張將軍也就沒有了資本。」
周恩來有意站起,緩步踱到門口向院中一看:
兩個青年軍官在側耳細聽。
何柱國:「那你們是同意接受甲案了?」
周恩來若無其事地跋回原來的座位,堅定地:「但有條件:一、為了求得和平解決,我們建議楊主任和于學忠將軍通電就職;二、由你們派人去溪口見蔣介石,對乙案堅決拒絕,對甲案基本接受,但中央軍必須全部退出甘肅。」
楊虎城、王以哲、何柱國聽後陷人沉默屮。
周恩來:「上述意見,僅僅是朋友式的建議,贊同與否都可以商量。王軍長,你的意見呢?」
王以哲:「我完全同意周先生的意見!」
楊虎城:「如果東北軍中的少壯派反對呢?」
王以哲:「一是曉以利害,再是東北軍的實權並不在他們的手中,必要的時候,還可請于學忠將軍來西安商決一切嘛!」
何柱國:「不要忘了,這些少壯派雖然人少,但能量卻很大,如果他們鬧事咋辦?」
楊虎城:「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周先生,你的意見呢?」
周恩來:「我們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幫助做工作。」
西安金家巷周恩來的下榻處
周恩來風塵僕僕地走進屋門一看:
張聞天、博古、葉劍英、李克農等急忙站起。
周恩來握住張聞天的手:「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
張聞天:「情況怎麼樣?」
周恩來搖搖頭:「搞不好,西安的局勢有失控的危險!」
劉鼎慌忙走進:「報告,西安大街上公開貼出了打倒元老派某某的大標語,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四處造謠惑眾,說不救張學良是中共為了自保而出賣朋友的行為!」
博古:「一派胡言亂語!」
周恩來:「現在不是爭辯孰是孰非的時候!我們立即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應變措施;劉鼎同志立即和王以哲將軍取得聯繫,請他為洛甫同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過夜。」
衛隊營
偷聽的青年軍官甲有意煽動地:「楊主任,王軍長,還有何軍長,他們拿不出任何辦法來,一切惟周先生之命是從!」
偷聽的青年軍官乙添油加醋地:「若想副總司令能早日安全地返回西安,我們一定要向副總司令學習:向周先生哭諫!只要周先生同意了,我們東北軍就可不從潼關撤軍!」
孫銘九看了看應德田:「你說呢?」
應德田:「我看就剩下向周先生請願這最後一條路了!」
苗劍秋從身旁抱起一大團寫滿字的白紙:「為了表示我們誓死營救副總司令的決心,我們再帶上這萬人簽名冊!」
西安金家巷周恩來下榻處
苗劍秋雙手捧著萬人簽名冊,涕泣而訴:「周先生!請您看看這些用墨、用血寫的簽名冊吧,它代表了我們二十萬東北軍弟兄的心啊!這無聲的簽名匯成的是一句話:副總司令不回到西安來,我們就堅決不撤兵!」
周恩來雙手接過萬人簽名冊,放在一邊,強壓著怒火:「你們這樣做,恐怕有引起戰爭的危險。」
孫銘九:「為了營救副總司令,我們連死都不怕,還怕和蔣某人開戰嗎?」
周恩來:「你們必須明白,我們力主退兵是以退為進的策略。你們想想看,只要我們『三位一體』好好團結,這就是要求蔣先生放回張將軍的最有效的軍事實力。」
應德田:「周先生!您應該了解副總司令在東北軍中的特殊作用,一旦他回不到西安來,不僅東北軍會分崩離析,而且我們還會永遠失去打回老家去的旗幟!因此,我們抱定了決心:與副總司令共生死!」他邊說邊失聲痛哭起來。
「對!我們與副總司令共生死!」孫銘九與苗劍秋也啜泣著同聲附和。
