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10-04 12:03:17
作者: 徐大輝
土匪戰東洋像一隻看準兔子的獵鷹,鍥而不捨地守候,等待它出洞,然後捕捉。這隻兔子就是日軍的膫子山秘密工程。他們不像富墨林受共產國際中國情報組織派遣,目標明確,搞「貝殼計劃」的情報,他在山間遊蕩的時候無意發現兔子。
「大哥,小鼻子封了膫子山。」二櫃說。
「喔,幹什麼?」
「不瞭(不知道)。」
膫子山名字特別外沒什麼特別的,日本鬼子封鎖它幹什麼?土匪關注它,有滑稽意味,兔子跑到匪巢跟前來,不是他們吃不吃窩邊草,是擔心給外來的兔子吃了自家的窩邊草,消除隱患最佳方法是兔子吃兔子。戰東洋說:
「跑到咱們天窯子(山寨)跟前來了,還真得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我去齊這把草!」二櫃要親自揭開謎底。
「中,你扒虎(看)死,別跌了(被捉)。」
吉原圭二的聯隊全部開進白狼山,兩項工程同時開工,大煙倉庫戰東洋不關心,他死死盯住膫子山。
「小鼻子摳開格韃子。」二櫃說。
將山掏開,戰東洋推測道:「十有八成修倉庫。」
「費那麼大操事,不像做倉庫。」二櫃說他聽人講日本鬼子將飛機藏在山裡,「說不定藏飛機呢!」
「最好是做倉庫,裝噴筒子(槍),麻蜂窩(機關槍),轟夫子(大炮)……我們用方便。」戰東洋希望是一座軍火庫,守著軍火庫瞧著都過癮,話里話外流露出打劫的意思。似乎早了些,才開始掏山洞,一掏就是一年多,土匪沒錯眼珠地窺視。
「膫子山有了電亮子(燈),還有機器響動。」二櫃說最新情況道。
機器?當過兵的戰東洋想到軍火工廠,在山裡生產武器。到不了工廠跟前,不清楚日本鬼子做什麼。
「他們往外拉……」二櫃說,他在膫子山的一條小路上看見日軍武裝押著卡車,「估計拉的是他們做出來的東西。」
一場驚天的打劫計劃,給膽大包天的戰東洋醞釀出來。二櫃觀察多日,見朝外運東西有時間規律,都在上午出山,他說:「三輛摩托車在前面開路,一挺麻蜂窩架在輪子(車)頂……貨裝在帶篷車廂里,估計還有灰狗子(兵)藏在裡邊。」
「制服住這幫花鷂子(兵),尤其是那個快上快(機關槍)射手,我們便能搶下東西。」戰東洋說。
「打歪了(打死)射手還不容易啊!」二櫃自信道,土匪夜晚練打香頭子,白天練打飛鳥,綹子裡有多名百步穿楊的神槍手,「麻蜂窩啞了嗓,我們慶來(得物)那些賀兒(東西)。」
計劃好計劃,實施起來並非容易。即使能制服押運的兵們,一路有日軍崗哨巡邏隊,難得手。
「大哥,我觀察好了,有個地方適合下手……」二櫃選定老爺廟,它的位置正好在進出山的卡口,汽車要從廟門前經過,弟兄們藏在廟中,
車過來伏擊,他說,「從大煙倉庫到老爺廟這段路上沒有灰狗子,得手後我們從廟的後牆進山。」
戰東洋到過老爺廟,它的獨特位置是適合打劫需要的理想地點。他說:「廟裡的情況我們不清楚……」
「大哥你多慮啦,幾個禿和尚嘛,好收拾。」二櫃怎會把幾個僧人放在眼裡,槍往他們腦袋上一頂,叫他們幹什麼敢不幹什麼。他說,「我們球子啃土進廟,蹲一宿,上午輪子一露頭……」
「工夫太大。」戰東洋不同意幾十個弟兄呆在廟裡,畢竟不是匪巢,萬一行蹤暴露,必然遭兵警圍剿,「不能在廟裡呆一夜,去也要在白天去,劫下東西就影(跑)。」
「也行,我摸准小鬼子朝外運東西的規律。」二櫃說,觀察幾日,推斷明天該是朝外運送東西。
行動的早晨,戰東洋起得很早,打劫日軍武裝押運的物資心不落地,則不同與劫掠商人,哪怕他們有武器押運,危險也沒那麼大。日本鬼子有機槍,這東西打連發,對馬隊是致命的。
「大哥,家裡要不要留人?」二櫃問。
戰東洋望向天空,說:「唔,雙蒙子天(陰天)。」
二櫃等著大櫃指令。
「都去吧!」戰東洋打算弄到東西離開,壓在這個山寨一整冬(天),時間不短乎,一個地方呆太久容易叫兵警貓著須子(摸到線索),「得手後挪窯子,往深山老林里走。」
「好,我去安排。」
「二弟,拔幾個字碼(選幾個人)先去探路,然後全綹子再滑(走)過去。」戰東洋說。
二櫃率領十五個土匪提前去了老爺廟,約定好戰東洋帶大隊人馬朝那個方向移動,隱藏在廟後的樹林裡,接到二櫃的信號確定安全,進廟裡埋伏,等待日軍運送東西的卡車出現。
春天的雨初戀情侶似的纏綿,不大卻不斷地灑落,山體給淋得濕漉漉的,湛綠的植物們欣喜如狂,在雨簾中輕盈翩躚起舞,柔軟的柳條表現最活躍……戰東洋不時分開矬柳樹枝,朝老爺廟方向眺望。二櫃的身影濕乎乎地出現在大櫃面前,他說:
「幾個花斑子(和尚)全控制住了……」
「滑過去!」戰東洋下了命令。
土匪從老爺廟的後牆翻過,沒走正門。二櫃他們也是翻牆進廟的,將井上勇夫等僧人集中在一個屋子裡看管起來。
戰東洋在廟裡走一圈兒,覺得很安全。他特叮囑在緊閉的大門前多放人,說:
「門外,遠處的山口也要安排人站香(站崗)。」
「唉,我派人……」
「二弟,看好念三(和尚),一個不能出廟,防止他們放龍(報信)。」戰東洋說。他覺得老爺廟離山下的三江縣城太近,還有大煙倉庫,那裡有日軍守衛,聽到動靜趕過來用不上幾袋煙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