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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訪書記太太

2024-10-08 17:39:05 作者: 唐達天

  林茹下午就與于娟秀約好了,說晚上8點鐘上她家去為她檢查身體。晚飯後,大概到了7點多,林茹收拾完家務又收拾了一下自己,臨出門,許少峰說,我送你吧。林茹覺得許少峰今天對她分外的熱情,這種熱情的背後,讓她感到了事態的嚴峻,也感到了許少峰的危機。林茹說,不用了,我打的就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許少峰說,東西帶好了沒有?林茹說,帶好了。林茹出門時,回眸一看,見許少峰的眼裡盛滿了期待,目光相對時,許少峰又叮嚀說,一定要注意分寸,說話婉轉些。林茹說,知道,你就在家安心看電視吧。

  出了門,林茹不覺對許少峰產生了一縷從未有過的同情之心。在她的印象里,許少峰始終很自信,總是別人來求他,他卻從來不求人,現在,他卻一再地鼓勵她去求人,足見許少峰現在面臨的壓力有多大。林茹由此也下了決心,一定要想辦法說服于娟秀,讓她給汪書記吹吹耳邊風,讓許少峰順利過了這一關。

  來到家門口的馬路邊,林茹正在等著的士,沒想到一輛紅色的別克車順著路邊開來,停在了她的旁邊,隨之,車窗玻璃徐徐落下,裡面傳出了一個聲音:「高貴的女士,你在等待著哪位白馬王子的奔馳?如果不嫌棄,請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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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茹彎腰瞅了一眼,看到胡小陽正哧哧地朝她笑著,她打開車門,上了車,才說:「鬼丫頭,神神道道的從哪裡來?」

  胡小陽說:「正準備上你家,想拉你去做美容護理。沒想到你有約會?姐,你真行,有出息了。是不是上次同你打招呼的那個帥哥?」

  林茹說:「你胡說什麼!什麼約會,我是去于娟秀家給她檢查一下身體,你要不是沒事兒,就送我到她家。」

  胡小陽說:「好!本小姐願意做你的專職司機。看你打扮得這麼漂亮,我還以為你去約會哩。」

  林茹說:「什麼漂亮?還不是老樣子,再打扮也沒有你鮮亮,快成老太婆了,還約會?哪有那個心情?哎,你剛才說向我打過招呼的帥哥,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怎麼沒有印象?」

  胡小陽說:「你忘了?就是上次阿燦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從望春舫上下來,不是有一個帥哥含情脈脈地向你打招呼嗎?」

  林茹這才突然想起了陳志剛,就突然笑了說:「什麼含情脈脈?話到了你的嘴裡就變味了。他是我高中的老同學,是做房地產開發的,過去一直在內地發展,去年才到了海濱。」

  胡小陽說:「就這些?」

  林茹說:「那你還需要什麼?」

  胡小陽嘻嘻地笑著說:「我看他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

  林茹的心裡不覺動了一下,嘴上卻說:「這麼大的人了,沒有個正形。你姐年輕的時候都沒有越過軌,到了這個年紀,現在想越軌也難了。」

  胡小陽說:「正因為你年輕的時候循規蹈矩,錯過了不少風花雪月,趁著現在風韻猶存,再不嘗試一下就太吃虧了。再說了,只許許少峰背叛你,你就不能背叛一下他?也好得到一些心理平衡。」

  林茹一聽到許少峰背叛了她,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來。也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胡小陽說的不無道理,當遇到情感危機時,需要一種補償來加以平衡。但是,道理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有時候道理上講得通,現實中又很難運行。這並不是機會問題,而是觀念問題,打破不了思想上的桎梏,很難邁出那一步。這樣想著,嘴上卻說:「胡說什麼?也許我們誤解了,我看許少峰不是那樣的人,這幾天他每天下班就按時回家來了。」

  胡小陽本來想說前幾天她還發現過許少峰去了怡情花園,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咽了回去,她知道如果不找出表姐所說的那個小狐狸精來,說了表姐也未必相信,就說:「姐,你放心,我會讓事實說話的。」

  林茹心裡顫了一下,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切以安定團結為主,她真怕胡小陽節外生枝鬧騰出了一些別的事來,從而影響了許少峰的前途。便說:「小陽,姐上次說的話暫時收回,現在你姐夫面臨的壓力也很大,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不能再給他添亂了。等過了這個危險期,再算他的風流帳也不遲。」

