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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40:00 作者: 張成功

  海州國際機場。

  一輛計程車飛速駛入廳前跑道,喬裝改扮的劉眉款款走下車。但見她齊耳短髮,秀琅眼鏡,深色西服,淡抹紅妝,與平素的美艷判若兩人。她剛消失在候機大廳自動門裡,林小亮駕駛著豐田車也匆匆趕到。

  林小亮轉了一大圈才在咖啡廳的角落裡找到劉眉。他動作毛糙地拉椅子坐下,一口將咖啡喝光說:「姐,把你的『金禪脫殼』之計教給兄弟幾招?」

  劉眉壓低嗓門說:「我用真身份證去北京,再用假身份證飛新疆。」

  林小亮說:「你孤身闖新疆,膽子可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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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願意在家裡舒舒服服地過安生日子?」劉眉傷感地說,「姐跟你們這些官家子弟不一樣,姐生下來就會抓錢,窮怕了。姐得自己去拼去爭啊!唉,說這些有什麼用?」她用手絹擦擦眼睛。

  林小亮同情地望著她,不無擔心地說:「聽說那個新疆佬鐵孜是個色膽包天、心黑手毒的傢伙。你要能弄到貨就弄,弄不到就打道回府,別搭上性命跟他較真兒,沒必要啊。」

  劉眉長嘆一聲說:「上了這黒道,想停也停不下來。」她拿起柃包,「姐該走了。」說著把臉送到林小亮面前,林小亮輕輕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劉眉眼圈紅了,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檢票口,消失在過道深處。

  此時,戴著墨鏡、早已躲在暗處的楊春,冷冷地看著劉眉和林小亮的一舉一動;李新建和強民則端坐在安檢處密室里,通過攝像機監視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新疆的西北勞改農場採石場工地,已到中午開飯時間,數百名犯人蹲在亂石堆旁端著飯碗狼吞虎咽。靳鐵見林小強獨自坐在陰涼地里吃喝,便悄悄湊了過去說:「林總是因為什麼事兒進來的?」

  林小強不太願意地回答:「事兒可多了去了。」

  靳鐵不敢再細問,於是訕訕地又問:「判了多少年?」

  林小強這次答得很詳細:「已經待了五年零三個月又十天半。」

  「您沒想辦法出去?」靳鐵把一大口飯臉紅脖子粗地吞下去,「外面多好啊!」

  「外面多好啊!」林小強學著他的腔調,臉突然一板,「你他媽進來幹嗎?」然後又笑了,「說說你自個兒的事兒。」

  靳鐵挪了挪屁股說:「碩士畢業後,我分配到銀行工作。兩年後,我就當了證券部主任。您知道,中國的證券業很不規範,有漏洞可鑽,我就幫朋友也給自己弄了點錢。」

  「你這一點有多少?」林小強乜斜著眼睛。

  靳鐵用很輕鬆的口吻說:「總得有個兩三千萬吧,不多。」

  「就這數,也夠殺頭的了。」林小強用筷子敲敲他的碗,「用的什麼手段?」

  說到專業,靳鐵得意起來,娓娓說道:「虛開帳戶,挪用客戶保證金,向銀行貸款,通過電子網絡在香港、東京、紐約市場買賣期貨,命令操盤手高買低賣。當然,是賣給自己人。反正現在的錢,和以前的錢不一樣,成了虛擬貨幣,或者叫電子貨幣,旁人很難插手。」

  「怎麼露餡的?」林小強不能不對眼前這個蓬頭垢面的「奶油書生」刮目相看。

  靳鐵伸出舌頭舔了舔碗裡的剩米粒,然後說:「憑我的專業技能,暗箱操作稱得上風調雨順、如魚得水,沒想到在東京市場做的黃銅期貨一下給賠了,而且賠得很慘。我看翻不了身,就給自己來了個『休克療法』。」

  「什麼休克療法?」林小強聽得很有興趣。

  靳鐵道:「反正也撈不回來了,我索性來了個大甩賣,把錢撈到差不多時,一走了之。」

  林小強很肯定地說:「這時就出事了。」

  靳鐵反問:「您怎麼知道?」

  林小強把筷子往碗上一扣說:「我有經驗!」

  靳鐵點點頭:「我的一個合伙人在深圳被捕了,這個甫志高當晚就叛變,我也就落入法網。」

  「錢呢,全都沒了?」林小強眨巴眨巴眼。

  靳鐵也狡猾地眨巴眨巴眼反問:「您說呢?」

  林小強已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根苗,聲音低沉地說:「按說該殺頭的罪,卻只判你三年;按說該就地服刑,卻把你送到這兒。」

  靳鐵把碗放在地上,抹了把嘴道:「我判刑不要緊,很多人睡不安穩,所以才出現了這種奇怪的結局。」

  林小強糾正說:「不是結局,而是局面,這樣說才準確。」他總結性地沉吟,「這種局面是暫時的,隨時可能有人再翻船,案子就得重判。你實際上是坐在炸藥桶上,小命捏在別人手裡。要想好好活下來,就必須依靠一個新的合伙人。」

  靳鐵哈腰點頭道:「明白,這個人就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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