周恩來:「我非常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你們必須要面對這樣的現實:我們堅持要求放回張將軍,蔣介石一定會不放,這樣對峙下去,是一定要引起戰爭的!而引起戰爭,那就違背了張將軍發動西安事變一一藉以達到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本意;同時,張將軍就更無獲得自由的可能!」
苗劍秋放聲大哭:「看來你們是下定決心不幫助我們營救副總司令了?那你們紅軍開到關中來幹什麼?你們是否看著我們被蔣介石消滅啊?!」
周恩來:「你們不要這樣,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應德田:「好!你先說,我們後說!」
周恩來:「難道只有你們和蔣介石有仇嗎?難道我們共產黨人會忘記與蔣介石的血海深仇嗎?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同時,我們共產黨和東北軍血肉相聯的關係,我們也永遠不會忘懷!凡對張將軍有好處的事,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孫銘九:「請痛快地告訴我們,你們在營救副總司令上到底採取什麼態度?」
周恩來兩眼就要冒火了:「我只能代表自己告訴你們,你們現在的做法對國家前途,對團結抗口前途,對張將軍的前途,都不見得有好處!」
苗劍秋:「說白了吧,那就是不贊成我們的立場了?」
周恩來沉重地點了點頭。
應德田歇斯底里地大聲說:「好!你們不幫助我們打仗,那咱們就先行破裂!」
孫銘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說:「周先生,你們紅軍可不能不出兵啊,副總司令對紅軍不薄啊!……」
周恩來俯身攙起孫銘九:「快起來,你們是知道的,這不是一般的問題,容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再答覆,好嗎?」
孫銘九連聲說著:「好!」拉著應德田和苗劍秋走了出去。
有頃,博古和葉劍英從內室走出,焦急地:「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麼呢?」
周恩來精疲力竭地嘆了口氣:「咳!他們下一步幹什麼,我們無法左右!博古同志,明天一定要搞到一部車,把洛甫同志送到雲陽鎮紅軍前指彭德懷同志那裡!」
金家巷院中
一個持槍的哨兵在院中走動,他不時回過身來,隔窗望著在室內緩緩走動的周恩來的身影。
有頃,大門外傳來敲門聲。
哨兵蒈惕地問道:「誰?」
門外有意大聲地答話:「請立即通報周先生,就說有一個叫南漢宸的先生,有急事向他報告。」
哨兵:「天就要亮了,明天再說吧!」
南漢宸:「不行啊!」
周恩來走出屋門:「我還沒休息,請南漢宸先生進來吧!」
周恩來的下榻處
周恩來:「漢宸同志,你一定是奉楊主任之命來的吧?」
南漢宸:「對!凌晨三時,楊主任把我叫醒,十分嚴肅地對我說:你這次來西安,我當然不反對你站在你們黨的立場,但是我也希望你要替我這個老朋友打算打算。」
周恩來:「他有什麼要求嗎?」
南漢宸:「他說,共產黨主張和平,可以同國民黨、蔣介石分庭抗禮,你們是平等的。我是蔣的部下,蔣的為人是睚眥必報的。和平解決以後,叫我怎樣對待蔣?所以和平的前途就是犧牲我楊虎城。」周恩來近似自語地:「噢,楊主任是這樣想的?」
南漢宸:「對!他還十分沉重地對我說:老朋友,我現在不能看著自己就這樣完了。」
周恩來:「所以,他就請你連夜給我傳話?」
南漢宸點點頭:「是這樣的!」
周恩來堅定地:「請你回去告訴楊主任,就說我今天去三原紅軍司令部駐地開會,今天晚上一定趕回來,請楊主任放心,我們一定對得起朋友,我們絕不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王以哲公館