  胡小陽詫異地說:「什麼?許少峰面臨著壓力,什麼壓力?是不是那場火災事故受到牽連?」

  林茹嘆了一聲說:「現在省調查組進駐到了他們文廣局,從目前看來,對少峰極為不利,我看他的情緒也很低落。我今天上于娟秀家,一方面是給她檢查一下身體,一方面也想為少峰說說情,看看能不能讓汪書記網開一面,給調查組說一句話,讓他們停止調查。」

  胡小陽說:「難怪許少峰這幾天按時回家,原來是他遇到了麻煩事。」

  林茹說:「你看你,又來了?別的小姨子總是與姐夫有說不清的關係,你卻總是拿他過不去。」

  胡小陽說:「姐,我不是拿許少峰過不去,看到你前些日子為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我真的是為你難過。你看他,遇到問題了,就把家當成了家,還要讓你出面為他去說情,他怎麼不讓他的那個小妖精去?他應該說服那個小妖精,讓她自我犧牲一次,陪那位省上來的檢查大員睡上幾天,不就把一切事情擺平了?」

  林茹苦笑了一下,覺得胡小陽雖然說得有些尖刻,直刺得她心裡隱隱作痛,但是,卻也說到了問題的實質。沒有辦法,夫妻畢竟是夫妻,無論如何,在這個關係到許少峰聲譽與前途的大事面前,她還是要盡一個妻子的責任與能力。至於胡小陽出的那個陰招,那不是她能夠掌控的,只能笑笑而已。

  不知不覺間,車到了市委家屬院,林茹說:「小陽,你把我送下後,你就忙你的去。」

  胡小陽說:「我沒有什麼忙的,就在外面等著你吧,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潛伏》中出生入死的地下黨女英雄翠萍,我不能不管你!」

  林茹就笑著說:「我現在的心情也真有點差不多,那你不嫌麻煩就等著。」

  胡小陽說:「沒事,你放心去吧,我去逛一會兒街再來接你,免得你惦記著影響了你辦正經事。」

  林茹說:「好,完了請你喝咖啡!」說著,笑了一下就下車了。

  一走進市委家屬院,林茹真的就覺得自己像胡小陽所說的成了一個地下黨人,感覺渾身不自在,尤其當她來到樓道口,待要舉手摁于娟秀家的門鈴時,心裡還是禁不住有些膽怯。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地紮根於民間的國度里,即便是表面上怎麼的平和,可在內心深處,總是排除不了人與人之間的等級,而等級的大小又完全取決於官職的高低。

  男人是如此,女人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女人仰仗著男人的權勢來決定自己的地位。當然了,這裡面還牽扯到了問題的另一面,那便是無欲則剛,或者說身正不怕影子歪。這個在她的心目中有點神聖的地方,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了,過去來的時候,雖也有點膽怯,那僅僅是夫權思想在心理上的投影而已,可是,今天卻不同了,今天覺得從來沒有像這麼發過慌,究其原因,這大概就在於過去她只是一個醫生,沒有什麼目的性,今天她除了是一個醫生,更主要是一個求人辦事的人,她的行為中有了極強的功利性。這麼想著,她還是撥通了她家的門牌號,對講機通了,她叫了一聲:「娟秀姐,我是小林。」對方卻說:「小林呀,快上來!」話音剛落,樓道的門就嘩地一下打開了。

