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37:14 作者: 徐大輝

  未來的狗剩兒在娘肚子裡迅速成長,他不計較自己怎麼來的,親爹是誰,有了手腳狠勁蹬踹母親一下,大奶子女人說:「咦,他真不老實。」

  男人線兒黃瓜正躺在她的身邊,常年端獵槍的手伸過來一隻,拇指勾槍狀在隆起的肚皮走過,他說:「長大跟我打獵。」

  「你們男人都喜歡槍。」大奶子女人深有感觸地說,她有所指男人聽不出來,製造孩子的那個男人身上有熟悉的槍藥味,有一隻手的拇指也是勾槍的姿勢走過她的乳房。

  「嗯,還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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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奶子女人除了線兒黃瓜以外,能回憶到第二個男人就是那天夜晚抹黑進屋的男人,借種規則男女如何身體接觸都行,就是不能語言交流,防止兩人互留姓名、再見面、再幽會什麼的。聰明的大奶子女人還是通過男人身上的槍藥味推斷出他是常年擺弄槍的人,最後確定是個獵人,便有了以上她的感觸:男人都喜歡槍。

  線兒黃瓜盼望孩子早日出生,他幾乎忘記了借種這一節,女人肚裡的孩子自己做的。他說:「給我兒子起個名字。」

  「孩子沒露頭,誰知是男是女,起啥名呀!」女人說。

  「兒子,肯定是兒子。」

  大奶子女人不跟丈夫爭辯,他說是男孩就男孩,隨他心愿。她說:「你當爹的,名字你起。」

  「狗剩兒,吃奶的名字(小名)叫狗剩兒。」

  三江地區孩子叫狗剩兒的多,隨便問個人的乳名就可能叫狗剩兒。劫後餘生的大命之人稱狗剩兒,給孩子起這個小名,以求得好養活,與之意思相近的名字還有狼掏。

  「大名嗎,周慶喜。」線兒黃瓜說。

  土炕上,他們把孩子的大名小名都起好了。好像以後沒日子起名似的,大概老天指使,線兒黃瓜鬼使神差給未出生孩子起名,還說了莫名其妙的話:「兒子是我的,就是我的。」

  「是你的,誰說不是你的。」大奶子女人覺得丈夫怪怪的,說的鬼話嘛!

  「你向我保證,兒子永遠姓周……」

  「看你說的,你兒子不姓周姓啥?」

  線兒黃瓜行為反常,說話更怪,他說:「哪一天看不著他,你能保證他隨我行姓,姓周。」

  大奶子女人那天無名心煩意躁,昨晚被窩裡丈夫說奇怪的話,讓她越想越恐慌,後悔今早應攔住他外出打獵,別出什麼事兒啊!線兒黃瓜出生在山裡,熟悉每一座山頭,每片林子,常年打小圍,該不會出什麼事。預感是什麼她不知道,丈夫背獵槍走後預感便有了,他說的鬼話不可思議的效驗。

  線兒黃瓜打小圍一般都走不遠,閻王爺鼻子山野物足夠他打。野雞、兔子隨處可見,他很少用槍,節省金貴的槍藥,下藥、下套子、下踩夾。

  木屋後面山道樹枝一樣分杈,一條山道向東,一條向北。向北他經常打小圍的地方,向東走則是另一座山。今天他選擇向東走,且走出去很遠。

  林子中的動物聞到獵人的氣味,趕緊躲藏起來。線兒黃瓜遛躂一天,遇見幾隻松雞,再沒遇到其他動物,這本不正常。空手下山?狩獵風俗,打獵下山不空手,認為空手下山不吉利。

  嗚哇、嗚哇難聽的叫聲傳來,他抬起看樹梢,黑黢的老鴰在樹梢上叫喚。倒運鳥[25]不能打,不然打一隻烏鴉拎著下山也算不空手,萬不得已不打它。

  一條小溪出現在面前,有水的地方有動物。他坐在溪水旁等待動物出現,執著地等待。石頭飽和了太陽光,像家裡的熱乎乎的炕頭,放上身體舒服一會兒,解解乏。枕著雙臂,仰望水洗一樣純淨的天空。白雲從樹梢頂上飄然而過,老鴰頑皮鵮著雲彩。如果雲彩是樹葉,肯定被它鵮碎落下來。

  落葉砸在臉上感覺最深刻的一次是借種那個夜晚,他佝僂在窗台下面,屋裡炕上的特別聲音鋼針一樣刺痛他的心。自找的疼痛又是一種疼痛,痛覺里裹挾著無奈和悔意,男人不是媳婦找的,是自己硬塞給她的……啪!

  一片樹葉驟然落下來,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臉上,意識突然給砸清醒,驅趕走一切雜念,眼前情景看成是一個農夫播種,希望他認真耕作,春播一粒種,他期待秋收不是萬擔糧,而是活蹦亂跳的兒子。春種秋收,種子已經發芽,出苗指日可待……破土而出的苗將迅速成長,身邊多了一個背著獵槍的男孩,他摸著兒子的鬼見愁留在枕骨上的髮辮兒說爹教你打圍。

  「爹,我長得怎麼不像你呀?」

  「胡唚!」

  「你個子恁高,我個子恁矮……」

  「二十三躥一竄,二十五鼓一鼓,你現在才幾歲!你是我做出來的,就是。」

  「爹,什麼是做呀?」

  「做、就是做人!」

  嗚哇、嗚哇老鴰突然飛起,樹梢頓然空蕩,最後一朵雲彩被搖動的樹梢割碎後飄走,夕陽潑下一片紅光。

  「今晚不走了。」線兒黃瓜做出決定,過去曾經有過,在山林過夜,獵幫稱打小宿。

  獵人打小宿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對線兒黃瓜說來,就不那麼簡單了,當晚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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