王以哲躺在床上正在吃藥。
何柱國大步走進:「你這是怎麼了?」
王以哲:「可能是肝火上升,搞得我病得不輕!」
何柱國:「你知道孫銘九幾個人要在渭南開會嗎?」
王以哲:「知道!我病成這個樣子,去不成了!你代表我向他們這些年輕人曉以大義,勸他們不要憑著情緒幹事,這樣會把事情搞砸的!」
何柱國:「我知道了!同時,我建議派飛機把于學忠將軍從蘭州接回西安主持大計。」
王以哲:「我同意!」
通往漘南的大道
何柱國坐著汽車急駛在大道上;
孫銘九、應德田、苗劍秋同坐一輛汽車向前飛馳。
通往三原的大道上
周恩來、博古、葉劍英坐在飛馳前進的汽車上,誰也不說一句話。
渭南東北軍指揮部
何柱國站在台上大聲疾呼:「我再重複一遍,我一一還有生病不能與會的王軍長嚴肅地對你們說:要顧全大局,不要亂來!只有接受甲案……」
台下幾十名怒氣衝天的青年軍官在躁動不安地聽。
苗劍秋突然站起,大聲地:「弟兄們!我們再也不聽他們這些老爺們的訓教了!下邊,我宣布:同意在張副司令回來之前決不撤兵的舉手
幾十個青年軍官整齊劃一地舉起了右手。
苗劍秋:「同意中央軍如再進逼不惜一戰的請舉手!」
幾十個青年軍官又同時舉起了右手。
應德田拿出一塊白布:「下邊,請把你們的名字簽在這上邊,我們拿著它和那些犧牲副司令的人說話去!」
幾十個青年軍官列隊在白布上簽名。
雲陽鎮紅軍前指總指揮部
張聞天:「我同意大家的意見,東北軍和十七路軍是我們的朋友。現在這兩個朋友堅持要打,解釋無效,並已發展到答應了是朋友,不答應可能導致敵對的情勢。我們黨是力主和平解決的,是不應該再打仗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幫助他們打這一仗。下邊,由恩來同志宣布這次會議的決議!」
在張聞天的講話聲中搖出:周恩來、博古、彭德懷、葉劍英、任弼時、楊尚昆、左權等。
周恩來:「會議決定,只要東北軍、十七路軍兩方面意見一致,紅軍可以暫時保留自己的意見而支持他們的主張,跟他們一起打。該決定立報中央和毛澤東同志。」
張聞天:「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
西安王以哲公館
周恩來、楊虎城、于學忠、王以哲、何柱國正襟危坐,氣氛十分沉悶。
應德田雙手拿著那塊簽著名的白布與孫銘九、苗劍秋殺氣騰騰地走進:「於軍長,你是副總司令指定的最高長官,現把這塊簽有東北軍四十幾位團長大名的白布就交給你了!」
于學忠接過:「今天是三方負責人開會,請你們退下。」
苗劍秋:「退下可以,但要留在門外聽你們開會!」
王以哲:「太過分了!退下。」
孫銘九:「走!我們就在門外聽會。」他一招手,應德田和苗劍秋相繼走出屋去。
室內空氣分外凝重,大有窒息人的感覺。
于學忠:「我聽了各方的意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個人的意見還是應該和平解決,不應該打仗。從軍事上說,我們腹背受敵,要打也是會吃虧的。」
王以哲:「我早就是這個看法!」
何柱國:「我更是為此而背上了不救副總司令的黑鍋!」
楊虎城:「從道義上講,應該主戰;從利害上講,應該主和;東北軍方面既然同意主和,那麼我們還是實行同顧祝同談判的方案,和平解決吧!」
王以哲:「周先生,你們的意見呢?」
周恩來:「我們原來是堅決主張和平解決的,以後你們兩方有許多人堅決主戰,我們為了團結,只要你們兩方一致主戰,我們也可以保留我們原來的主張。現在你們兩方一致主和,我們當然是贊成的!」楊虎城:「那就派出代表與顧祝同簽字吧!」
這時,門外傳來小聲且激憤的交談。
與會者愕然細聽,但聽不清說些什麼。
周恩來:「我提請諸位注意:要設法說服你們的部下,否則恐怕還會發生問題。」
王以哲的門外
