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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45:27
作者: 徐大輝
小松原跳下山崖,並沒摔死,一條腿摔斷了。
地面上厚厚的落葉救了他一命,年復一年的落葉積得很厚,麵包一樣,他畢竟是從幾十米的高處落下,只摔斷了一條腿,也就萬幸了。
站起來已不可能,如此躺在積雪的地上,晚上肯定會凍僵的。還能側身揚起頭,他看見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也有一個樹洞。這個樹洞和懸崖上的樹洞不同,此樹洞是樹根形成的。進到裡邊也可避避風寒。
問題在於他動彈不得,斷腿現在很疼,他吞掉白髮老人給他的罌粟果。
「你把它帶身上,在山裡隨時都可能受傷,止痛效果很好。」白髮老人說。
小松原的衣袋裡終日帶著幾顆成色很好的大煙葫蘆頭——罌粟果,今天派上用場。
「爬過去!」小松原咬咬牙,他要趁麻醉還沒過勁兒,一寸寸地爬向樹洞,「它在場就好了,說不準能幫自己一把。」
花斑狼寸步艱難地攀登上山頂,到樹洞來找小松原,給他送來一隻野兔。樹洞裡空空的,被翻動得零亂。
「他去了哪裡?」花斑狼想。
花斑狼發現了腳印,嗅一嗅,是它要找的小松原氣味。
順著氣味尋覓下去,花斑狼準確無誤地找到山崖邊,氣味到此中斷。花斑狼朝崖底望,狼跟蹤獵物的經驗告訴它,他跳崖啦。
花斑狼決定到懸崖絕壁下面去找小松原,先埋藏起來那隻兔子,它沒直接跳下去,繞過一道山脊,便進入谷地。
花斑狼到跟前,樹洞裡的小松原正嚼罌粟果,最後的兩隻罌粟果。他不知道斷腿再疼,該怎麼辦?
「你來啦。」小松原對花斑狼說。
花斑狼望著被血模糊的左腿,想著什麼。
「我受傷啦。」小松原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花斑狼沒回答他的問話,起身跑向森林。
「喂,你去哪兒?」小松原問。
花斑狼頭沒回,身影消失在白雪皚皚的林木間。
不久,花斑狼叼回樹根樣的東西,放在小松原面前。
「這是什麼呀?」小松原問。
花斑狼做了個示範動作——嚼了嚼樹根樣的東西。
「噢,你弄回草藥是吧?」小松原頓悟。韓把頭對他說過,狼要是負傷,它會找到草藥自己療傷,包括接骨這樣的難症。
小松原不認得狼叼來的草藥叫什麼名,他送入口中咀嚼,沒特殊的味,微苦,嚼下去發黏像牛皮糖。
花斑狼等小松原嚼完最後一截草藥,離開。
夕陽走入谷地,林田數馬一行疲憊不堪的身影在紅色中蟲子一樣爬行。
「回去!」林田數馬下令收兵。
憲兵在林田數馬帶領下,又搜尋一天,仍不見小松原蹤影。
「小松原跳下崖,是不是叫狼給吃掉。」曹長大竹心想,只是不敢說,隊長堅持搜山,他就跟著搜。
回到營地,眼前發生的景象,令人大吃一驚。
營地遭到洗劫,血腥的洗劫。
留在營地的那個憲兵臉面朝下倒在地上,三八大蓋槍摔出老遠,脖子給什麼動物咬斷。
「狼!」林田數馬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狼在大白天襲擊營地看起來有點不可思議,林田數馬命令人埋葬死去的憲兵。
接下去,林田數馬更感到不可思議,他發現自己的鴨絨睡袋不見了。他迷惑不解:「狼偷一個睡袋幹什麼?」
小松原蜷縮一團,夜裡的山風很硬如鋼針刺骨一樣疼痛。嚼了花斑狼叼來的草藥,傷痛大大減輕,至少他能夠忍受的程度。他此時要抗拒的是風寒。
嚓!嚓嚓!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松原順著腳步聲方向,見到一片黢黑的物體移動過來。
「是什麼呀?」
花斑狼將一隻睡袋放在小松原面前,他驚訝得半天沒閉上嘴:「天哪,你從哪兒弄來的啊?」
花斑狼喘息著,它背馱著一隻睡袋遠比一隻山羊沉重,馱一隻羊它一口氣可跑上幾十里路,這睡袋不只從它背上落下多少回。
花斑狼是在尋找獵物時碰到憲兵營地的。其實,這個營地只有四頂行軍帳篷,林田數馬的帳篷要比他的士兵帳篷寬敞一些。
留下的一名憲兵負責看守營地,他一直站在林田數馬的帳篷前,重點保護隊長的宿處。
花斑狼悄無聲息地接近宿營地,借著樹木掩護,觀察營地的情況,在確定只是一個人,就發起了襲擊。
憲兵坐在一堆乾草上,長槍抱在懷裡,用一把小銼打磨他的指甲。林田數馬帶隊出去就要一天,他要尋找些事來打發漫長的時間。沒有什麼人會到香窪山來,即使到香窪山,也沒人到人跡罕至的山谷里來,因此,憲兵很放鬆。
花斑狼拿出偷襲獵物的高超本領,緊貼著帳篷從背後猛撲上去,毫無防備的憲兵給狼咬住脖子,槍被摔出很遠。
花斑狼咬斷憲兵的脖頸,看他抽搐的四肢鬆軟下去……才鬆開咬得發酸的牙齒。它鑽進林田數馬的帳篷,叼起睡袋,像偷只羊那樣甩到背上,跑回小松原藏身的地方。
「狼叼走睡袋幹什麼?」林田數馬滿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