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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53:13 作者: 薛濤

  瘸龍當晚來找谷哥和網小魚,他的行裝已經齊備。一行三人,外加五隻貓到達車站,擠上一列北行的火車。網小魚只帶一個大皮包,裡面裝著五隻貓。斑虎和鼠輩母子分開才兩天,很快又團聚。瘸龍只帶一件行李,裡面裝著他的全部家當。一大包行李,他還戴一個口罩,顯得很神秘。

  谷哥說:「瘸叔,你怎麼像一個逃犯。」

  瘸龍說:「別瞎說!以後說話靠點譜。」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谷哥說:「你犯規,干涉我說話自由。」

  瘸龍只好閉上嘴巴。

  火車從鐵嶺站開車時,網小魚的行李裡面造反。王寶強要出來透氣,又蹦又跳,又抓又撓。普京和007其實也想看看外面的情況,所以幾隻貓一起鬧事。網小魚只好把皮包的拉鏈打開一段縫隙。幾個貓腦袋接二連三伸出來,引起乘客的圍觀。瘸龍顯得焦慮不安,一個人去車廂連接處吸菸,煙霧把瘸龍的臉化妝成模糊的樣子。火車走到昌圖,王寶強突然從縫隙里擠出來,跳到小桌上面,把對面乘客的水杯碰倒,桌旁的女乘客發出一聲尖叫。王寶強帶頭兒,其他幾隻貓跟著都出來。普京跳上小桌譴責王寶強的粗魯,斑虎領著鼠輩在過道上小跑。只有007沒敢妄動,乖乖留在包里觀察外面的動靜。

  網小魚對她的貓徹底失去控制,谷哥也被弄得手忙腳亂,大喊悲催,太悲催。車廂里一陣喧鬧。在另外一節車廂巡視的乘警朝這邊張望一下,急忙擠過來。瘸龍顯得非常焦慮,索性戴上口罩鑽進廁所。

  乘警過來之後,招呼幾個乘客幫忙,終於把所有的「逃犯貓」捉拿歸案,關進皮包。一切恢復正常。

  第二天早上,售貨車從過道經過,一口氣喊出十幾種好吃的東西:「豬蹄花生烤魚熏雞方便麵,白酒啤酒飲料……」

  谷哥捅瘸龍一下:「很想吃一碗方便麵。」

  瘸龍把頭歪倒另一側,繼續睡。

  網小魚睜開眼睛,說:「餓。小貓們也該吃早飯啊。」

  瘸龍醒來,望著前面的售貨車,摸摸衣兜,說:「借我點錢。我手裡的錢只夠買車票。」

  谷哥說:「太搞笑吧?你是老闆啊。」

  瘸龍說:「我的錢都預付給你,現在你是老闆。你先借我點,我給你寫欠條。」

  谷哥說:「我這就當老闆啦?不是做夢吧。小魚你掐我一下,別使勁。掐一下。」

  網小魚掐谷哥一下,谷哥說:「疼!疼!那正經管我叫一聲谷總。叫谷總我就借。」

  瘸龍咧嘴笑笑,「谷總,借我一百元錢。」

  谷哥利索地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百錢,等瘸龍寫欠條。瘸龍寫好欠條,拿到一百元,喊售貨員過來。他們泡方便麵,吃早飯。谷哥堅持要網小魚給自己泡麵,網小魚拗不過他,去車廂口接熱水泡麵。谷哥接過網小魚泡好的方便麵,說:「泡的挺好。好好干,女秘書。」

  中午,火車終於到達終點站海倫。網小魚誤以為這裡就是目的地,一到站台就誇張地跟這座小城打招呼。

  瘸龍卻說說:「還要繼續坐火車。」

  瘸龍去售票處又買三張車票。簡單吃過午飯,三個人五隻貓悶坐在候車室等車,兩個小時後他們又上一列南行的火車。

  谷哥不耐煩,「不對吧。怎麼又往回走?瘸叔,你是不是轉向了。」

  瘸龍說:「聽我的,我知道咱們去哪?轉向的是你。」

  谷哥打一個哈欠,「誰是老闆啊……」

  這段路程,人和貓都不再興奮,昏昏沉沉睡覺。火車在黑夜裡奔馳,不知道要把滿車廂的人們帶往何方。不知走多久,火車又停。谷哥和網小魚被推醒,瘸龍雙眼閃著喜悅的光芒,「下車下車!」

  谷哥趕緊去下行李。網小魚打著哈欠,拎上大皮包。裡面,所有的貓都睡著,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那麼就讓它們繼續睡吧。瘸龍下車前戴上口罩,又變得神秘起來。

  谷哥嘟囔一句,「不是明星,不是逃犯,還怕誰認出來啊。」

  瘸龍回頭瞪谷哥一眼,谷哥拉上網小魚迷迷糊糊下車,跟在瘸龍後面。幾個人剛出檢票口就鑽進一輛計程車。瘸龍好像說出一個「青堆子」的地名。計程車司機嘟囔一句,「六十。一口價。」瘸龍說行,計程車便在黑夜裡疾馳。谷哥和網小魚在後排座繼續睡覺。走一會兒,網小魚隱約看見一個少年踏著滑輪從身邊飛馳而過。網小魚驚醒過來,往車窗外一看,天空灰白,前方發亮呢。網小魚閉上眼睛,回憶剛才夢裡的情景,那個少年分明就是鼠輩。

  這時聽瘸龍說:「停!就這就這。」

  計程車馬上停下。

  瘸龍喊谷哥和網小魚下車。兩個孩子已經習慣下車上車,都迷迷糊糊下來,在原地站著不動,等著瘸龍把他倆帶到下一個目的地去。一陣寒氣撲過來,把困意得一乾二淨。網小魚睜開眼睛打量四周的情形。計程車是停在一個塑料大棚旁邊,大棚的這端是一座磚房。大棚東邊有一片林子,一輪巨大的紅日臥在林子外面燃燒,把林子烤紅。

  瘸龍付完車費,計程車掉頭而去。瘸龍這才摘掉口罩,把磚房的門鎖打開,然後麻利地往裡面搬行李。谷哥摸著門,搖搖晃晃進屋子,其實還睡著。谷哥就是傳說中的行屍走肉。

  「谷哥別傻著,搬東西。小魚,別忘記你的貓。」瘸龍說。

  網小魚一聽,便把所有的貓放出來。它們在炕上散開,紛紛抻腰、洗臉。

  瘸龍放下行李,擦亮火柴,點燃火爐。爐火熄滅的時間並不長,過一會兒,磚房裡暖和起來。瘸龍默默安排新的生活。

  「肯定不走,是不?」谷哥躺在熱炕上,閉著眼睛問。

  「不走,谷總。」瘸龍說。

  上午,谷哥在外面劈柴。過一會兒谷哥進來告訴網小魚,「瘸龍帶咱們走完一個來回,咱們還在原來的地方。這裡是郊外。東邊那片林子就是鼠輩出事的地方。」

  網小魚出神地望著晨光中的林子。

  谷哥說完躺在柴垛上,拾起身邊的木柴,一塊一塊放在自己身上。谷哥想把埋起來。網小魚過去幫忙,抱起幾塊木柴扔在谷哥身上。柴垛突然倒塌,把谷哥完全埋在下面。普京帶著幾隻貓跳上倒塌的柴垛,蹲在上面曬太陽。谷哥一動不動,心裡說:「鼠輩,我也在下面。咱倆談談,你謝我,還是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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