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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53:37
作者: 徐大輝
爆竹在金兔村炸響,破壞了鐵鍋山老鷹的第二次襲擊,它們見入侵者還沒走,人數還增加了,滿腔憤怒要向金兔村宣洩。
天空飄滿彩球,劇烈爆炸的鞭炮嚇走了老鷹,這不是上次的敲銅盆、鐵盆,老鷹悻悻離去。
耿蕾的建築工程隊進入金兔村,動工興建磚石結構的住宅。耿蕾策劃了破土、奠基儀式。
黃主任(他現在是新任的民政局代局長,需要市人大任命)和宋村長剪彩,然後是馬市長講話,歌聲集團耿總講話,最後宋村長講話,村里人說這回宋村長在電視上露一把臉。
帶子拿回市里去播放,宋村長領著他親自挑選的村民,整日在工地上忙碌,房屋上樑那天,他殺了豬,擺了酒席。
「耿總領導,」宋村長的稱呼有些不倫不類,要麼耿總,要麼領導,把耿總和領導一起叫了,聽來有些彆扭,他說:「我代表金兔村全體村民,請工地全體建築師傅們吃白肉血腸,千萬別惜外(見外)。」
「謝謝村長。」耿蕾欣然接受宴請。
「你是活菩薩……」宋村長恭維的詞兒有點像廟會上說的話,他說,「今兒個上樑,我請來唱喜歌的。」
生活在東北,只要你到過各種慶典場合,及親朋好友家的紅白喜事,對唱喜歌都熟知,職業唱喜歌的人不請自到。
舉一個例子,因唱喜歌都是現編現唱,故用傳統的乞丐歌謠,到辦喜事人家:
打竹板,笑呵呵,
站在門前唱喜歌。
「嘮忙」的親友人不少,
門前停著迎親的車。
大門上貼著一副對,
筆走龍蛇寫得活。
上聯是:梔綰同心結,
下聯是:蓮開並蒂花。
「燕爾新婚」四個字,
貼在那裡夠規格。
天配良緣結婚配,
真好像牛郎織女渡銀河。
郎才女貌成配偶,
長命百歲富壽多……
耿蕾熟悉唱喜歌,每每建築開工,都有人來唱喜歌,而且不止一夥,有時是幾夥同時唱。
「我親自來唱。」宋村長說。
「你會唱喜歌?」耿蕾驚奇。
「村長他爹當過花子頭。」一個村民說。
宋村長沒否認,隨口來幾句十二月紅:正月里迎春二月里杏/三月桃花滿園紅/四月梨花五月牡丹/六月荷花水上沖……
「好!唱得太好啦!」耿蕾鼓掌。
金兔村房屋上樑儀式開始,聽從宋村長安排,耿蕾手持丈長紅綢,宋村長連說帶唱一段上樑歌:
三星落地七星高照,
家有金雞抖落抖落毛,
木是好木,
梁是好梁,
老東家拉到他的作坊。
大師傅掌尺,
二師傅掌斧,
砍到九鳳朝陽。
大梁好比一條龍,
居居連連朝上行;
行到雲中它不走,
單等老東家來掛紅。
唱罷,耿蕾將紅綢拋出,纏繞在房樑上……村人鼓掌,歡笑隨鞭炮聲起。
黃局長走進市長辦公室。
「市長。」
「你坐!找我有事吧?」
「市長,金兔村蓋新房固然歡天喜地……鄰村有人找上門來,問什麼時候給他們撥款蓋新房。」黃局長說。
馬市長皺下眉,口氣不滿意,說:「所以你來找我?」
「不是。」黃局長緊忙說。
「關鍵時刻把你派到民政局幹什麼?你難道……」
「我知道,知道。」黃局長說,「市長交代的兩件事,我沒忘。帳目的事兒我儘快做平整……只要沒人究起,就沒問題。」
「唉。」馬市長嘆息一聲,說,「後患無窮啊!」
「手機還沒追回?」
「黃毛逃遁了。」
「他不是刺蝟,咋會逃遁啊!」
當地人說刺蝟會逃遁——隱身逃走。
「怎麼也找不到他。」馬市長神情憂鬱,手機一天不追回,他一天心不安穩。柳雪飛兩次失手,第一次青蘋果酒店失誤有些理由,第二次北山讓黃毛逃脫講不通。
「他跑得比兔子還快。」柳雪飛說。
「你是什麼呀?不是兔子,是鷹。」馬市長咄咄逼人,訓斥:「還能幹點兒事不能啊!」
「我再去找他……」
「中啦,你歇歇吧。」馬市長對柳雪飛發火,黃毛的影子、黃毛的毛都沒找到。他更為著急,雙慶日逼近,黃毛的事情解決不了,前途要毀於一旦。
「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回我一定找到黃毛。」柳雪飛請求道。
「姚劍盯上你,或是讓他聞出什麼異味,那不是鬧著玩的!」馬市長吩咐道:「你暫時停止一切行動,包括對黃毛的追殺,一心一意跟姚劍破案。」
「那黃毛?」
「不用你管了。」馬市長不僅僅是對柳雪飛不信任,形勢所迫,他改變了策略。
黃局長從馬市長的表情看出黃毛的事兒棘手,一時半晌兒解決不了。
「全力抓好金兔村救災房建設,參加雙慶的領導、嘉賓只讓他們到金兔村,別的村子不去。」馬市長說。
「不太現實,哪位領導執意要看看別的村子災民房屋修建呢?」一向謹慎從事的黃局長不無擔心地說。
馬市長指下自己的腦袋,意思是要用心計、用腦。
「喔。」黃局長聰明,立刻說出辦法:臨近雙慶時掘斷進山的公路,發生洪水的十幾個村子都在深山老峪里。
「好主意!」馬市長笑出聲來,說,「你是只老黃皮子(黃鼠狼),我這老家雀兒沒鬼過你這黃赤蔫兒!」
「多年受市長您栽培……近馬者睿智嘛。」
「哈哈,你捧臭腳!」
「市長,只要金兔村的房子如期完工,災民搬進新居……嘿嘿,一俊遮百丑。」
「耿蕾吃住在金兔村,現場指揮,新房如期交工沒問題。」馬市長信心十足。
「災民住上新房,一切迎刃而解了。」黃局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