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惡魔先生的關愛有加

  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克萊恩半是清醒半是渾噩。

  

  他眼前也逐漸浮現出一副扭曲、虛幻的畫卷。

  他覺得自己投身畫卷之中，成為了一個個不同的人，而在這些人的眼中，都有一個天真、美麗、善良而又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克萊恩本能的知道，她應該就是正義小姐。

  他變成了女傭奴僕，變成了貴族子弟，變成了兇惡罪犯，變成了超凡強者，但不管變成什麼樣，正義小姐在他的眼中，始終表現出那副天真善良、不諳世事的狀態。

  這樣的變化不斷的發生，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在不知道交替了多少次視角之後，畫面驟然破碎，克萊恩也終於清醒了過來，然後，他注意到了一個之前夢境中自己並沒有發現的盲點。

  那就是，那些視野中的正義小姐，其實並沒有那麼天真。

  她有時在和自己的狗密謀著什麼，有時會偷偷貼在某扇門之後，有時雙眼中會透出一種冷漠的，仿佛審視著眾生的氣質，有時候甚至會露出小惡魔般惡劣的笑容。

  但在夢境中，他所經歷的所有視角，都無一例外的忽略了這些，只是盲目的將其當做了一個天真可愛，甚至有些愚蠢呆萌的傻姑娘，好像隨便自己說些什麼，她都會上當受騙一樣。

  「反占卜能力？不，應該說更像是反觀察能力，幾乎就像是專門針對觀眾途徑的力量一樣。」克萊恩回憶著夢境中得到的信息，嘗試分析著正義小姐身上的白馬所產生的效果。

  「看起來好像是為了保護正義小姐，不過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克萊恩並沒有急著做出決定，而是再一次寫下了新的占卜語句——

  「正義小姐頭上異象的來歷。」

  再一次使用夢境占卜法進入夢境，克萊恩眼前虛幻而扭曲的畫面再次發生變化，他看到一個身穿雙排扣長禮服的年輕男子與一位穿著宮廷長禮服的美麗女性擦肩而過，隨後，她給人的感覺，便發生了變化。

  嗯，變得就好像之前的夢境中那樣，天真可愛，甚至好像有點蠢萌的形象。

  「果然是惡魔先生？可他怎麼會知道……對了，之前惡魔先生給正義小姐提供了心理鍊金會成員的身份，然後只要跟著那個成員，就自然的可以找到正義小姐了。嗯，正義小姐真是太不小心了。」

  克萊恩心裡批評了一下正義小姐，卻並沒有太過擔憂，至少惡魔先生是一個真正的紳士，他試探正義小姐的身份，也僅僅是為了在暗中提供保護。

  明明代號是惡魔，善良的卻像是個天使呢！

  克萊恩心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但他卻並沒有完全信任惡魔先生，而是在具現出的紙張上，寫下了新的占卜語句——

  「惡魔先生施加在正義小姐身上的力量對正義小姐而言有風險。」

  克萊恩這次沒有再使用夢境占卜法，而是具現出靈擺，在心中默念著占卜語句，重複七次之後，他睜開眼睛，卻看到靈擺，正在以非常、非常、非常緩慢的速度，作著順時針轉動。

  「有風險，但是非常小……」克萊恩看著這個結果，微微有些皺眉，「這個非常小的風險，也許是因為高位存在有可能看穿？嗯，就好像我可以藉助灰霧看到正義小姐頭頂的白馬一樣，所以如果遇到某些高位存在，也許會發現正義小姐的異常？也不知道需要多強的非凡者才能發現這種異常……」

  克萊恩思考了許久，決定還是把選擇權交給正義小姐。

  他將之前夢境占卜中看到的景象微微剪輯，然後加上了一句關於高位非凡者的告誡，一同傳遞給了代表著正義小姐的那顆深紅星辰……

  ……

  完成祈禱之後，奧黛麗便一直呆在房間裡，雖然平時這時候她應該去琴房練琴，但現在她的心情實在是太過緊張，很容易在彈琴時引起家裡人的懷疑。

  在這樣的忐忑持續了近二十分鐘之後，她的眼前忽然蔓延出無邊的灰霧，隨後，大量的幻覺快速的在她的眼前閃現……

  「面對高位存在，有暴露的風險……愚者先生都會用『高位存在』指代的存在，難道是指真神嗎？這樣的話，根本就不用擔心嘛！」

  奧黛麗自我安慰似的嘀咕了一句，心裡卻仍舊有些糾結。

  「說起來，之前的沙龍里有這個人嗎？他為什麼要幫我？嗯，愚者先生好像刻意忽略了這個問題，是希望我自己去尋找答案？不過連影像都重現了，這樣很沒有挑戰性啊！」

  奧黛麗想到這裡，努力回憶起昨天的文學沙龍，經過觀眾魔藥的強化後，奧黛麗的記憶力已經今非昔比，哪怕宴會中的取食順序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是，那個男人的長相，她卻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嗯，這應該是和我身上這種非凡能力差不多的力量，難道是誰見了都會忽略？」奧黛麗大致思索了一下，便放棄了自己回憶，而是自言自語道：

  「不過他既然出現在格萊林特的沙龍里，肯定是格萊林特認識的人，卻問問他好了，正好，他還欠我幫他找到藥師魔藥配方的人情呢！」

  ……兩天後……

  皇后區，格萊林特子爵家的社交舞會上，臉頰的肌肉已經開始酸痛的奧黛麗終於得到了好友的暗示，通過盥洗室這個愚者信徒都該掌握的藉口，成功脫離了舞會，然後在觀眾賦予的能力下，巧妙地繞開了所有的視線，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樓的書房，並對著貼身女僕安妮道：

  「我有事情需要和格萊林特商量，你在門口守住，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好的。」安妮也不是第一次擔任這樣的工作了，雖然最近小姐和格萊林特子爵會面的頻率有些高，但那並不是自己一個女僕該考慮的問題。

  ……

  進入書房，反鎖大門，奧黛麗便看到了正坐在桌子後方的格萊林特，他正把玩著一支鋼筆，好讓自己不是顯得那麼的閒。

  「我以為你不喜歡參加舞會的。」看到奧黛麗進來，格萊林特放下了手中的鋼筆，起身笑著說道。

  「我確實不喜歡，但我有事要和你打聽。」和朋友的私下交流中，奧黛麗並沒有太多貴族式的社交辭令，直奔主題的說道。

  「有什麼想問的儘管提！嗯，觀眾途徑的魔藥配方我已經在幫你找了，不過你知道，那並不容易。」格萊林特顯然有些尷尬，明明作為一個獨立貴族的自己，有著比奧黛麗更多的能動用的力量，但先找到非凡魔藥配方的，反而是奧黛麗。

  「不是這個，我想打聽一下，之前文學沙里見過的一個人。」

  奧黛麗雖然並不記得斯諾的長相，但愚者先生提供的影像中，卻有著衣著、身高等方面的信息。

  但是，在奧黛麗將自己記得的細節全部說完之後，她卻敏銳的發現，格萊林特的表情，好像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