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警告 1. 兵兵來了

  兵兵來了。

  李斌良有點煩：你什麼時候來不行，非在破案的關鍵時候來不可？要來你自己來呀，還帶著譚金玉一夥兒，這樣一來，自己必須撂下一切工作，把精力轉到警衛工作上來。這是政治任務，必須擺到首位，由自己親自抓，任何人不能取代。

  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

  李斌良把高偉仁找到辦公室，把消息通知了他，高偉仁聽了頓時現出震驚的表情：「兵兵來了？這可得重視，各方面都要考慮到，千萬不能讓他挑出毛病來。」

  看來，他對兵兵的名號很熟。李斌良不滿地提醒他：「我的高政委，你別搞錯了，咱們是給譚書記和宋總警衛，不是給兵兵警衛，他算哪級呀，給他警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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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偉仁說：「李局，可別這麼說。說起來，兵兵比譚書記還重要，你不願意聽，不願意聽行，可是不能不願意干，他們是一起來的，一起警衛行了吧？」

  李斌良說：「不，我們只是給省委常委、省紀檢委書記和政法委書記及華安集團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宋國才警衛。」

  「行行，不管是誰，警衛必須搞好，不能出錯。趕緊抽人部署吧，上午飛機不就到了嗎？」

  李斌良立刻召開電視電話會議布置警衛事宜，但是，大案隊的人一個沒有抽，參加破案的分局刑警及轄區派出所的民警也沒有抽，他們一切聽從韓心臣的指揮，繼續投入到破案中去。

  同樣是上次的機場，同樣是上次迎機的人，同樣是市長聶銳為首的市委常委一班人，市政法委書記武權同樣站在和聶銳並肩的位置上，同樣恭敬的表情，李斌良和高偉仁同樣率領著一批警察在場警衛。對了，這次來的仍然有宋國才，這種時候，他又來碧山幹什麼，譚金玉也在這時來到，他們能不能和自己偵辦的案件有關。還有，自己已經把對案情的分析跟武權說過，武權跟沒跟宋國才和譚金玉說過……

  飛機的轟鳴聲打斷了李斌良的思緒，它很快飛臨機場上空，開始下落，落地，滑翔，減速，停穩。機艙門開了，最先走出來的是一個身材適中、不胖不瘦、一臉淡定的年輕男子，看上去大約三十出頭……不，應該有四十來歲了……是他，是照片上那個年輕人，看來，這就是兵兵了。兵兵走出機艙，居高臨下看了看，開始向下邁步，這時，譚金玉和宋國才一前一後走出來，分別走在兵兵的兩邊側後一點兒的地方。李斌良注視著二人，感覺和上次相比，他們好像瘦了些，臉色也不像上次那麼意氣風發……哎，他們後邊又走出兩個人，一矮一高，還是岳強發和古澤安。兩人並肩走著，神態卻有些差異，古澤安有些嚴肅，岳強發卻一副得意的笑容。不知為什麼，李斌良感覺他的得意笑容有點兒勉強。在他們的背後，是四個身強力壯、臉色冷峻的男青年，其中二人見過，就在岳強發的強煤集團原總部，那天晚上接待過自己，岳強發的保鏢兼秘書。另兩個青年和這兩人差不多，也穿著黑衣，他們是誰呢？對，大概是兵兵的隨從吧。而在四名黑衣青年的身後，又走出幾個面容嚴肅、機關幹部模樣的人，大概是譚金玉帶來的吧。這次他帶的人要比上次多，難道，他真的在碧山有什麼公幹嗎？他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和兵兵一起來……

  在李斌良頭腦瞬息萬變之時，聶銳和武權已經迎上前去，同下來的客人們親熱地打著招呼，分別握手，最先握的當然是兵兵，兩個人都屈著身子，做出恭敬的表情，兵兵卻一副屈尊降貴的樣子，只是被動地伸出手來，讓武權和聶銳握上，臉上的肌肉好像動了動，擠出一絲笑容，算是賞臉了。待另幾個市委常委上前握手時，他連身子都不躬，只是哼哈地打著招呼。高偉仁湊向李斌良耳畔，詢問是否也上梯迎接，李斌良卻說：「我們是警衛。」堅持一動不動等在下方，高偉仁也只好隨他留在舷梯下邊。

  幾人依次走下來，保持著剛才的次序，兵兵就在前面了，李斌良在高偉仁的低聲催促下，無奈地舉起手臂，敬了個舉手禮，說了聲您好。兵兵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李斌良看得出，他目光中透出的是不屑。好在譚金玉和宋國才這時走上來，李斌良轉移目光，向二人敬禮，叫著譚書記好，宋總好。宋國才擠出笑容，回應著「李局長好，又給您添麻煩了」。譚副書記卻冷冷地打量李斌良，故意想了一下才說：「李局長……李斌良，沒錯，兵兵，你也認識一下，這是碧山市公安局局長李斌良。」兵兵聽了，再次把目光看向李斌良，李斌良也只好再次把目光轉向他，再次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不屑，看出他在等待自己先開口。可是，如何開口，他想不出來，只能再次敬禮，嘴上說著「您好」二字。兵兵卻看著李斌良不說話，李斌良舉著手臂一時不知是不是放下來。直到岳強發走上來，大聲說：「兵兵，李局長是我的好朋友，對，是我的小弟，人好，對我挺關照的。」兵兵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啊，李局長，認識了。」把手主動伸向李斌良，讓他握了握，之後向舷梯下走去。岳強發隨之向李斌良笑了笑，隨著兵兵走下飛機，打亂了領導們的隊形次序。之後，譚副書記、宋國才、古澤安等人也依次走向地面，向迎接的轎車走去。李斌良注意了一下，隨行人員中，並沒有自己關注的馬鐵。他不是和岳強發形影不離嗎？為什麼沒有出現……

  一行車隊向市區駛去，徑直駛到市委、市政府大樓。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把全市的處級以上幹部都聚攏上來聽取指示，只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再就是李斌良和高偉仁等人參加了會見。在聶銳的開場歡迎辭後，譚金玉開了口，他說，自己此次來碧山和上次不同，上次是搞調研，這次是查案子，不想恰好碰上了兵兵，就一起來了。在機上一聊，聽說他要看碧山的紅色旅遊景點兒，覺得很有意義，因而決定和兵兵一起行動，先參觀一下紅色景點兒，受受教育。說完後，謙恭地讓兵兵講幾句，兵兵卻出乎意料地隨便：「我又不是你們當官的，有什麼說的。我這次來碧山沒別的事，就是受教育來的。聶市長，沒問題吧？」

  「沒問題，一點兒問題也沒有。我們整天陷到事務當中，別看景點在碧山，可是真沒去過幾回，這回，正好一起受受教育。不過，各位是不是用點兒餐再……」

  「不用不用，」兵兵說，「你們誰餓嗎？我可不餓，就是餓，也得先去景點吧，看了景點，餓也不餓了。」

  兵兵這麼說，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片不餓的聲音。於是，一行車隊很快又離開市委市政府大樓，向城外駛去，駛出一百多華里，來到了紅崖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