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的聰明

  子曰：「人皆曰予1知，驅而納諸罟2擭3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4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5守也。」

  注釋

  1.予：自己，自稱代詞。

  2.罟（gǔ）：捕獸的網。

  3.擭（huò）：裝有機關的捕獸的木籠。

  4.辟（bì）：同「避」。

  5.期月：一整月。

  譯文

  孔子說：「人人都說自己聰明，可是如果被驅趕到羅網陷阱中去，卻不知如何躲避。人人都說自己聰明，可是讓他選擇按照中庸之道行事，卻連一個月時間也不能堅持下來。」

  楊修之死

  

  楊修，字德祖，是陝西華陰人，東漢末期文學家，太尉楊彪之子。他才思敏捷，靈巧機智，學識淵博，後來成為「一代奸雄」東漢丞相曹操的謀士，官居主簿，替曹操典領文書，辦理事務。當時曹操軍務繁忙，楊修負責內外之事，都很合曹操的心意，據《世說新語》記載，他的才華連曹操也曾經自嘆不如。

  但是楊修為人恃才放曠，多次觸犯曹操。曹操曾經新造一座後花園，造成後，曹操親自去觀看，他在園子裡轉了一圈，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臨走時在園門上寫了一個「活」字。工匠們面面相覷，都不了解他的意思。有人去請教楊修。楊修說：「門裡面添了一個活字，就是闊字啊，丞相嫌你們把園門造得太寬大了。」工匠們恍然大悟，於是重新增加圍牆，改小了園門。完工後再請曹操來看，曹操大喜，就問他們：「是哪一個領會了我的意思?」左右回答：「是楊修楊主簿賜教!」曹操表面上稱讚，而心底卻很忌諱楊修。

  又有一天，塞北有人給曹操送來了一盒酥——也就是奶酪。曹操隨意提筆寫了「一合酥」三字在盒子上，把盒子放在桌上就出去了。楊修進來，看到盒子上的字，就逕自拿來湯匙遞給大家，一人一口地吃光了。曹操回來發現那盒酥沒了，一問手下自然就問到楊修身上，曹操又問楊修為什麼這麼做，楊修很從容地回答說：「盒子上明明是丞相親手寫的『一人一口酥』，我們怎麼敢違抗命令呢?」曹操立刻開懷大笑，而心裡卻很討厭楊修。

  曹操生性多疑，總是擔心會有人暗中謀害他，經常囑咐左右的手下說：「我經常在夢裡殺人，凡是在我睡著的時候，你們千萬不要靠近我才好!」有一天，曹操在帳中睡午覺，睡著睡著被子掉到了地上，在帳中服侍的一個近侍趕緊過來撿起被子給他蓋好。曹操立刻跳起來拔劍就把他殺了，然後繼續上床去睡。又睡了半天才起來，假裝大吃一驚，問身邊的手下：「是什麼人殺了我的近侍?」大家告訴他實情，曹操痛哭，讓人厚葬了近侍。從那以後人們都以為曹操果真夢中會殺人，只有楊修明白是怎麼回事，下葬之前他指著近侍的屍體嘆息說：「丞相不在夢中，在夢中的其實是你啊!」曹操聽到後更加厭惡楊修。

  曹操的第三個兒子曹植，仰慕楊修才華，經常邀請楊修到自己府中，整夜整夜地交談。曹操與一些大臣商量，想立曹植為世子，長子曹丕知道後，就秘密請來吳質到自己的內府商量對策。因為怕人看見，就把吳質藏在一個大竹筐里抬進府去，對別人則說裡面放的是絲綢布料之類。楊修知道內情，直接就來告訴了曹操。曹操派人在曹丕府門口窺伺察看。曹丕知道後慌忙告訴吳質，吳質說：「不用擔心，明天再用大竹筐抬些真正的布料進來就是了。」曹丕照做，用大筐抬布料進府。曹操的使者攔下大筐一搜，果然就是綢緞之類，回去稟報曹操。曹操因此懷疑楊修是故意要害曹丕，越發厭惡楊修。

  曹操想要考查了解曹丕與曹植兩個兄弟的才幹。一天，他讓兩人都走鄴城門出城去辦事，卻又暗中派人吩咐守門的官吏，不准放曹丕與曹植出城。曹丕先到了城門，遭到門吏阻攔，曹丕沒辦法就退回城內去了。曹植聽到這個消息，就向楊修請教應該怎麼辦，楊修說：「你是奉王命出城去的，如果有人膽敢阻攔，是可以直接殺掉的。」曹植點頭。等他到了城門，門吏果然也不准他出去。曹植呵斥說：「我奉王命出城，誰敢阻擋！」當即就把門吏殺了。於是曹操就覺得曹植比較有能力。後來有人告訴了曹操說這其實是楊修教的，曹操大怒，甚至因此也不太喜歡曹植了。

  楊修又為曹植準備了幾十條答話草稿，只要曹操提問，曹植都可以按照楊修事先教他的準備回答。曹操經常問他一些帶兵治國的大事，他也都能對答如流。曹操對此一直有些懷疑。後來曹丕暗中收買了曹植身邊的侍從，把對答的草稿偷出來向曹操告發。曹操見了大怒說：「這麼一個匹夫居然也敢欺騙我嗎！」此時曹操已經對楊修起了殺心。

  曹操出兵漢中進攻劉備，被困在了斜谷界口，想要繼續進兵，又被馬超拒守，想要收兵回朝，又擔心被蜀兵恥笑，心中猶豫不決。正煩惱間，廚師送上一盅雞湯，曹操看到碗中有雞肋，因而心生感慨。正在沉吟思索，夏侯惇進帳，請問當天夜裡的口令。曹操隨口回答：「雞肋!雞肋!」夏侯惇於是傳令眾官，都說「雞肋!」行軍主簿楊修見到傳下來的是「雞肋」這兩個字，立刻吩咐教隨行的軍士收拾行裝，準備回去。有人報告給夏侯惇，夏侯惇大驚，就把楊修請到自己的帳中問道：「您為什麼收拾行裝啊?」楊修說：「從今天晚上的號令，便可以知道魏王不久要退兵回國，雞肋，吃起來沒什麼肉，扔掉又有點可惜。現在，進兵不能取勝，退兵恐人恥笑，繼續駐紮也沒什麼好處了，不如早點回去，明天魏王必然班師還朝。所以我現在先收拾行裝，免得臨走時慌亂。」夏侯惇說：「您真是明白魏王的心事啊！」就也跟著收拾行裝。這樣一來軍寨中的各位將領都開始收拾行李為撤軍做準備了。曹操得知這個情況後，傳喚楊修，楊修用雞肋的意義回答。曹操大怒：「你怎麼敢造謠生事，動亂軍心！」便喝令刀斧手將楊修推出去斬了，將他的頭顱掛在轅門外示眾。

  曹操又假裝對夏侯惇發怒，要把夏侯惇一併斬首，很多將領上前求情曹操才斥退夏侯惇，下令第二天就進兵攻打。

  第二天，曹操受了箭傷，好不容易才在部下的護衛之下回到營寨。這時曹操想起楊修的話，馬上把楊修的屍體收回厚葬，隨後就下令調動軍隊回朝了。

  後世評價楊修：修雖才子，渝我淳則。意思就是說楊修雖然是個聰明才子，但是太過鋒芒外露，自以為是，違背了儒家的淳厚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