  進樓,坐電梯,來到20樓,摁了一下門鈴,門就開了。

  于娟秀說:「麻煩你了,小林。」

  她進了門說:「沒事,沒事。」

  進了門,換了鞋,來到大廳,她才看到了汪書記正在看電視,就慌忙打招呼說:「書記好!你也在呀?」

  汪正良點了點,微笑著說:「好好好,辛苦你了,小林,讓你跑來跑去的。」

  林茹不免有點拘謹地說:「不辛苦,比起你書記的工作來,我這算啥?」

  汪正良哈哈笑著說:「那是分工的不同,你讓我去當醫生,怕是沒有一個病人敢讓我治病。」

  于娟秀也接了話玩笑說:「那醫院非得關門不可。」然後才對林茹說:「那我們到臥室好嗎?」

  林茹點了下頭說:「好的。」然後又對汪正良說:「書記,你看電視,我給娟秀姐檢查一下身體。」

  汪正良說:「需要我幫忙就吱聲。」

  于娟秀說:「用不著你。」

  林茹不覺輕鬆了起來,就笑著說:「娟秀姐,看看書記對你多關心!」

  于娟秀說:「他那是做樣子讓人看的,平時一句關心體貼的話都沒有。」

  這時兩人已經到了走廊,只聽汪正良說:「我口頭上是沒說,但是在行動上還是關心體貼你的呀。」

  于娟秀哧哧笑著,向林茹努了努嘴,林茹從這個細節上,看到了他們兩夫妻的和諧與關愛,就回了頭說:「書記,娟秀姐她說沒有聽到你說的話。」

  汪書記就哈哈地說:「能感覺到也行。」

  林茹這是第三次來于娟秀的家了,在她的想像里,以為書記的家肯定特別豪華,裝修用具一應高檔,但是,事實上的情況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房子的面積雖然挺大的,裝潢卻很簡單,擺設也特別普通,進了家,感覺就像進了普通的工作人員家裡一樣,一點都感覺不到市委書記的地位優勢來。他們的臥室也很簡單,床和衣櫃都是舊的,不過收拾得卻相當乾淨。

  林茹讓于娟秀脫去了上衣,認真做了一番檢查,又查看了腋下的刀口,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問題。尤其是刀口,拆線後癒合得很快。

  檢查完後,林茹說:「娟秀姐,一切正常。刀口也長得很快,我再給你上一層藥。」

  于娟秀說:「小林,你估計將來刀疤留下的痕跡大不大?」

  林茹一邊上著藥,一邊說:「不會大,很小的,而且,長好後要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的。」

  于娟秀就高興地說:「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怕將來留下一條刀疤,影響情緒。」

  林茹說:「你放心好了娟秀姐,不會的,平時你多注意補水,不要吃太刺激的東西。」

  不一會兒,林茹就為她上好了藥。

  于娟秀說:「小林,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下。」

  林茹說:「你看娟秀姐,還請教?有什麼你就說吧!」

  于娟秀說:「這手術,都做過快一個月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過夫妻生活?」

  林茹心裡不覺好笑,才一個月,你就受不了了?沒有看出來你還挺旺盛的。不過,這樣認為也許有些偏差,說不準是書記大人堅持不住了,讓她來問她。不論怎樣,她還是裝得十分嚴肅的樣子,一邊幫忙為于娟秀繫著胸罩,一邊說:「可以的,不會受影響。不過,做的時候你不要太用力,防止傷口拉壞,就讓書記大人多用點力。」

  于娟秀就哈哈地笑著說:「小林,你這個醫生真是太稱職了,心裡護著的就是你的病人。」

  林茹也才憋不住跟著哈哈大笑著說:「可不是嗎?這是職業養成的習慣,想改也改不了了。」

  等于娟秀穿好了衣服,林茹一邊在包中放著醫療用具,一邊卻在想,怎麼給她送手錶呢,現在是不是時候?想著,就從包中拿出了那塊表,轉過身來說:「娟秀姐,上次你送我的那塊玉真好,我真的很喜歡,現在天天都戴著。今天,我也給你帶來了一件紀念品,說好了,你可不能拒絕我喲。」

  于娟秀說:「那要看你給我帶的什麼紀念品?說好了,太貴的我可不能收,這是我自己給自己定的規矩。」

  林茹的臉不覺紅了,已經拿出來了,再裝進去已是不可能了,就厚著臉遞給于娟秀說:「也是一件一般性的紀念品,不是什麼貴重物,娟秀姐你就收下吧。」

  于娟秀接過來,打開精緻的小盒一看,是一塊手錶。她細細地瞅著,林茹的心就不由得咚咚咚地跳了起來,心裡卻在祈禱著,不要讓她看出這塊手錶的好來,最好是看成一塊普通的手錶。

  于娟秀看了一陣,目光就從手錶移到了林茹的臉上。林茹感覺到她的臉一下發起燒來。她生怕她看完了拒絕她,就笑著忙說:「娟秀姐,你贈送了我那玉佩,我贈送你一隻表,來而不往非禮也,沒有孰輕孰重之分,你就收下吧。」

  于娟秀關好了盒蓋,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好妹子,你的心意姐領了,但是,你要理解我,我不能破壞了我自己為自己定的規矩。」說著向林茹遞了過來。

  林茹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她從來沒有給別人送過這麼貴重的禮物,也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事求過人,今天,要不是為了自己的丈夫,她決不會低三下四求別人收她的禮。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只好接過了手錶,尷尬地說:「娟秀姐,你真是太見外了。既然你拒絕了,那我只好收回了。」

  于娟秀也似乎覺得太讓林茹下不了台,就在林茹打開包兒裝手錶的剎那間,她看到了林茹的手上帶著一副普通的樟木做的手鍊,等林茹裝好了東西,就拉過林茹的手說:「小林,你手上戴的這是什麼?古色古香的挺不錯的。」

