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竊符救趙
2024-10-04 16:54:36
作者: (春秋)孔子及其弟子 著;李君蘭 譯註
戰國時期,魏國的信陵君心性仁厚,待人謙遜。他尊重士人,並不因對方才能的高低而有所差異,更不敢因為自己的富貴而對人驕傲。因此,周圍幾千里以內的士人都爭相前來依附他,以致手下賓客達三千多人。
魏國有一位隱士名叫侯嬴,非常貧窮,七十歲了,只在國都大梁的東城門做一個看門的小吏。公子聽說有這麼一個人,就派人去問候他,想要送他一份厚禮,他無論如何不肯接受。
於是公子舉辦了一場隆重盛大的酒宴,待賓客們坐定以後,公子帶著車馬,空出車上左邊最尊貴的座位,親自去東城門迎接侯生。侯生見狀,也不客氣,整理一下破舊衣帽,就徑直走上車去坐在了公子的上座,毫不謙讓。只見公子親自握著馬韁繩,看上去更加恭敬。
侯生又要求繞道去集市上拜訪一個朋友。公子就駕著車來到街市上賣肉的地方。侯生從車上下來,會見他的朋友朱亥,完全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故意長時間站在那裡跟他的朋友談話,讓公子在旁邊等著。但是他發現公子的臉色卻顯得更加溫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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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公子家裡的廳堂之上,魏國的將相宗室和眾多賓客坐得滿滿的,都等著公子來開宴;而這邊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人們都看到公子親自為一個貧窮傲慢的老人執轡駕車,跟隨公子的那些衛士都在心中暗暗咒罵著侯生。侯生看公子的臉色始終不變,才辭別朋友上車,跟隨公子到了家中。
公子把侯生讓到上座,鄭重地介紹給每位賓客,賓客們都很吃驚。喝酒喝得盡興時,公子走到侯生面前,舉杯為他祝壽。侯生這才藉機對公子說:「我想要成就您愛士的名聲。故意讓您和您的車馬隨從長時間地停留在街市上,自己去跟朋友談話,而您不但沒有惱怒,反倒越加恭敬。如今街市中的百姓們都把我看作小人,而認為您是品德高尚、謙恭下士的長者啊!」酒宴結束之後,侯生就成了公子府的常客。侯生還告訴公子,他當天拜訪的那個屠戶朱亥,有了不起的才能,但是不被人了解,才埋沒在屠戶中間。公子就去拜訪他,去了幾次,朱亥從不回拜。
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進兵圍困邯鄲。趙國向魏國求救,魏王派將軍晉鄙率領十萬大軍去救趙。秦王此時也派了使者來威脅。魏王害怕了,立刻令晉鄙停止進軍,駐紮邊境,名為救趙,實為觀望。
邯鄲的形勢一天比一天緊迫,公子意識到恐怕是不可能得到魏王的允許了,就湊集了一百多輛車騎,要帶著門客去和秦軍拼命,與趙國共存亡。路過夷門時拜見了侯生,表示就此死別。侯生說:「公子就好好努力去做吧,我不能跟從您。」公子走了幾里路,心裡不痛快,又駕著車子回來了。侯生一見他就笑著說:「我就知道您會回來的啊。」
侯生說:「公子喜愛士人,門客眾多,已經名聞天下。現在有了危難,卻只打算跟秦軍拼命,這就好像是把肉投給飢餓的猛虎,能有什麼成效呢?」公子於是連拜兩拜,向他請教。侯生避開旁人,悄悄對公子說:「我聽說晉鄙的兵符放在魏王的臥室里,而如姬最受寵愛,經常出入其中,她有機會能偷得兵符。我還聽說是公子對如姬有大恩情,公子如果開口請求如姬,就可以得到虎符,把晉鄙的軍隊奪到手裡,向北救助趙國,向西擊退強秦,這是五霸一般的功業啊。」公子聽從了他的計劃,如姬果然不負所托,盜來兵符交給公子。
公子這次要帶著兵符走了,侯生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子即使合上了兵符,晉鄙也很可能不肯交出兵權,若是他再去向魏王請示,那就危險了。我的朋友屠夫朱亥可以跟您一起去,他這個人力大無窮,晉鄙如果肯聽從您,當然很好,如果不聽,朱亥就立刻殺死他。」於是公子去邀請朱亥。朱亥就跟公子同行。
公子又去辭別侯生。侯生說:「我本來是應該跟您一起去的,可是我年紀太老了。就讓我計算著您的行程,等您到達晉鄙軍中的那一天,我將面向北方自殺,以此報答公子!」
公子到了邊境鄴地,假傳魏王的命令代替晉鄙。晉鄙雖然合對上兵符,心裡卻非常懷疑,並不打算交出兵權。朱亥當即就抽出藏在袖子裡的四十斤重的大鐵錘,錘死了晉鄙。
公子統率了晉鄙的軍隊,下令說:「父子都在軍隊裡的,父親回去;兄弟都在軍隊裡的,兄長回去;自己是獨子沒有兄弟的,回家奉養父母。」經過這樣的挑選之後,得到精兵八萬人。公子帶著這八萬軍隊去攻打秦軍,秦軍撤退。於是解救了邯鄲,保存了趙國。
公子到達晉鄙軍中的那天,侯生果然面向北方自殺了。
魏王對公子所做的事大為惱怒,公子自己也很明白,秦軍撤退趙國得救以後,他就讓部將率領大軍回魏國。公子自己與門客則留在了趙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