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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賓雪松:你(蘇嬋娟)是胃穿孔

2024-10-04 08:21:46 作者: 劉慶貴

  北京301醫院的病房內,蘇嬋娟經過六個小時的手術後醒過來了。賓戈明、蘇壁月看到媽媽醒來,輕輕地喊了聲「媽媽」。兒子和女兒是父親打電話緊急叫過來的。

  賓雪松拉著蘇嬋娟的手問道:「感覺怎麼樣?」

  蘇嬋娟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被厚厚的膠布紗帶緾著的腹部,也許是麻藥還起作用,也沒感到疼痛,便說:「還好,不疼,有點麻脹的感覺。切片檢查怎麼樣?」蘇嬋娟最關心是否得癌症。

  賓雪松若無其事地俯身對她說:「你是胃穿孔。手術是科主任做的,非常成功。你就放心好好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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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嬋娟黯然一笑,又閉上了眼睛。五天前,弓司令下了死命令她才來到北京。她先到309醫院看望了賓雪松,得知丈夫在北京治療成效明顯,心裡十分欣慰。接著她到301門診檢查,醫院通知她住院。她心想,是什麼病如此緊急呢?住院後,醫生給她做了全面體檢,確定立即手術。她聽到醫生的決定後,腦子裡立刻閃出了一個可怕的「癌」字。

  蘇嬋娟又一次睜開眼睛,對丈夫和兒女說:「我想也沒有什麼事。既來之,則安之。前段時間比較累,就趁此機會好好靜養吧。」說完,對丈夫說,「你還是回309醫院繼續你的治療吧。這裡有醫生護士,她們服務很周到。」

  賓雪松說:「你就安心養病吧!我們幾個已經安排好了,我先回309讓醫生再會診一次。上次會診時,說我的病灶已經鈣化,只需吃藥鞏固。出院了我來陪你。這幾天讓壁月先陪一段。戈明就回去吧。」

  蘇嬋娟對女兒說:「你來了孩子怎麼辦?你也回去吧!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蘇壁月說:「媽,不用擔心,甲佳有奶奶帶她,乖得很。」蘇壁月最終還是堅持陪護了半個月,待父親從309醫院出院過來才返回基地。

  蘇嬋娟對病情坦然面對,看得淡,放得下,和醫生護士配合默契,身體恢復得很快,一周後即能進食,10天後就能下床行走。

  一天,蘇嬋娟在賓雪松的陪同下在病房走廊活動,弓司令來看望她了。弓司令見她精神這麼好,高興得呵呵直笑:「老蘇,你真可以呀,都能走動了。能吃飯了嗎?」

  蘇嬋娟被弓司令的樂觀感染了,笑著回答:「早就吃了。托司令的福,恢復得挺好。」

  「不必托俺的福,就托老賓的福吧。」弓司令轉而問賓雪松,「你的肺結核怎麼樣了?」

  賓雪松笑著說:「我可真的托司令的福。好了,康復出院。醫生說,繼續吃藥,鞏固療效。」

  弓司令說:「那就好,反正得注意,不能反覆。有什麼困難沒有?」

  賓雪松說:「沒什麼。衛生處來人幫了好大的忙,駐京辦事處也經常來人過問。謝謝大家的關心。」

  弓司令說:「有什麼事只管對辦事處說,俺專門交待過。老蘇,你也不必操心課題的事,技術部已經派人來京,到科學院請他們復算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呀!為基地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老賓呢,也不必著急,就在這好好陪陪老婆。俺估計你從來沒有陪過老蘇,對吧?」

  蘇嬋娟搶著說:「他呀,連我生孩子那會兒也沒怎麼陪。」

  賓雪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次可能還是陪不了幾天。」

  弓司令說:「不行,這次要全陪,陪到底,讓老蘇好好享受一下丈夫的關愛。不能整天就是工作呀工作,工作的事就讓年輕人去干。」

  賓雪松說:「謝謝司令關懷。現在『神舟一號』任務正忙,而且是第一次正式執行發射任務,我在這裡總感到心神不安。」

  弓司令說:「沒事,任務還算順利。飛船那邊,步西新汲取了教訓,抓得挺緊。運載火箭這邊,按部就班進行,發現了一些問題,都解決了。基地的事有湯耀宗他們頂著,你放心好了。」

  賓雪松還是放心不下基地試驗任務的事,過了五天,他看到妻子病情穩定,立即趕回基地參加任務。在基地待了二十多天,他又匆匆趕赴北京。

  賓雪松跨進蘇嬋娟的病房,正逢護士給妻子輸液扎針。蘇嬋娟看到丈夫進來,驚喜萬分。儘管分別只有二十多天,但卻像久別重逢似的激動。她用手支撐著身體想坐起來,賓雪松按住她,讓她別動。賓雪松再次俯下身子,溫柔地說:「看你臉色不錯,比我走時精神多了,說話也很有底氣。感覺怎麼樣?」

  「每天除了打針吃藥,就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淨長膘了。」蘇嬋娟對自己的恢復十分滿意,望著丈夫問,「你怎麼又跑來了?工作進行到哪一步了?」