  林茹笑了一下說:「這是我去年上峨眉山去玩時,隨便買來戴著玩的,不值錢,一百元錢買了兩副。」

  于娟秀也笑了說:「如果你給姐送這個,姐保證要。」

  林茹不好意思地說:「這樣不值錢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送?」

  于娟秀說:「你這就錯了,從峨眉山上帶來的,才有意義。」

  林茹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想給自己找個台階,就坡下驢地說:「既然娟秀姐喜歡,我就把這個送給你好了。」說著摘下來交給了她。

  于娟秀接過看了看,說:「真不錯,聽說這還可以避邪?只是,奪了你的所愛,這恐怕不好吧?」

  林茹突然想起了她身上戴的那副玉佩來,是不是于娟秀也是運用這種迂迴戰術,拒絕了鍾學文的夫人李梅花的重禮,把這塊玉佩當了一件普通的裝飾品收下了?然後又當成一件普通的物品送給了她?如果真的是這樣,以前的好多猜測便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從而對她現在的這種做法也可以理解,於是,就假裝著笑了說:「我還有一副,在家裡放著哩,這副就送給你,作個留念吧。」

  于娟秀就高興地戴在了手腕上說:「那好,我就收下了。小林呀,你可千萬別埋怨大姐挑三揀四的,沒辦法,要當好書記夫人這個角色,也難呀。如果太原則了,別人還以為你趾高氣揚,故意擺出書記夫人的架子,讓人覺得隔散。如果太隨俗了,又容易落下個貪財貪物的惡名。我給自己定了三條規矩,老汪也知道我的這三條規矩,並且很讚賞,還希望我遵守諾言,不能自立自破。這三條規矩不妨說給你聽聽,一是,不收任何人饋贈的金錢和貴重物品;二是,不干預丈夫的政務,不在丈夫面前替人說情,不在丈夫背後為人承諾什麼;三是不打著丈夫職務上的招牌辦事,不參與經商活動。你說說,大姐這樣做對不對?」

  林茹聽著,仿佛覺得于娟秀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也看穿了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封住了她的口。突然的,她好像有一種被人扒光了衣服的羞辱感,越發羞得滿面通紅,就只佯裝笑臉說:「娟秀姐做得當然對,不要說像你這樣的書記夫人了,就像我這小小的局長夫人,上門來求辦事的人都不少,如果不拒絕,就會給少峰的工作帶來麻煩。其實,我在沒有認識娟秀姐之前,早就聽別人說娟秀姐在家是個賢內助,在單位上又是一個秉公辦事的好領導,耳聞不如一見,今天我的確從你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真正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

  于娟秀聽完,不由哈哈大笑了起來:「過獎了,過獎了。只要別人不說我是一個沒有女人味的女人就好了。好了,小林,到客廳喝點茶,吃點水果。」

  林茹非常清楚,這個時候什麼要求都不能提了。她已經封死了你的口,如果你再提,她非但不會答應你的請求,反而還會在她面前落下一個不明事理的壞印象,與其這樣,還不如順其自然吧,或許汪書記念她對于娟秀精心護理的分上,能對許少峰網開一面。這樣想著,就客氣地說:「謝謝娟秀姐,書記勞累了一天,就讓他好好休息吧,家裡有事,我也該回了。」說著出了臥室,到客廳一看,電視關了,汪正良不在客廳。

  林茹說:「書記怎麼不見了?」

  于娟秀努了努嘴說:「他到書房裡去了。」

  林茹悄悄說:「那我就不向他告別了,我走了。」

  于娟秀說:「你吃點水果再走嘛!」

  林茹說:「謝謝娟秀姐,讓書記工作吧。」說著,換了鞋,像做了賊似的急匆匆地逃了出來。

  出了樓,來到空曠的小區內,林茹不由長透了一口氣,仿佛像虛脫了一樣,渾身感覺沒有一點力氣。她沒有料到,于娟秀這麼老練,老練得讓她根本摸不透她的底,面對她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初出茅廬的太極愛好者面對一位深不可測的高手,只顯出她捉襟見肘般的慌亂,卻看不清對方的內心世界。也許,于娟秀和汪正良早就料到她會為許少峰說情,所以才故意封住了她的口,汪書記也故意躲開了她。要是真這樣的話,恐怕許少峰的事就嚴重了。

  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精神防線徹底崩潰了,全身仿佛像失去了支撐。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回了頭,才知道胡小陽跟了她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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