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胡揚在鄉下一呆就呆了四五個月，實在有些呆不下去了，他嚮往城市的生活，嚮往朋友們之間的友誼，更嚮往與謝婷婷相戀時的快樂。

  這天，他搭了一輛市化工總廠送化肥去的大貨車，返回了銀都，一到銀都，他就急不可耐地給謝婷婷打了一個傳呼。

  這一天，正好是休息日，在家洗衣的謝婷婷收到傳呼後立即就給胡揚回了過來。謝婷婷說：「你在哪裡？是不是回來啦？」

  胡揚說：「我剛到家，我一回來就呼你，你還好嗎？」

  謝婷婷一聽這親切的問候，不知怎地，鼻子就不由得發起酸來，要不是她媽媽在家，她說不準就會掉下淚來。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在面對強大的競爭和挑戰時，是那樣的堅韌不屈，而面對自己的親人或是相愛的人時，又是那般的脆弱。即便是在外面受了一點點委屈，她也覺得委屈得不得了，就好比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孩，她跟小朋友捉迷藏吃了虧，本算不了什麼，可是當她的家長一旦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就突然感到十分委屈，就會不由自主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此時的謝婷婷，就有點像那位見了家長的小女孩兒。

  胡揚聽不到謝婷婷的回答，就著急地問：「你怎麼啦？怎麼不說話呀？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謝婷婷這才回過神來說：「沒有啥，我一切都好，都很好。你等著我，我馬上看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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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婷婷掛了電話，就風風火火地要出門。她媽媽問你啥事呀，這麼著急。謝婷婷這才不好意思地撒謊說，思思叫我玩去。臨出門，又覺得這樣對她的媽媽似乎不公平，就極富孩子氣地說，媽，晚上我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吃吧。她媽說，看你，休息日都不得安寧。

  下了樓，謝婷婷招手擋了個面的就朝胡揚家奔去。自從上次在鄉下見了他之後，一晃幾個月過去了，她實在有些想。想去看他吧，又不方便，通電話又沒有信號，她只好在這種相思的苦熬中等待著他的回來。

  此刻，她終於等來了。經過幾個月的分離，她覺得她與他的感情更加拉近了，她越發覺得她離不開他了，尤其當她的經驗和閱歷難以對付複雜的現實社會時，她就特別渴望他的關懷，他的呵護。

  「距離產生美。」這話很經典，但不知是誰說的。中央電視台的一位小說寫得好、散文也寫得好的漂亮得讓她嫉妒的女編導說了一句同樣經典的話：「因為通過距離，能夠讓一切存在提速，成為一種運動。」她下了面的，心裡止不住一陣激動。她想這大概就是在提速……

  胡揚同樣懷著激動的心情等著謝婷婷的到來，在這分別的幾個月的日日夜夜中，謝婷婷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徘徊在他的腦海，無時無刻不縈繞在他的夢裡。尤其到了萬籟俱寂之時，他更是想得深切，想得痛苦。他想她那飄溢在春日陽光中的清淡的異香，想那巴丹吉林大漠上臨風佇立的倩影，想那回眸時的驚鴻一瞥，想那麥田裡飄來的銀鈴般的笑聲……他還想，她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他的胳膊走進豪華的大廳，她在貼著雙喜字的新房裡一件一件地脫去了外衣，如玉般的胴體光滑細膩，美輪美奐……他還想，想想想，想得如醉如痴，想得如夢似幻。

  現在，他思念的人兒終於就要出現在他的眼前了，他無法抑制他的興奮和激動，他一會兒照照鏡子，一會兒又引頸從窗口往外看，當他聽到那嗒嗒嗒的高跟鞋敲打著地板的很有節奏的腳步聲時，他的心差點從嗓眼兒跳出來。終於，他聽到了門鈴聲。

  早已守候在門旁的他，就在門鈴聲剛剛響起的剎那間啟開了門。

  她驚訝地看著他，足足看了十秒鐘，才說，想我嗎？他說想，真想。她撲過去雙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用頭頂著他的頭說，我也想。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撫摩著滑下去，一直滑到了腰與臀的連接處，他感到那裡分外的細，因而便顯得臀的結實飽滿。他說，你瘦了。她抬起了頭，凝視著他說，我怕是離不開你了。說著突然伸開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兩腿很自然地盤在了他的腰間，長發一抖一抖地狂吻了起來。她的狂熱，她的激情，一下子點燃了他的熊熊烈火，他緊緊地攬她的臀，恨不得把她融化在他的身體裡，把她融化在他的血液中。多少天的相思之苦，竟在這一刻得到了消解。

