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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48:22 作者: 徐大輝

  不巧,許俏俏找的警察正在外地辦案,追捕交通肇事逃逸者。也巧,那名警察是交警,又是事故科的科長。他叫她等他給科里打電話詢問一下。

  關係、面子,間或舉手之勞。十幾分鐘後,許俏俏得到準確消息,死者是鬼臉砬子煤礦剛僱用的司機,叫李作明。

  一切都證明,李作明死已成為事實。儘管如此,她仍舊不信,甘冒危險直接給他打電話。

  「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能直接給我打電話。」李作明再三叮囑。

  「不能打?」

  「除非你離開鬼臉砬子煤礦,否則絕對不能打。」李作明明確告訴她,打電話最危險,容易暴露身份。

  「暴露就暴露。」許俏俏倔強地撥打李作明的電話,幻想奇蹟發生,接她電話的是李作明。

  「對不起,你所呼叫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稍後再撥。」服務台小姐甜潤的聲音,許俏俏聽來是鳴響的喪鐘。

  「作明,作明啊!」許俏俏頭埋進枕頭裡,心靈深處呼喚著,淚水淹沒了她。愛一個人是一種滋味,恨一個人是一種滋味,愛恨交織是一種滋味。她對李作明是後者。

  她和天籟飄來的聲音對話——

  

  「俏俏,你要踐諾!」

  「不。」她堅定地說。

  「你答應我的呀!」

  「作明,我必須查明你的真正死因,否則,我不會離開。」

  「俏俏,愛我就立刻走開。」

  「不!」

  「俏俏,恨我立刻走!」

  「也不!」

  「他們要殺掉你。」

  「我不怕!告訴我他們是誰?作明,告訴我……」

  天籟的聲音飄走。

  許俏俏明明知道留下來相當危險,毅然決然留下來的原因還包括一種感覺:她像見到路邊誰遺失的物品,等待失主來找。她覺著李作明未完成的事,就如遺失的物品,他不來找,他的朋友也要來找,她等待在這裡,守望它,物歸原主。

  別墅里此時剩下她一人,劉寶庫出去一整天未歸,她不知道他去幹什麼,無權問,也不能問。平常,他不回來或晚回來,他來電話告訴她,今天一個電話也沒有。

  媽咪善解人意,輕手輕腳來到女主人身邊,儘管她不喜歡自己,有時還得充當出氣筒的角色,它無怨無悔,對主人的忠誠依然如故。

  許俏俏坐在黑暗之中,別墅里沒開一盞燈。她在想:他們害死他與他幹的那件神秘事情有關。

  「作明要查劉寶庫什麼?」她曾經想過,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說,策略是找到問題的鑰匙。

  「我要弄清真相,在他身上下功夫。」許俏俏選定了劉寶庫這個目標。

  就在許俏俏琢磨劉寶庫時,劉寶庫正在挨訓。

  「你該親自去交警隊,派辦公室主任去,砸鍋怎麼辦?」張揚責備道。

  「徐主任辦事……」劉寶庫申辯,他沒覺什麼不妥。

  「你和我犟嘴。」張揚不可一世,不容他說話。

  劉寶庫只好閉嘴。

  怎麼說張揚也是理虧,他親自指揮四黑子在車上做手腳,殺死了李作明,應該對劉寶庫說明沒說明,劉寶庫當一件普通事故來處理。

  「好啦,你不知道也不能全怪你。」張揚把話往回拉一拉,說,「明天,你親自去交警支隊,促成早點把李作明屍體燒掉,燒化灰……夜長夢多。」

  「我去。」劉寶庫說。

  「你交出那份假名單,警方有反應嗎?」張揚問。

  「按你的安排,給他們的名單夠他們查的啦,人天南地北的都有,查去吧。」劉寶庫說。

  海小安要卐井下井礦工名單,張揚想出主意,請示老闆批准後,交出一份經過斟酌的名單。警方按此名單找人,即便找到了,對警方來說也毫無價值。因為名單上的人,都是以前下卐井的礦工。

  「我擔心警方生疑。」劉寶庫說,「警方按名單去查人,找到一問,都說以前在卐井幹過,而不是最近。」

  「正是我們要的結果。」張揚自鳴得意,說,「以前,以前,還是以前。這說明卐井以前開的工,後來停產未開採。」

  經張揚點撥,劉寶庫茅塞頓開,連連說:「高,實在是高。」

  這句著名的電影台詞張揚喜歡聽,不喜歡說。別人藉此說他,聽來心裡十分舒坦。高,高瞻遠矚,高屋建瓴,高人一籌等等。實際說,張揚和劉寶庫比,高明得多,或者說無法類比。

  「警方不會解除對卐井的懷疑……他們不能罷休。」張揚居安思危,他對警察了解比曾經當過警察的劉寶庫深刻,狼對狼的了解遠不如羊對狼的了解深刻一樣。一直與警察打交道,有時針鋒相對,有時你死我活。

  張揚在罌粟溝的故事與一個字緊密聯繫——黑。涉黑的故事耳熟能詳,看多了,熟視無睹。天下烏鴉一般黑,講了沒有意思。

  「處理完李作明,你去葛大眼兒家鄉一趟。卐井封死了,死人跑不出來,警察也能擺平。」張揚憂心忡忡地,說,「大江大海沒事,小河溝翻了船,並不是小河溝如何厲害,是撐船人輕敵造成的。許多事情禍起甚微小事。那幾個農民礦工要是鼓包,撈著須子找上來……」

  落選屯長葛大眼兒帶老親少故來鬼臉砬子煤礦,他們的家人不能一點都不知道吧?失去聯繫,會不會找上來?

  「老闆叫我們未雨綢繆,先到他們的村子摸摸底,看看是否得到風聲,如果家屬知道了,就給他們錢私了。」張揚說,「事關重大,你親自出馬。」

  「我去。」劉寶庫說。老闆的命令必須不走樣地去執行,不能和老闆講價錢。其實他不願意去,老闆點名叫他去,他就得去。

  「我倆今天的談話內容和誰都不能說。」張揚指示的口吻說,「對許俏俏一個字都不能露,就是對你家的媽咪也牙口縫都不能欠。」

  連家裡的狗都不准說,對誰都不能說。

  「你秘密去葛大眼兒家鄉,編一個理由,別讓許俏俏知道你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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