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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天:1月17日

2024-10-04 07:35:27 作者: 馬修?馬瑟著;邵杜罔譯

  我聽到了尖叫聲。

  我這是在做夢嗎?我盡力讓自己清醒過來,慢慢看清了我們臥室的天花板,我眨了眨眼,聽著四周的寂靜。現在是幾點了?

  房間裡很黑。這一定是個夢。

  「那就是他!」

  盧克開始在我旁邊的嬰兒床里哭泣了起來。

  

  這不是夢。

  我本能地在床上摸索著,想感覺到勞倫的存在,但她不在這裡。

  「坐下,冷靜下來。」我聽到有人在走廊里說話。

  那是勞倫。

  更低沉的話語聲,但是清楚地說道:「把槍給我。」

  那是查克。

  我坐了起來,感到有點頭暈,不得不又躺了下來。我轉身面向盧克,向他微笑,告訴他這沒關係,但我沒觸摸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什麼問題,但也不能確定一切都沒問題。我竭盡全力,慢慢地坐了起來,雙腳垂在床邊。

  我的智慧型手機就插在床邊的充電器上,我把它拿起來了。

  晚上8點13分,沒有簡訊。

  尖叫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在哭泣。外面很黑,但我可以看到微弱的燈光照射在窗玻璃上印下的細微的水晶狀線條。我們的房間裡堆滿了箱子和成堆的廢棄衣服、床單和毯子。我聽到了發電機的嗡嗡聲。

  我向前傾身,找到了自己的幾條牛仔褲。它們都很髒,但我顧不上太多,拿起一條就穿上了。然後在周圍翻找到了一雙最乾淨的襪子穿上。我抓起一件毛衣,慢慢站起來穩住自己,測試了一下我的平衡,然後走進了客廳。那裡沒有人,我探出頭去,向走廊里張望。

  查克、蘇茜和勞倫圍著莎拉,她正躺在我們家門外的沙發上。當我打開門時,他們都抬起頭來看著我。

  「怎麼回事?」我吃力地說道,「你們在等盧克出來嗎?發生了什麼事?」

  查克從他跪在莎拉面前的地方站起身來。他手上拿著一把大手槍。「讓她們獨自待一會兒吧。」他對我說道,推開了我正斜靠在上面的那扇門,又回過頭去看著我們的妻子們。

  蘇茜把愛麗羅斯抱在懷裡。愛麗羅斯的眼睛看上去在發炎紅腫,還有膿液,她的皮膚皺巴巴的,正在剝落,像紙一樣脆薄。她很安靜,但看上去很害怕。她還小,但人已在萎縮了。

  「發生了什麼事?」當查克把我拉進門時,我又問道:「愛麗羅斯還好嗎?」

  查克看上去好像在過去的一周里老了十歲。「帕梅拉說她沒事,只是體重減了不少。她不吃東西。」

  「文斯和托尼在哪裡?」

  「在理察的公寓裡,或者說曾經是理察的公寓裡。」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跟著他走到廚房裡的櫃檯旁,他往一個鍋里灌滿了水,然後點燃了營地爐子的火焰。

  「丁烷幾乎就要燒完了,」他喃喃地說道。然後,他看著我,輕輕地說道:「莎拉把理察給殺了。」

  「什麼?」我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了。「她是怎麼幹的?」

  「用這個。」他把那把槍放在櫃檯上。那不是我們的。「她說是他,而不是保羅,偷了我們的筆記本電腦,他就是那個幫助他們的人。」

  我在廚房的一張高凳上坐了下來,腦子裡仍然恍恍惚惚的。「所以理察死了嗎?」

  查克點了點頭。

  「他就是和保羅聯繫的那個人?幫助保羅組織了對我們的攻擊?」

  他又點了點頭。我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們大樓里有某個人一直在暗地裡策應幫助保羅,這種想法看上去似乎更像是查克瞎想出來的一個虛構的情節。

  「為什麼?」

  「眼下還不清楚,但似乎他在讓他那頭的人挨餓,包括他的妻子在內。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莎拉說,他曾與斯坦和保羅一起幹過身份信息盜竊和冒用的勾當,而那些活動最終失去了控制。」

  我嘆了口氣,靠在櫃檯上,揉著我的眼睛。我的頭痛得很厲害。

  「很高興看到你能起來,朋友。」查克用他的那隻好手調整了一下鍋的位置。「你昏睡過去已經兩天多了。」

  我咳嗽著,回過頭去看著他,問道:「你是怎麼處理那麼多事情的?」

  「文斯病了,勞倫和蘇茜一直在硬撐著,托尼昨晚出去找回了更多的食物。但是走廊里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了,而這個城市……」他沒說下去,只是看著鍋里的水沸騰起來。

  變得更糟?

  「你的好友威廉士來過了。」他揉了揉眼睛,指著沙發上的一堆黃色塑料物品說道,「那是我們出紐約的通行證。」

  眯著眼睛,我仔細地端詳著那堆東西。「是危險品防護服嗎?」

  「是的。」他把一個茶包扔進了鍋里,關掉了丁烷。「他說,如果我們能把越野車放下來,他就會把我們的名字加到應急工作人員的名單上去,然後陪我們一起去喬治·華盛頓大橋的關卡。每個進出關卡的人都必須穿著防護服,所以我們也必須穿這些防護服,因為我們的名字就在名單上,所以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這聽上去很有道理,只要他能把我們列入名單,但是……

  「孩子們怎麼辦?」

  「我們得把他們隱藏起來。」

  「藏起他們?」

  他點了點頭。「勞倫死也不肯離開,認為那太冒險了。這不能怪她。」他看著天花板說道,「收音機里說,曼哈頓的一些地區已經恢復供電和供水了。但我敢發誓,我們這兒沒有一個水龍頭是有水的。」

  我並不相信收音機播的消息,問道:「網狀網絡上怎麼說?」

  「網狀網絡慢慢消失了,因為人們無法再為手機充電了。有人說在紐約上州一百英里以外的地方已經開始重新供水了,但這也許只是宣傳,也許他們想讓我們繼續留在這裡。」

  「你怎麼看呢?」

  「我想我們應該離開這裡了。只需要開車幾個小時,我們就可以到達雪蘭多山上的小屋了。」

  「我也這麼認為。」

  「你必須說服勞倫。」

  我點了點頭,把頭靠在了廚櫃的檯面上。

  查克拿起茶壺給我倒了一杯。我瞥了一眼他那隻骨折了的手,看上去真是可怕。

  「你真的嚇著我們了。」他用他的那隻好手拍了拍我的背,說道:「你為什麼不再躺一會兒?」

  我從廚櫃檯面上抬起頭來,問道:「你能不能讓勞倫來見我,你知道什麼時候是最合適的。」

  走廊里響起了一陣抽泣聲。

  「我們昨天不得不用槍趕走了兩幫難民。」查克說道,他正站著準備給女人們送茶過去。「和勞倫談談,我們必須離開。」

  「我會和她說的。」

  「再多休息一下。」

  「我會的。」

  「看到你好些了,真是令人高興。」

  「我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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