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我把時間當作一種可怕的疼痛來體驗。當我不得不離開什麼東西的時候，總是可笑地黯然神傷：在那間可憐的小小租房裡，我度過了幾個月時光；在那張鄉間旅店的桌子旁，我每個周六都在那裡用餐；還有那間火車站的候車室，我在那裡耗費了兩個小時等候火車。但是，生活中的這些美好事情形而上地傷害我——當我不得不離開它們的時候，以我神經能夠控制的全部敏感，我想，我再也見不到它們了，至少再也見不到嚴格意義下此時此刻的它們了。一個地獄在我的心靈里洞開，一陣來自時間上帝的狂風，猛烈地吹打我蒼白的面孔。

  時間！消逝！［……］我過去和未來的所為都從不可追！我過去和未來的所有都永不可駐！死者！那些在我孩提時代曾經愛過我的死者。當我回憶他們的時候，我整個心靈已經冷漠，我感到自己的心靈已經從每一顆心靈里放逐，孤零零遊蕩於自己的暗夜，在每一張緊閉和寂靜的大門前，像一個乞丐沿街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