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2:02:28 作者: 徐大輝

  「三哥,土匪大櫃戰東洋你知道嗎?」富墨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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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爺聽人說過,說有一綹鬍子長年呆在山裡,大當家的報號戰東洋,名字跟天狗之類的蘊含反對日本人的意思,人們議論時格外小心,因此有關該綹子信息不多。他說:

  「耳朦(模糊聽說),囫圇半片(殘缺不全)。」

  「主要是什麼?」

  「跟日本鬼子干,好像扒毀過火車道。」三爺說。

  兩三年前發生的事件。白狼山下的一段鐵路扒掉,顛翻幾節車廂,日軍對他們進行一次圍剿,最後連個土匪毛都沒碰到。

  「還有什麼?比如戰東洋這個人……」

  「不清楚,他好像不是三江本地人。」三爺說,拉杆子(結夥成匪)的人形形色色,嘯聚山林,走馬飛塵也能名氣,如是本地人坊間定有關他的傳說。

  富墨林說三哥留意一下戰東洋,最好弄清他這個人。

  「好,我琢磨琢磨。」

  三爺交際比較廣,經常去茶館、大車店,這些地方的人南來北往,消息靈通。他老人家朝茶館走去,半路遇到耍耗子的於印清,邀請他道:

  「走,喝杯茶去!」

  「有一人家請我去表演,要不地真想喝一杯,嗓子都冒煙啦!」於印清說。僱主請到家裡表演,更不能耽擱,準時趕過去。

  「印清,有一個事兒,你用耳朵摸摸(留意聽聽)土匪大櫃戰東洋的消息。」三爺說。

  於印清掂下肩換一下站立姿勢,裝老鼠的木箱子加上道具很沉,他問:「打聽他?」

  「有事兒!」

  於印清說打聽他問別人幹嗎,問我呀!

  「你熟悉他?」

  「何止熟悉,忒熟悉。」

  三爺驚喜,巧了不是,要打聽的人於印清知道。站在街上,他又急著去演出,三爺問:

  「你啥時候演完?」

  「貼晌(傍午)吧。」

  三爺跟他約定中午在升華印務所見面。

  耍耗子人到了一戶人家,節目是耗子打水。小耗子蹲在井台上,用兩隻前爪抓住帶繩的吊桶一下一下地把水桶提上來,然後鬆開爪子,把桶放下去……今天看表演的不是孩子,是年紀很輕的小媳婦,論年齡她還是個孩子,於印清有這本事隨機應變,見什麼人說什麼民謠配合小耗子表演,或者說逗僱主樂。這么小年紀做人家媳婦,家在哪裡啊?一定想家,井台上的小老鼠變成小媳婦,他唱道:

  東圪塔打水,

  西圪塔瞧,

  看見娘家柳樹梢。

  閨女想娘誰知道,

  娘想閨女哥哥叫。

  哈啦啦,

  車兒門前到。

  小兄弟,

  來叫他,

  問問婆婆住幾天?

  路又遠,

  天又短,

  住上一月四十天。

  僱主含淚看完後表演,於印清背老鼠箱子走出深宅大院,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聯繫自身境況淒涼油然而生。獨苗女兒嫁人難產而亡,妻子想念閨女憂鬱死去……唉!人為什麼要有種種苦難啊!

  「印清,怎麼啦,臉色不好。」三爺見耍耗子人面色蒼白,以為表演累了,說,「歇幾天吧。」

  於印清說他不是累,是心裡苦,也沒說怎麼苦。他說:「戰東洋原是我的一個班長……」

  東北軍偵察排長於印清領導的兩個班,其中有一個班長季滿堂——現在的戰東洋。日本鬼子占領家園,上級命令不抵抗,於印清出於義憤拉人上山當鬍子,千方百計抗日,後被兵警追剿,他們沒剩下幾個人,活著的人中就有季滿堂,他說:

  「排長,我們怎麼辦?」

  「日本鬼子清剿這樣厲害,咱們散夥,各奔東西吧!」於印清說,他見拉綹子抗日不是最好的辦法,人在各處以不同形式抗日更好。

  「我上山,重新拉杆子!」季滿堂說。

  「那你去吧!」於印清說,人各有志,他叮囑的話樸素到份兒(程度)啦,「滿堂,不管你將來幹什麼,有一條記住,別忘打日本鬼子。」

  「是,排長!」季滿堂說。

  季滿堂背著一支手槍和兩枚長柄手榴彈離開西大荒,鑽入了白狼山,拉起幾十人的綹子。

  三爺弄清了戰東洋的來歷,他去向富墨林去說:「戰東洋當過東北軍的偵察班長……」

  「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富墨林問。

  三爺還真問了於印清,他說他們分手後再沒見面,但是沒斷打聽季滿堂,得知他成為一個綹子的大當家的,藏身白狼山。

  富墨林沒問三爺消息的來源,吩咐他多多搜集火車站貨場的情報,他說:

  「看還有什麼貨到站,以及那裡的新動向。」

  「哎!」三爺答應。

  土匪戰東洋的情況有了,富墨林在想如何聯繫上土匪大櫃,進到他的綹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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