孫銘九:「看來我們只有一條路了,走!」說罷走去。
應德田和苗劍秋緊隨其後,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西安大街
大街上走動著持槍的東北軍將士,有的拿著排筆在牆上刷標語:「堅決除奸」,「不惜開戰」等。
王以哲臥室
王以哲無力地躺在床上,看樣子病得很重。
數名青年軍官闖進,大聲質問:「你還主和嗎?」
王以哲欠起上身,憤怒地指著門口:「請出去!」
一青年軍官冷笑:「今天既然來了,就要讓你死個明白!快說,你是主和還是主戰?」
王以哲大義凜然地:「主和!」
一青年軍官:「動手!」
「啪啪……」數名青年軍官端起槍向王以哲掃射。
王以哲倒在床上,全身冒出殷紅的鮮血。
一青年軍官把手一揮:「走!找周恩來他們算帳去。」
另一軍官:「用不著我們費事了!」
金家巷周思來下榻處
周恩來心如潮湧,自語地:「這是哪兒傳來的槍聲?」
「啪!」屋門被撞開了,數名青年軍官端著槍站在門口。
一青年軍官:「明人不做暗事,方才是除奸的槍聲!」
周恩來一步跨到青年軍官們的面前,大聲質問:「你們要幹什麼?你們以為這樣干就能救出張副司令回來嗎?不!這恰恰是害了張副司令。你們破壞了團結,分裂了東北軍,你們在做蔣介石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你們是在犯罪!」
數名氣勢洶洶的青年軍官被靂住了,相繼低下了頭。
周恩來充滿感情地:「你們熱愛張副司令,難道王以哲將軍、何柱國將軍他們就不熱愛張副司令嗎?難道我們共產黨人就不熱愛張副司令嗎?方才,是何人開槍?」
一青年軍官低聲地:「肯定是我們的人放的。」
周恩來:「是對誰放的?」
一青年軍官:「一定是對王以哲軍長!」
周恩來怒吼:「你們這是在對人民犯罪!」他說罷低聲叫了一句「王軍長」!遂悲憤地哽咽起來。
青年軍官們哭著說:「我們錯了……」相繼跪在了地上。
周恩來的哽咽聲與青年軍官們的痛哭聲迴蕩在屋中。
周恩來低泣地:「你們都起來吧!我必須立即趕到王軍長家弔唁,幫著料理王軍長的喪事。」
一青年軍官焦急地:「周先生,你不能去啊!太危險了!」
全體青年軍官哀求地:「你不能去啊!太危險了!」
周恩來無比悲憤地:「如果能用我周恩來的性命,促成東北軍官兵的團結,那也值得啊!」
一青年軍官霍然站起:「周先生,我們給您當衛兵!」
全體青年軍官相繼站起:「對!我們給您當衛兵!」
周恩來搖了搖頭:「不用了!連你們這些想殺我的人都要給我當保鏢,我相信東北軍的弟兄無一人要我周恩來的命!」
青年軍官們心情極度複雜地離去。
有頃,博古、葉劍英相繼走進屋來。
周恩來低沉地:「劍英同志,立即給中央、給毛澤東同志發電報,詳細報告這裡發生的事情!」
葉劍英:「是!」走進內室。
周恩來:「博古同志,你在此留守,處理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
博古:「是!」
李克農拿著一份宣傳品走進:「周副主席,這是孫銘九他們向中外發表的通電,聲稱絕對剷除漢奸,誓與西安共存亡!」
周恩來點點頭。
這時,劉鼎緊張地走進:「報告!西安的局勢亂了,到處充滿著恐怖氣氛,各種謠言蜂起,商店都上板關門了!」
博古:「有對我們不利的謠言嗎?」
劉鼎:「有啊!有人惡意地挑撥說,少壯派是受共產黨的指使才行動的;有的甚至還污衊說,共產黨有一張黑名單,要殺一批軍長和師長,然後在西安打出紅旗!」
博古:「恩來同志,千萬要注意安全啊!」
葉劍英:「這樣吧,我陪著你去!」
周恩來:「不!你還是留在這裡給中央、給毛澤東同志報告西安的情況。」他說罷轉身,以命令的口氣說道,「克農同志、劉鼎同志,立即和我趕到王以哲將軍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