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罪惡的子彈

  苗雨去了苗苗的房間，李斌良一個人躺到了床上，為了有充足的精力迎接不平凡的明天，他告誡自己必須入睡而且生了效，居然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甚至還睡得很香，直到一雙溫柔的手撥動他的頭：「爸，起床吧！」

  李斌良愕然醒來，看到的是女兒苗苗的臉龐和雙眼，猛然想起今天要回碧山，急忙穿衣服。苗苗告訴他不要急，才五點，什麼都來得及。可是，他卻還是覺得起晚了。穿好衣服，繼續手忙腳亂地上衛生間，洗漱，之後是上了飯桌，和苗雨、苗苗坐到飯桌前。起得早，本來沒什麼食慾，可是，見到桌上擺著的膩乎乎的稀粥及金黃色的饅頭片，還有兩個素炒的小菜，食慾又上來了，一邊吃一邊想，看來，苗雨還是有點兒廚藝的，今後，自己算是享福了。

  可是，今天他只能享受到這裡了，撂下筷子後，他給陳青打去電話，要他快點兒來接自己。陳青說他正在起車。李斌良決定下樓等待，苗雨和苗苗也決定送他啟程。

  走出門洞，來到樓外的時候，李斌良發現東方已經現出紅色。他在苗雨和苗苗一左一右的擁簇下，向小區大門走去，再次感覺到一種幸福。苗苗走著走著，忽然湊近他耳朵：「爸，對不起。」李斌良不解地看著苗苗，苗苗看了看苗雨的方向，又對他輕聲說：「要不是我，你早就可以享受正常的家庭生活了……」苗苗突然住口，看著李斌良的頭部，李斌良不解地看著苗苗，不知她發現了什麼。她抬起手，輕輕地從他的頭上拔下了一根頭髮：「爸，瞧，你有白頭髮了。」

  李斌良看清，苗苗的手裡真的是一根白髮，急忙安慰她說：「白就白吧，我早就見過了，再說，還有比我小很多就白了頭髮的呢！」「可是，我不願意你白頭髮，爸，我長大了，今後再不讓你操心了，對，我不再干預你和我苗姨的事了，你們儘快結婚吧！」

  女兒的話，讓李斌良感到深深的溫暖。

  走出小區大門，三人一邊輕聲交談，一邊站在路旁等待著陳青的車到來，苗雨忽然住了口，向李斌良身後方向看去：「斌良，你看……」

  李斌良扭頭順著苗雨的目光看去，看到一輛轎車向自己這邊駛來，隨著距離接近，減慢了速度，但是，這並不是陳青的車。這……

  李斌良忽然神經一悚，一種極度的不安從心底生起，繼而變成恐懼……

  不好。

  

  可是，來不及了，轎車已經駛到跟前，停下，車窗打開，車內伸出一支手槍，槍口指向自己，他甚至看到車窗內男子有幾分熟悉的面孔，對，是馬剛……

  李斌良的血一下子凝結了，他的手伸向腰部拔槍卻摸了空，槍已經被他們收走。完了，我死了，她們怎麼辦？此時，李斌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槍口傷害自己的親人，他用胸膛迎向槍口，下意識地張開手臂，去遮擋苗苗和苗雨，可就在這一瞬間，一個人撥開他的手臂，衝到他的前面，雙臂像翅膀一樣張起，擋在馬剛的槍口和他之間……

  「不要……斌良……」

  槍響。

  子彈射向李斌良，可是，被前面的人胸膛擋住，一槍，兩槍……

  李斌良大喊：「苗雨——」

  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悽厲的車喇叭聲，李斌良扶住苗雨的身子，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車影飛一樣駛來，向自己面前的車重重撞去。行兇的車被猛地撞開，因為撞得猛，車飛向前去，一下子側翻到路上並打了個滾兒，不動了。

  馬剛和另一個青年從翻倒的車內掙扎著爬出，向遠處逃去，陳青拔出手槍開火……兩個身影搖晃著、踉蹌著向地上倒去。

  李斌良眼睛看向懷中的軀體，狂呼起來。

  「苗雨，苗雨……」

  苗雨還清醒著，但是，鮮血洇濕了她的前胸、身體，她看著李斌良，困難地說：「斌良，你沒事，太好了，快去碧山吧……」

  「不，苗雨，苗雨……」

  「苗姨，苗姨，媽，媽……」苗苗突然悽慘地哭叫著，撲上來，和李斌良一起托住苗雨，「媽，你別這樣，你已經這樣一次了，不要再這樣……」

  李斌良如遭電擊，多年前那一幕，前妻王淑芬死去的一幕又出現在眼前。天哪，是多麼的相像啊，難道，那一幕又要重演嗎？

  苗雨看著李斌良，呻吟著說：「斌良，我愛你……」

  「我也愛你，苗雨，你要挺住，千萬挺住，你不能離開我，絕對不能，我不允許……」

  李斌良聽到，自己的聲音猶如失去伴侶和孩子的獨狼。

  苗苗無助地喊道：「媽，媽，你不要再離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