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2024-10-04 08:57:17
作者: 張成功
今天是周末,賀清明在夕陽的餘暉中早早便回了家。他系上圍裙,把一大早就買好的菜切好放在灶台上,又炒又炸,忙得不亦樂乎。原來毛毛晚上要過來,探望他和丹丹。
很快,他便做好了幾樣頗為精緻的菜,一盤盤端到餐桌上。丹丹注意著他的舉動,說好久沒見爸爸這麼興師動眾了,問他到底是誰要來。他敷衍女兒說有個學生要來看看,讓她好好做功課。丹丹一樂,說她知道了。
父女倆正說著話,門鈴響了。賀清明既激動又有些緊張地看看丹丹。丹丹笑著示意他快去開門。他猶豫著過去開門。門開處,張峰赫然站在門口。賀清明吃了一驚,不由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麼現在來了?」
張峰逕自往屋裡走。「怎麼?不能來嗎?」
丹丹喊了聲「張叔叔」。賀清明走過來,讓丹丹進裡屋去。看著丹丹不情願地進了裡屋,張峰煞有介事地說:「也沒什麼事。賀處長,我馬上就走,不會影響你招待客人。聽說最近有一個北京過來的女記者和你關係不錯,可能會來找你。我來就是想看看這姑娘。」
賀清明憤怒了,沉聲道:「張峰,我告訴你,我賀清明不是你的傭人,你的馬仔,還沒有賣給你!我不喜歡我的生活和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張峰若無其事地在沙發上坐下,翹起腿,慢條斯理地說:「安靜,賀處長,別這麼激動,當心丹丹聽見。你生什麼氣?老實告訴你,連我、連這個城市所有攙和進來的人,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賀清明走到張峰面前站住,兩眼噴火地看著他道:「誰?龍騰嗎?聶明宇嗎?告訴你,這是一個法治國家,你不要以為你們暫時的無法無天能長久下去!」
「也許吧。」張峰換了換腿。「但是,現在我們都沒辦法下船了。老兄,聽我一句:不說龍騰公司,更不說聶明宇,你我背後,是你遠遠想像不到的無底深淵!」他拿起餐桌上的酒瓶,對著瓶口灌了一大口。「像什麼呢?準確地說,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會把人深深地吸進去,最後,萬劫不復!」
賀清明渾身一震,不由呆住。
「好了,我不打擾了!」張峰站起身。「替我問候女記者。記住:無論什麼時候,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最好別說,哪怕對自己的愛人!」他說罷向房門走去。恰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他打開門,對略有些局促不安的毛毛微微一笑。
毛毛站在門口沒有邁步,看了看抬起頭的賀清明,輕聲道:「賀老師,你有客人?」
張峰接過話去:「不,我們是同事。您請進。」他讓過毛毛,逕自走出門去。
毛毛走進屋,見賀清明臉色有些不對,於是關切地問:「怎麼了,賀老師!他到底是誰?」
「嗯……是、是同事。我們在談單位的事,沒關係的。你快坐吧。」賀清明竭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毛毛阿姨!」丹丹搖著輪椅跑過來,興奮地大聲叫著。毛毛高興地抱住她。「丹丹,你還好嗎?想不想阿姨?」丹丹故意噘著嘴。「不想,誰叫你這麼長時間不來看我和爸爸。但是有人想。看,做了這麼多菜,我也有口福了。」
賀清明注視著毛毛,目光卻有著太多的迷茫。
畫室里很安靜。日光燈鍍亮了那些或蹲或立的雕塑。蕾蕾雙手塑著頭骨。顏名在一旁指點著:「這個女孩兒,受槍擊之前肯定反抗過。這裡該是淤血以後壓迫的微小痕跡。感受的到嗎?你可以想像,那場面一定很慘。她嚇壞了,不停地奔跑躲藏,終究還是沒能躲過。這種場面,她已通過這裡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了。」
蕾蕾思索片刻後說:「但願她的在天之靈能告訴我們真相。顏名,你是不是什麼都能感覺得到?比如……」她臉紅了紅,欲言又止。
顏名似乎並沒有聽出蕾蕾的弦外之音,很認真地問:「比如什麼?你快說!」
蕾蕾正要回答,馬荃和小路神情沮喪地走了進來。她轉臉對他們道:「你們怎麼才來?快拿東西走吧!」
馬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走不了了,受害人的照片沒找到,線索一點也沒有!」小路也接著道:「還要靠我們來搞!」馬荃眼巴巴地看著蕾蕾和顏名。「還望二位多幫忙。」
蕾蕾和顏名相視一笑。蕾蕾道:「幫忙是幫忙,可這肚子提意見了。」顏名馬上附和。「你這一說,還真覺得餓了。要不,歇會兒,我也該回去了。」
馬荃跳了起來:「我也去,早餓死了!」
蕾蕾瞪他一眼。「不帶你去!」
馬荃看看蕾蕾,又看看顏名,馬上明白了。他馬上改口道:「我是在開玩笑,早吃過了。你們快去吃吧!」
顏名笑笑道:「不了。我剛剛想起,晚上還有個很重要的美術講座。咱們明天見。」
蕾蕾滿臉不悅,嘟著嘴說:「大畫家,就是不一樣啊,廢寢忘食……」她的話還沒說完,顏名早已走到了門外。她看著他走遠,賭氣地把一團泥巴摔到工作檯上。
此時的賀清明家,已是飯後席散了。丹丹乖巧地進了臥室,把空間留給爸爸和毛毛阿姨。
毛毛不無擔憂地問賀清明:「賀老師,你好像有什麼心事,能告訴我嗎?」
賀清明不由心中一沉。他最顧慮的就是怕被毛毛看出什麼,一直作出輕鬆灑脫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干記者的毛毛的眼睛。他很勉強地笑笑:「沒事,毛毛。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
毛毛拿起外套。「以前你有什麼話都是和我說的。現在我還要告訴你:毛毛和以前一樣,對你一點沒變,如果你需要,我隨時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賀清明整理餐桌上的碗筷。「毛毛,你別誤會。其實,跟你真的沒什麼關係,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我……也和以前一樣。」
毛毛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賀老師,我能感覺得出,工作上的事不會給你這樣的壓力,這似乎是一種心靈的掙扎。也許,我的話並不準確,或許純是我的瞎猜疑。可是,比如剛才那個人,我總覺得他有一股殺氣,是很不好惹的角色。我一直想告訴你,從我來天都第一次見到你,就發覺你變了。如果你有什麼難處,並且願意告訴我,我隨時會聽。也許,我能給你一些幫助。這裡不比學校了,凡事可要當心啊!」
賀清明閉上眼睛,淚水在心底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