  不知吻了多久，他們同時大汗淋淋。她鬆開了手，笑著說，沖澡去吧，沖個澡。

  他也確實需要衝個澡，他覺得他的衣服幾乎都被汗水淋透了，尤其是他激情澎湃，火燒火燎，他只好趁機逃進了洗浴間，想用清水稍稍冷卻一下燃燒著的熊熊烈火。

  他將水龍頭開到了最大限度，嘩啦嘩啦的水柱從他的頭上傾瀉而下，他感到那火焰不但沒有被澆滅，而且，有越燃越烈之勢。

  正在這時，浴室的門輕輕開啟了，他下意識地轉過身子扭過頭來一看，他驚呆了，謝婷婷一絲不掛地站立在門口，那修長的腿，那細細的腰，那飽滿結實的雙乳，那圓滾豐厚的臀部，如詩如畫，如夢如幻，尤其是那細細腰肢，呈一脈凹凸的弧線，便將她整個人勾勒得和諧精緻、靈光四溢。她含嬌帶笑地看著他說，可以一起洗浴嗎？他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他幾乎沒有來得及多想，上前一步，抱過她就狂吻了起來。他吻她的唇，吻她的眼，吻她的頸……他覺得她的每一處都是那般的精妙無比，是那般攝人魂魄。

  謝婷婷不停地呻吟著，那聲音仿佛音樂一般的優美動聽，和著氤氳的水汽，瀰漫在整個浴室。

  胡揚幾乎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就像《紅高粱》中他爺爺抱他奶奶那樣抱著她走進了臥室。

  一陣欲仙欲死的雲雨之情過後，胡揚才知道，原來謝婷婷是個處女。這使他感到大為震驚，也使他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謝婷婷像一條光滑的魚兒似的，偎在他的懷中說：「從今天起，我就成了你的人了。」

  胡揚一聽這話，就有一種看舊時男女戀情的老電影的感覺，覺得那話聽起來很熟，也很舊，卻蘊含了相依為命的真情。他十分感動地說：「婷，我一定會珍惜的，珍惜我倆的感情，並將一生一世地愛你，呵護你。」

  謝婷婷說：「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走進我的感情生活的男人。」

  胡揚說：「知道，我現在才知道。」

  謝婷婷說：「就是因為我是個處女？」

  胡揚點了點頭：「沒想到，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還能守身如玉到如今。這使我感到實在太幸運了。」

  謝婷婷說：「你以為漂亮的女孩都淫蕩嗎？你以為我也是那種人嗎？」

  胡揚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漂亮女孩背後肯定有一大幫追求者，可能……難免有抗拒不了的時候。可是，你卻堅守住了，這使我深為感動。」

  謝婷婷說：「可是，今天，我終於沒有堅守住。」

  胡揚說：「你後悔了嗎？」

  謝婷婷搖了搖頭說：「不，我願意。」

  胡揚很感動地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說：「我真幸福。」

  謝婷婷說：「我也是。」

  少頃，胡揚說：「這些天來，你還好嗎？工作順心嗎？」

  謝婷婷的心頭倏然湧起了一縷難以名狀的委屈，她多想就伏在他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痛痛快快地把她如何懼怕方笑偉叫她談話的事統統說出來。但是，她忍住了，她不願意因此而敗壞了雙方此時的美好情緒，敗壞了這美好和諧的氛圍，心頭一動，便輕輕滑過了這些不快，於是說：「挺好的，挺不錯的。」

  就在這時，胡揚的手機響了。胡揚很不情願地說：「剛才忘了關機，沒想被人打進來了，在鄉下，渴望電話的時候接不到電話，現在，不希望有電話的時候偏有電話。」

  謝婷婷說：「你接吧，說不準有啥急事。」

  胡揚說：「我最想念的人就在我的懷中，只要不是你打的，什麼人打來的都不是什麼急事了。」

  謝婷婷高興地說：「你真會哄人，不管是真是假，我還是愛聽。就憑這一句話，我也應該給你服務一次。」說著翻下床，光著身子到客廳去拿手機。

  胡揚的目光不由得追逐了去，看謝婷婷那光滑如玉的背影，那豐腴修長的雙腿，那一扭一扭的腰肢，那圓滾豐潤的臀，一下又燃起了他的欲望之火。

  待謝婷婷拿著手機進了臥室，鈴聲已經斷了。他攬過謝婷婷，準備再來一次，鈴聲又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才說：「這是葉非的。這小子，真敗人的興。」

  謝婷婷笑著說：「你真是重色輕友。」

  胡揚說：「難免嘛，誰讓你這麼令人疼愛，用一句花兒中的唱詞說，牆頭上騎馬還嫌低，摟著你睡覺還想著你。」說完才傻笑著打開了手機的翻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