  賓雪松環顧四周,見沒有旁人,壓低聲音說:「任務進行得挺順利。」賓雪松拿張椅子,坐到妻子旁邊,簡要地說了試驗任務的情況,最後說,「剛才我到醫生辦公室去了,醫生說你的心態特好,笑對疾病,豁達開朗,情緒穩定,積極配合醫生治療,所以康復得很快。」

  「醫生真的這樣誇我?」蘇嬋娟臉上蕩漾著感激之情,「你別說,他們的服務態度真沒得說,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一到床前,就那一聲甜甜的『您好』,就讓你的病減輕三分。看來,再住上一段,就可以出院了。」

  「出什麼院,這裡條件多好嘛,慢慢養唄。301是全軍醫療技術最高的醫院,醫生一個個都是博士,徹底治好了再回去。」

  「好,不著急。」蘇嬋娟今天興趣很大,看到丈夫到來,又突然想起了她的課題,「噢!對了。前些天,課題組的房工幾個拿著課題報告書,讓我審查簽字。我用了兩天時間翻了翻,報告做得有模有樣,數據翔實,論據可靠,結論準確。我想一定會對試驗任務起到應有的作用。看來,這些年我的心血沒白費,你當年提出的『一八四人才計劃』還真有成效。」

  「是的。現在『一八四人才計劃』已經大見成效了。我數了數,光是基地抓的第一、第二層次的人才,現在都成了各單位的骨幹。」

  「我記得你說過我們兒子是基地第一層次的培養對象,現在表現怎麼樣?」蘇嬋娟突然想起了兒子。

  「不錯。當時篩選的第一層次人才要求很嚴,學歷要高,年紀要在35歲以下,是基地的主要專業,而且戈明是基地唯一的博士,是排在第一名的人選呢。順便告訴你,最近讓他當副營長,幹得還可以。他搞的課題也有結果了。年底,我們準備清理一次課題,找人評審,爭取明年上報一批項目參加評獎。」

  蘇嬋娟欣慰地笑了。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問道:「兒子找對象沒有?」

  「嗨!不說還好,說到找對象就讓我生氣。我在『一八四人才庫』里翻出來好幾個,名牌大學生,年齡相當,相貌不錯,和他一說,他說這事不用父母操心,就是不給我這個當爸的面子。」

  蘇嬋娟無奈地說:「可能還是對媽有意見。」

  是的,這件事賓雪松最清楚不過了。兒子就是對媽有意見,而且意見還挺大。記得一次他和兒子女兒議論到此事時,兒子氣得渾身顫抖。女兒甚至說,媽也真是,你和人家爸有冤讎,也不能撒到自己兒子和人家女兒身上啊!哥,這次肯定是媽媽做得不對,你是新時代的年輕人,難道要做一個迂腐的恂道者?我說你就和薇笑私奔,到外面結婚,看媽奈何得了你不,過不了一年半載,媽的氣就消了。賓雪松對韓奮威當然恨之入骨,但他理性地考慮,也能接受兒子娶韓薇笑的現實,畢竟現在不是封建社會,父債非要子還。為此他曾委婉地和妻子說過自己的意思,但看到她很堅決,只好作罷。但當他聽到女兒如此過激的反叛言論,還是立即制止了。

  現在聽到妻子發自內心的愧疚之聲,賓雪松勸解說:「這都是哪一輩子的事了!」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那個壞蛋沾上我們家的邊。」

  「別想那麼多了。」

  「韓薇笑找著對象沒有?」

  「和保障服務處長熊學鋒結婚了。」

  「啊?熊處長可是個大老粗呀!」蘇嬋娟感到惋惜。

  「我也認為不般配。聽說還是薇笑自己主動的呢!」

  蘇嬋娟一聽,沉默了好長時間。作為一個在情感問題上曾經受過傷的女人,她能理解韓薇笑扭曲的心情和愚蠢的行動。

  賓雪松察覺到了妻子的痛處,他話鋒一轉,問她:「你看盧婕晶怎麼樣?」盧婕晶是凌筱恬和前夫盧大捷新婚之夜的結晶,婚後第二天盧大捷在驗收衛星發射場四氧化二氮庫房時,因為可燃氣體燃爆而殉職。

  「盧婕晶呀,眼睛長到頭頂上,基地沒幾個人她瞧得起。」蘇嬋娟問,「兒子想找她嗎?」

  「不。」賓雪松說,「這次我回去,凌筱恬跟我提起了。」

  「兒子同意了?」蘇嬋娟焦急地盯著丈夫問。

  賓雪松回答說:「兒子說,盧婕晶比他大,而且太過強勢,和這樣的人過日子太累。」

  蘇嬋娟點點頭說:「要誰也不能要盧婕晶。再說,真的和她結婚,你和我這個公公婆婆都不好當。你和凌筱恬怎麼說?」

  「我當時沒說什麼,就說回去問問兒子,這種事還是讓孩子自己定為好。」

  「後來呢?」

  「後來我就趕來北京,沒再和凌筱恬提這事。」

  「只要兒子不同意,就好辦。」

  正說著,護士進來看到輸液瓶的液體已經沒了。護士嗔怪地說:「光知道說話,液體沒了也不叫一聲。這樣要出事的。」護士急急忙忙拔出針頭,插到另一瓶上,瞪了賓雪松一眼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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